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猶如藏在黑暗中溫暖的手，在一個出神一個恍惚之間，物走、星移，三天流逝。

9月30日，中午，晴轉多云，相比往日安靜的學習氛圍，今天的學生們可謂是情緒激昂，商討著放假后去哪玩。

身穿藍白校服，鬢角黑發略長的白曜邊吃奶油面包邊進入教室，整個人看起來消瘦幾分，精神狀態倒挺不錯。

“你怎么天天中午吃面包？要不我資助你點？”顧江南靠在窗戶旁吹著涼風問道。

白曜搖頭，“不用，明天就是1號，我母親會轉生活費給我。話說，你假期有什么安排？”

提到假期安排，顧江南滿臉惆悵，苦笑一聲，“我本來想去川城的鳳凰樂園和世紀峽谷游玩，可我媽說我一天天就知道玩，命令我假期宅家復習，還好昨晚她和她爸來我家做客，我媽就放寬約束，讓我1號和2號的時候，陪著她去玩。”

“唉，我跟她從小玩到大，屬于青梅竹馬，真沒談戀愛、甚至結婚的念頭，難不成男女之間就不能有點純潔的友誼嗎？”

對于這種凡爾賽的話，白曜只是拍了拍對方肩膀，語重心長道：“只要長得丑，四海之內皆兄弟，整容醫院歡迎你。”

“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帥。”顧江南拍掉他的手掌，摸了一下臉頰，嗯，挺精致，“那你呢，假期安排是什么？”

白曜隨口道：“吃飯、睡覺、打豆豆。”

“豆豆是誰？我能打嗎？”顧江南配合地笑了笑。

其實不用問，他也猜得到白曜的假期安排，無非就是學習和工作，他知曉對方經濟不樂觀，所以放假期間也沒主動邀請過去哪玩。

過了一陣，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坐回位置，鄭萱拿著手機慢悠悠進入教室。

這幾天，同學們對她的認知被顛覆，本以為少女屬于性格隨和大方的人，誰知，對方下課后就獨自離開班里，也不和別人產生交際，上課后踩著鈴聲來，偶爾還會逃課，一直特立獨行。

不少學生已經認定鄭萱是不良少女。

趁著老師沒來，鄭萱戳了一下白曜后背，“問你一個事，那天你和顧江南去舊校區女生宿舍，是在幾號宿舍遭遇未知襲擊的？”

白曜一愣，半側身道：“不記得，當時我只是感到不對勁，就和顧江南往樓下跑，哪有心情去記宿舍編號，怎么了嗎？”

“這樣啊，沒事，我就隨便問問。”鄭萱敷衍一句，低頭繼續翻閱手機，由于書本和身體的遮擋，別人也看不見屏幕。

她找到光明.A的個人主頁，點擊私信，編輯了一段話發送出去，而她的id則是，小雨。

放假前的最后幾節課無疑是學生們最煎熬的時光，每一位授課老師都會說只布置“億點點”作業，但望著滿黑板的作業清單，講臺下便響起一陣哀嚎。

因為明天放假，今天的晚自習就被取消了，5點40分，同學們一哄而散，上網的上網，打球的打球，回家的回家。

“白曜。”唐佳藝背著書包，踱步靠窗位置，笑問，“既然你1號有安排，那2號呢？3號也行，4號我也不在意，5號……”

白曜：“……”

倒不是他真的那么疏遠同學，問題他確實沒錢去玩，現在渾身上下連一百元都拿不出來。

“七天假期，我全有安排了，你還是約別人吧。”白曜拒絕道。

鄭萱抱著書本，走之前瞥了眼少年，“直男。”

“那啥，曜哥，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顧江南提著書包就跑。

白曜無語，收好書本后，對著唐佳藝說道；“一起走吧。”

“嗯。”少女輕輕頷首，眼神卻略顯失落。

校門外，各種華貴的車輛停靠路邊，兩人還沒走多遠，就有一位外貌和唐佳藝幾分相似，背靠紅色商務車，穿著比較清涼的女子揮手道：

“小藝，這邊。”

“我姐姐來接我了，拜拜。”唐佳藝揮揮手辭別。

由于離得不算遠，白曜還是聽到了女子在訓斥妹妹的聲音，“你怎么又和這少年在一起？爸媽可是嚴禁你在大學前談戀愛，再說，這少年除了學習好，家庭背景挺復雜，姐姐是過來人，聽姐姐一句勸，將來出了社會，優秀的男人比比皆是……”

“將來，我還有將來嗎？”唐佳藝自嘲一笑。

女子愕然，“你說什么？”

收斂思緒，唐佳藝抬頭說道：“沒什么，我想，他將來肯定很優秀。”

女子“切”了一聲，“你太單純了，如今的社會，沒點關系，就算他讀了不錯的大學，找到不錯的工作，往高的說每月一兩萬工資，以云城房價來看，十年他也買不起房，走啦，走啦。”

回到家，白曜休息了一會，準備做飯時，房門被敲響。

他將身穿紅色連衣裙的詭異娃娃放到沙發枕頭下，踱步開門，“秦叔叔，你這是？”

只見秦啟明雙手提著一堆菜，光亮的額頭蒙著絲絲汗水，喘了口氣道：“這不是國慶放假了嘛，藝璇想在家吃燒烤，買了點食材，讓我喊你一起。”

白曜抬手拒絕，“不用了秦叔叔，我……”

不等他說完，扎著可愛麻花辮子的秦藝璇抱著他手臂，搖晃道：“哥哥，燒烤要人多吃起來才香，走嘛。”

在小姑娘一番撒嬌拖拽下，白曜又來到了隔壁，弄得怪不好意思。

“你們先看會電視，我處理食材。”秦啟明卷起衣袖，露出機械義肢，圍裙一穿，化身家庭主男。

白曜趕忙起身，“我來幫你，洗菜和切菜我非常熟練。”

“我也來幫忙。”秦藝璇放下書包，笑嘻嘻跑進廚房。

明月幾時有，燒烤冒青煙，忙碌后，三人圍坐在客廳，陽臺玻璃敞開，便在專門燒烤的器具上刷油、烤肉。

吃烤肉自然少不了酒和生菜，早就餓了的秦藝璇拿著一片生菜，夾起肥瘦相間的肉，裹緊，一口悶，吃得滿嘴油膩。

秦啟明拿了一件啤酒，燒烤嘛，調紅酒喝沒情調，啤酒才是男人之間的浪漫。

“小曜，你放假有安排嗎？要是沒安排，那你能否幫我照顧一下藝璇，我本來請了假，可兩界的人聯系我，讓我假期配合他們去調查穿越者的事。”秦啟明出聲問道。

白曜伸向燒烤架的筷子一頓，不答反問，“兩界的人不是說不會要求你去做什么嗎？”

秦啟明笑了笑，“不會，不代表不命令。他們是華夏特殊機構組織，權勢很大，但人手不夠，如果我被安裝的只是生活型機械義肢，他們就不會找我辦事，可我這屬于戰斗型機械義肢，具有不錯的攻擊性……我倒不反感，這也算為華夏出一份力，況且還有薪酬，七天，三萬。”

七天，三萬！白曜暗自咂舌，還真是風險與收入成正比。

沉思幾秒，他點頭，“放假我會待在家里復習，可以照顧藝璇。”

“那就麻煩你了，這是一千塊，你和藝璇也別一直待在家里，只要不太遠，可以去走走，或者游樂園玩。”秦啟明從兜里掏出錢，硬塞給少年。

“秦叔叔，真不用給我錢。”白曜想將錢還回去。

秦藝璇嘴角泛起笑容，甜甜說道：“哥哥，你就收下吧，這年頭，帶孩子是很費錢的，雖然我很乖，還能幫你打掃衛生，但我平時要吃蛋糕、布丁、冰淇淋等等，開銷可不小。”

“小丫頭，你還知道自己平時開銷不小？下次考試，再給我數學考個81分，我就扣你伙食費。”秦啟明輕撫女兒腦袋，沒有接過錢。

秦藝璇吐了吐舌頭，嘟嘴道：“哪有親爹扣女兒伙食費的，哼！”

白曜微微一笑，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父母與子女的相處方式。

秦啟明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但卻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而秦藝璇也明白父親的辛苦勞累，甚至成為穿越者后隨時有生命危險，可她沒有哭，沒有鬧，管理好自己的同時，希冀著父親平安無事。

酒杯與酒杯碰撞，白曜一連喝了兩瓶啤酒，熱氣騰騰的燒烤搭配辛辣的醬料，吃得直冒汗水。

三人聊著天，吃著肉，秦啟明拿起酒瓶將半啤酒一飲而盡，心情愉悅道：“小曜，你也高三了，有沒有想考的大學？想過未來的職業嗎？”

“具體沒考慮過，我應該會考云城的大學，至于未來……”白曜瞭望窗外月光，“新世界的出現注定改變社會，各行各業必然受到影響，未來不好說。”

秦藝璇吧唧兩口吃了塊牛肉，插言道：“我未來想當圣誕老人！”

“為什么？你不是不相信童話里的故事？”秦啟明頗為疑惑。

白曜和秦藝璇相顧一眼，同時笑道：“因為一年可以休息364天。”

秦啟明：“……”

……

10月1日。

白天，白曜在家鍛煉身體，在臥室訓練潛伏無聲，秦藝璇則是安靜乖巧地自己寫作業，按照小姑娘的意思，放假先寫完作業，才能放心去玩。

晚上9點，秦啟明便來接女兒回去。

白曜躺在床上看手機新聞，肩膀趴著詭異娃娃，時間一點點流逝。

他敲擊空氣顯現沙漏，當沙粒為零，墻壁掛鐘的時間定格在12:00:00剎那。

世界變為純凈的白，更多的詭異火苗漂浮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