林東正站在那發愣，腦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間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東回頭一看，正是那個瘦高個，他眉頭一皺，不知為什么，他心里對這個人有一種莫名的討厭。

那個人狡黠的眨著小眼睛，一邊的嘴角向上斜著，臉上也不知道什么表情，讓人看了怪不舒服的。

林東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微微一笑，“您好，這活兒也干完了，什么時候把工錢結了，大家都等著回家呢！”

還沒等瘦高個說什么，還在七嘴八舌聊天的人們，一聽林東說這話，趕緊湊過來，順著林東的話茬，你一句，我一句，問個不停。

“是我找你們來的嗎？這個工錢，誰找你們來的跟誰要，我可給不著！”瘦高個沉著臉說道。

眾人一聽，都傻眼了，人家說的對呀，人不是他找來的，是那個胖子。

“胖子哪去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大家這才想起來找那個胖子，是他從市場把大家伙拉來的，這錢就得朝他要！

人們四下尋找，哪里還有胖子的蹤影，大家有些慌了，人是他找的，現在找不到他了，這錢跟誰要去！

“東子，我看這錢要黃，要說就你看的透事兒，這活兒不干就對了！”二壯嘟囔著。

“大寮回來啦！”

“問問大寮這事兒怎么辦！”

眾人“呼啦”一下，把那個主持白事兒的人圍住了，“問問大寮吧，這事怎么辦！”

“諸位，你們圍著我也沒用，這事兒是各管一段，誰把你們找來的，跟誰要錢，你們也別瞎嚷嚷，出來一個代表，跟我把情況說一下，現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圍著我要錢，我怎么給你們處理這事兒！”

“對，大寮說的對，就得找來那個胖子，跟他說說！”大個搖晃著胳膊喊到。

“你說的那個胖子他叫什么名字？”大寮打量著劉龍。

“這？”劉龍給問住了，不光是他，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個胖子叫什么。

“對了，他肯定知道胖子叫什么，我們來的時候，就是胖子把他叫出來的，教我們干什么活兒！”

“嗨嗨，你們別往我身上扯，我可不認識你們說的那個胖子，是老楊跟他聯系的！”瘦高個趕緊撇開這事兒，往老楊身上推。

“老楊！”

眾人恍然大悟，老楊就是剛才砸死的那個人，說了半天，讓我們找死人要錢！

“你們別繞圈，誰不知道，哪個村白事大寮跟你們這些干一條龍都熟悉，再往深處說，我就不說了，今天胖子找不到，就找你大寮，不給錢就報警！”劉龍氣憤的喊著。

大寮沉著臉，沒有發火，兩只眼睛盯著劉龍，等他嚷嚷完了，便不慌不忙的說道，“這位兄弟，我跟你說，我不是村里的大寮，今天是專門歇班幫主家處理事兒的，你說的那些我也不懂，這家人實在不幸，一個月前兒子死了，剛三十八，現在兒媳婦兒也自殺了，留下老兩口兒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沒有人愿意管他家的事，原因就是沒有錢，好多事都辦不了！”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看來，今天的錢要黃！

“讓你這么說，我們今天這累白受了唄？”劉龍懟道，語氣明顯的沒有那么強硬了。

“這么著吧，大家伙都是受累來的，也不容易，我跟主家商量商量，沒多有少，適當的給大家發點受累的錢。”

眾人互相看看，都沒說話，都琢磨著，這適當的給點是多少呢？心中都后悔今天應了這活兒，可事到現在，別管多少，也得把錢要到手，不然就這么白白耽誤一天，太冤了。

大寮見沒人言語，轉身朝一名中年婦女走去，小聲嘀咕了半天，那女人徑直走了，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回來了，手里拿著個包，朝那個大寮招手，示意他過去。

有聰明的人小聲說：“看了嗎，給咱送錢來了！”

果然，大寮跟女人又嘀咕了幾句，便接過她手里的包，朝大家擺擺手，“你們過來一下，我跟大伙兒說說！”

“說了半天，就給我們一人五十是嗎！我們都是養家糊口的大老爺們兒，出來一天了，就掙五十塊錢，這說的過去嗎？”

劉龍滿臉怒色，瞪著兩個眼睛，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也都表示不滿意大寮的處理結果。

大寮皺著眉，那女人也是面露難色，正在這時，有個孩子的聲音，哭到：“叔叔伯伯，對不起，我家里實在是沒錢了，求求你們，別再為難我爺爺奶奶了！”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見一個小男孩，七八歲的樣子，正直溜的跪在地上，有眼尖的，認出是那個打番的小孩。

“大家看看，孩子都給你們跪下了，也實在太可憐了，給你們的錢，還是他爺爺奶奶一點點攢的呢！”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這下眾人可沒話說了，看著眼前的孩子，有幾個人甚至掉了眼淚。

“你讓孩子起來吧，這樣干嘛，到好像我們多不通情理，既然沒錢，干嘛還辦這么大的事，簡單點辦不就得了！”劉龍沒好氣的說道。

大寮輕輕搖搖頭，“唉！你們不知道其中的細理，是孩子他姥家人不干，非要這么辦，唉！有些話一言難盡，我也沒辦法跟大家說，天不早了，大家拿了錢，我找車把大家送回去，我代表主家謝謝各位了！”

事兒到現在，大家伙兒也不好說什么了，只能認倒霉，今兒這一天算是白玩兒！

大寮從包里拿出一沓沓的鈔票，分給大家，一人五十，大家伙兒一看這錢，是啼笑皆非，有十元一張的，五元一張的，還有一元一張的，一沓沓的，很整齊。

“大伙兒別笑話，這是小孩子他爺爺賣菜的錢，實在是沒轍了，大伙兒跟著受累了，謝謝大家了！”大寮不住的點頭哈腰，滿臉陪笑。

一會兒的功夫，來了一輛大巴車，司機按了幾聲喇叭，大寮忙上前打著招呼，客氣的遞過去一支煙，司機擺擺手，“讓他們趕緊上車，我送完人還有事呢！”

大伙兒陸陸續續上了車，心里也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兒，正這時，忽聽遠處有人高聲喊到，等等我，我跟車一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