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兔依舊過著日出而食,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而小灰狼則是白日看書、釣魚,晚上品茶、觀星。日子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的過著……直到有一天,一只哈士奇劃著皮艇來到了胡蘿卜島,并對大白兔一見鐘情,繼而也想要留下來,但是胡蘿卜島太小了,容不下他們三個,于是乎小灰狼與哈士奇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居住權爭奪賽……”
俯仰之間,兩年的青春已悄然流逝。
我一邊嘆惜年華似水,一邊整理著歸國的心情。
一個月前,我正式接受學姐和學長的邀請,來到祖國首都——北京,加入了他們創辦的一家專門教授外國人漢語及漢文化的培訓機構。
唐宋那家伙自然是屁顛屁顛的也跟著回來了,而且還堂而皇之的住進了我家!明明他申請讀博的學校可以提供宿舍,可他偏說不習慣和人同住。我就納悶兒了,那我呢?難道在他眼里我是非人類?我咬著后槽牙,暫且不與他計較,畢竟人家是遵了母上大人之命,“奉旨”入住的,誰叫這房產證上寫的是我媽的名字呢。
說到這房子,我不得不佩服我媽的狗屎運!當年我媽一中學同學在北京做房產中介,每天給我媽打好幾通電話推銷房子,當時很多同學都因此和這位同學斷絕了來往,我媽本來也是換了手機號碼的,但后來不知怎么,這位同學竟又聯系上了我媽,我媽被他的執著所感動,然后便買了現在的這套小兩居。
也多虧了這套小兩居,不然以我現在完全和消費賬單不對等的薪金,再砍掉大半付房租,估計很難在北京討生活。也正因如此,我才強忍住想將唐宋那廝團吧團吧丟出去的沖動,盡量與其和諧相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唐宋那貨竟得寸進尺,雀占鳩巢不說,還膽敢拿著雞毛當令箭,干涉我的人身自由,規定我每天晚上十點前必須回家,如若不然他便亮出“令箭”威脅我,害得我在歡迎會上被同事們嘲笑“家規森嚴”,真的是茶壺里煮餃子——有嘴也道不出。我憤憤地咬著后槽牙,在紙上寫滿唐宋的名字,然后丟進碎紙機,心中暗忖:“老虎不發威還真把姐當寵物喵啊!”
于是,為了挽回顏面,同時讓唐宋那廝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次日下班后,我便主動邀請學姐學長還有同事們一起吃飯、唱K。
學姐明眸善睞,一眼便將我的小心思看了個通透,打趣我道:“你家‘小當家’同意嗎?”
我大手一揮,霸氣回道:“區區乳臭小兒,不足掛齒!”旋即一把攬過學姐,“今夜咱們不醉不歸!”然后關掉手機,丟進包包。
一旁的學長看著我,給了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我全當沒看見。
大約……也記不清是幾點了,我被一個酷似唐宋的家伙塞進出租車,迷迷糊糊的來到一處與我家很像的地方,倒在床上的時候,忽而掀起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自小外婆便喜歡在我的枕芯內放置干桂花,說是貴(桂)氣盈頭,這時我這才意識到,此處正是我家,剛剛那個家伙就是唐宋。
我心中怒氣頓升,撐起醉眸,借著酒勁兒憤然起身,一把抓住唐宋那小子的衣襟,剛想要叱問他,結果一個沒站穩,連帶著唐宋一起重重跌回床上。
恍惚中,只覺有好多只兔子在我腦袋里不停地跑圈兒,轉得我頭暈腦脹,然而尚未待我緩過神兒來,倒在我身側的唐宋便一個翻身將我壓在身下,擷住我的雙唇,霸道而熾烈地吮吸著,剎那間,我的醉意祛除泰半,心中一慌,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可是雙手卻被他迅速鉗制住。我本就沒唐宋力氣大,加之酒精的作用,身體更是不聽使喚,整個人軟綿綿的,絲毫沒有反擊之力,方才在我腦中跑圈兒的兔子們此刻正集體悲鳴。哀哉!哀哉!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下也只能任其宰割了。
直到我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時,那股灼人的熾熱才自唇齒間移開,我倒了兩口氣旋即去瞪唐宋那個登徒子,卻撞上他如子夜般冰涼的目光,凜冽而陌生,我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滿眼的怒氣也隨之消散。
“這是懲罰。若敢再犯,后果自負。”唐宋冷冷道。
我望著那雙寒光凜凜的眸子,不免有些心怯,但是“一家之主”的氣勢絕不能輸,故而梗著脖子,不服氣道:“姐姐我才是一家之主!要懲罰也是我懲罰你!你這只色膽包天的小白眼兒狼,我要告訴我媽和宋姨,說你非禮我!”
“好啊。”唐宋眸光流轉,猶如冬去春來般邪魅一哂,繼而道,“估計她們早就盼著你我‘生米煮成熟飯’呢。”
“你?——”我一時語塞,憋的怒氣填胸,卻也無言反駁,只能干瞪眼!
然而,轉念一想,這家伙似乎說的也沒錯。我媽和宋姨,一個天天盼著當姥姥,一個日日念著抱孫子。若不是唐宋這貨尚未及法定結婚年齡,估計這對姐妹花早就將我倆五花大綁押去民政局領紅本本了。是以,在此之前我必須找到我的白馬王子,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我日思夜盼,夢想著我的王子,手捧鮮花,身跨白馬,踏著煦日和風,滿心歡喜的前來迎娶我。良辰美景,花好月圓,他寵溺的望著我,我深情的看著他,從此花開花落兩不厭……無論現實多么殘酷,我都愿意相信愛情,并且始終充滿期望。
而上天總是會眷顧有夢想之人的。沒過多久,我的美夢就成真啦!
我的王子雖沒有白馬,但他姓白,叫白松。
我們相識于炎炎夏日,夕陽正好之時。
那是個美麗的日子,我受學生所托,幫她去中介租房子,負責接待我的人便是白松。他當時穿了一身藏藍色的西裝,看著格外英俊挺拔。一雙眉眼猶如月夜星辰,映得人心中一片清明。粲然一笑,似有陽光自酒窩中溢出,甚是溫暖。言談舉止亦頗具風趣,完全符合我心中理想男友的樣子。最主要的是我倆說話投機,口味相同。
記得有人說過,兩個人要么吃在一起,要么聊在一起,要么不在一起,天作之合最重要的還是“臭味相投”。我十分贊同此觀點!我也一直認為,兩個吃不到一處的人,必定無法幸福到一處,正如我與唐宋,我自小喜咸不喜甜,他卻愛甜不愛咸,我喜歡吃大蝦,他偏偏對蝦過敏,他愛吃花菜,可我見了就反胃。由此可見,我倆五味相克,天生非一對也。
幸而上天垂憐,讓我遇見了白松。
我和白松第一次約會,就一拍即合的去吃了“麻辣九宮格”,雖然我被辣的又擰鼻子,又吐舌頭的大跌形象,但心里卻覺暢快淋漓,歡喜的心花怒放。白松說我是他見過吃相最可愛的女孩兒,還說能遇到我這么有福氣的姑娘是他三生有幸。是以,我越發認定白松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
和白松在一起之后,我感覺每分每秒都充滿了期待,空氣中都彌漫著愛情的味道,就連擠地鐵都沒那么浮躁了,甚至連唐宋那家伙都變得順眼多了。
不過,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談戀愛,心中未免有很多疑問和憂慮,所以我常常拉著學姐詢東問西,虛心求教,畢竟她和學長戀愛多年,經驗豐富。
一日,我與學姐說起古代女子常繡荷包、手帕等物贈予戀人以示情意,一針一線,一心一意,包含了綿綿無盡的思慕與愛戀,我覺得十分浪漫,便問學姐:“我要不要也效仿古人,送個定情信物給白松?”
誰知學姐不答反問:“你為什么喜歡白松?”
“合拍啊!”我答的不假思索,旋即喜不自禁的娓娓言道,“我倆早餐都喜歡吃油餅,不喜歡吃油條。我倆吃火鍋都喜歡香油蘸料,不喜歡麻醬蘸料。我倆看電影時都喜歡吃薯片,不喜歡吃爆米花。我倆喝奶茶都喜歡加芋圓,不喜歡加珍珠。最主要的是,我倆開心不開心都愛喝兩口兒!如此志趣相投之人怎能錯過?而且,我覺得白松就是上天派來救我于苦海的‘王子’。我們是天造地設的姻緣,可遇而不可求,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學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接著又問:“你和白松在一起,唐宋知道嗎?”
“鑒于種種前車之鑒,我決定暫時對他保密。”旋即又特地補充道,“你和學長也要保密哈!”
“我們倒是次要的,主要你這整日面若桃花,滿目含春的,你覺得瞞得住嗎?”學姐挑眉問道。
“我有嗎?”我亦挑眉反問。
“有!”學姐鏗然答道。
我心中一頓。
“那就能瞞多久是多久吧!好在我和白松的休息時間都不在周末,我們可以選同一天休息,然后去約會,平日就都用微信聯絡。”
學姐搖頭輕笑。
“搞得跟地下戀似的。”
我長喟一聲。
“誰說不是呢?”接著又是一聲嘆息,心中更是對白松生出了幾分愧疚,同時對唐宋多了幾分嫌惡。
娃娃親——當今社會存在概率如此低的事情,竟然能夠被我命中,不得不說我的運氣實在好的過分了!用學姐的話說,我這運氣若是去買張彩票,不中個百八十萬的都說不過去。
為了彌補我對白松的愧疚之心,我決定親手做一個杯子作為定情信物送給他。都說“杯”字同“輩”字諧音,女生送男生杯子表示女生接收男生的追求,愿意和男生相守一輩子。為了加強表明我的心意,我還在杯子上刻了“花無盡,月無窮,兩心同”。
白松收到禮物時,驚喜的半天說不出話來,見他如此感動我心中甚是欣慰。
我得意的向學姐炫耀:“我的情商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哦!”
學姐卻滿面疑惑的盯著我:“你確定他是驚喜而不是驚嚇?”
“當然!”我斬釘截鐵地回道,既而又補充了句,“白松還說我是他見過最心靈手巧的姑娘!”
“就是你那個‘白送’的男朋友?”學長不知何時自何處冒了出來,漫不經心的插了這么一句。
“人家叫‘白松’!精白之心的‘白’,玉潔松貞的‘松’,白松!”我嗔視了一眼學長,憤憤糾正道。
“嗯,白松不是白送,小心白忙一場。”學長邊說邊陰陽怪氣的飄走了。
我眼神怨懟地望著學長消失的背影,不禁惱忿忿地質問學姐:“你是怎么看上學長噠?”
學姐得意地挑了挑眉:“是不是覺得我特有眼光!”
我傻眼。
果然,老話兒說的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知為何,學長總是對白松有偏見,學姐也是明里暗里的不看好我們,覺得白松對我另有所圖。
我對自己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番,也沒能找出可令人圖謀之處。
雖然學姐和學長皆不支持我和白松在一起,但是仍然遵守承諾幫我保守秘密。然而,天意誠難測,造化喜弄人,怎奈我和唐宋那小子的孽緣太深,避不開,亦躲不掉。
這天,我陪白松去醫院看望他的一位客戶。本來我們約好一起吃飯,然后去看電影的,結果中途白松得知他的這位客戶住院了,我們便一起去了醫院。
踏進病房的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我尚未來得及躲避,那人已舉目望來,與我正屬四目相對。目光相觸的剎那,我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腦子嗡地一下炸了鍋,不自覺地往白松身后躲了躲。心下暗忖:“唐宋這小子不是應該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嗎?怎么會在這里?難不成……”
是的!白松的這位客戶正是唐宋的導師。我不禁暗自嗟嘆,命運總是對我如此青睞有加!
晚上,我買了唐宋最愛吃的奶油蛋糕和爆米花。
一進家門,就見唐宋面色冷凝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我趕緊彎起笑眼,討好道:“小唐宋,看姐姐給你買了什么好吃的?”
唐宋不語。
我繼續陪笑臉。
“有你最愛吃的奶油蛋糕哦!”
唐宋沒反應。
我緊咬牙關接著笑。
“還有甜甜的爆米花呦!”
唐宋依舊無動于衷。
我耐心告急地瞇了瞇眼,將蛋糕和爆米花丟在桌子上。
“不許告訴我媽和你媽。條件你提,我盡量滿足。”
“你的這種行為,在舊社會是要被浸豬籠的。”唐宋語氣波瀾不驚,說的一本正經。
我愣住,難以置信的吐出一個字:“啥?”
浸豬籠?我呸!這小子不愧是整日窩在實驗室里研究病毒的,說話都帶著毒氣,簡直比武俠小說里的五毒教、唐門弟子都還要毒!
唐宋驀地俯身逼近,神色冷峻的盯著我,聲音比神色更冷:“那個男人是誰?”
我下意識的向后躲了躲,屏息凝神,迎上他冰涼的眸子,怯怯道:“白天在醫院,你不都知道了嘛!何必還明知故問……”越說越沒底氣。
唐宋眼中寒光更甚,一字一句地又問了一遍:“那個男人是誰?”
我不覺心上一抖,只覺周身寒氣逼人,動彈不得,仿佛下一秒便會凍作冰雕,供人觀賞,遂爾,低聲囁嚅道:“我男朋友。”邊說邊避開那雙澄澈清冷的雙眸。
“一個有未婚夫的女人,私下與其他男人交往,還公然與其出雙入對,難道在舊時不會被浸豬籠嗎?”唐宋的聲音如嚴霜般,冷沉沉地降至我耳中。
未婚夫?我就知道這家伙準會在此處等著我。
我長舒一口氣,耐著性子,苦口婆心道:“唐宋,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那時候我才六歲,什么都不懂,根本不能作數的。”
唐宋冷然一笑:“是嗎?那要不要我問下母上大人?”
“你?……”
我抹了抹額角,不覺哀嘆!奈何當初年幼無知,今下,只落得捶胸頓足空懊悔啊!
“給你一周時間。分手。”唐宋丟下這句話,便起身離開。
分手?這小子還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
我一躍而起,跳到沙發上,氣忿忿地沖著唐宋的背影大聲吼道:“唐宋!——你個仗勢欺人的無恥小兒!——我告訴你,這一次,姐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第二天一早,我便收到了一條來自母上大人的微信:昨晚本宮夢見御花園中,竟有一支紅杏偷偷探出墻外……清晨醒來,百思莫解,便來問下我通古博今的小公主。
我在心中將唐宋那廝咒罵了一通后,隨手將微信轉發給了我老爸,并附上五個大字:看好你老婆!
思忖片刻,我點開學姐的微信,先發了個標題:江湖告急!!!
正待編輯正文時,學姐回了條信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我:唐宋?
學姐:然也。
這貨竟然學會捷足先登了?我不覺驚詫萬分!看來是我輕敵了。
無奈之下,我只得暫施緩兵之計。
可我就不明白了,唐宋那個冷面無情寡言無趣的家伙有什么好?怎的大家就都偏向他?站在他那邊?著實費解。
難道……?不可能!
或許……?絕不可能!
要么……?更加不可能!
我在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中獨自煎熬著,殊不知愛情從不是我想的那般模樣,通首至尾不過是我自欺自苦罷了。
一周后,我被分手了。
生活,總是有各種方式讓你刷新三觀,徹悟人生。
譬如,白松理直氣壯的分手宣言:“有牛奶和面包,誰還要豆漿和油餅!”
顯然我就是他口中的“豆漿和油餅”,而他的新女友正是“牛奶和面包”。
從未想過,我人生談的第一場戀愛竟是如此來去匆匆,就像是一出荒誕不經的喜劇,讓人哭笑不得,然垂首觀心卻已瘡痍滿目。
心很痛,痛到麻木了理智。
我就著眼淚吃了五張油餅,五個面包,喝了不知道多少杯的豆漿和牛奶,直致急性腸胃炎被學姐拖去醫院。
我倔強的想要知道,豆漿油餅到底哪里比不上牛奶和面包?
學姐見我這般受傷,一氣之下沖到白松所在的門店,當著眾人的面將他從頭到腳臭罵一通,還順手將他桌角內的一只滿是塵垢,刻著“花無盡,月無窮,兩心同”的杯子砸了個稀碎。
我面無血色的窩在病床上,看著胖妹(白松的徒弟)給我發來的現場視頻,一眼便認出了那只被摔成碎片的杯子正是我送與白松的定情信物,霎那間,往昔種種如浮光掠影般支離破碎,盡皆化為泡影。原來,愛情是這樣的脆弱。原來,當真是我錯了。原來,我從不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原來……心中說不出的酸楚。
學姐說:“和渣男分手,總比和渣男離婚要幸運的多!”
學長說:“一個男人若眼中無你,心中必定無你,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唐宋說:“吃一塹,長一智。”
網上說:“走錯了路,回頭就行。愛錯了人,放手便好。無謂的堅持,只會徒增煩惱。”
書中說:“總有一天,你會感謝離開你的那個人,他配不上你的愛、你的好、你的癡心。他終究不是命定的那個人。幸好他不是。”
而我的心底卻一直有個聲音在說:“他或許有什么難言之隱!你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細雨綿綿的清晨,昏暗的餐廳內。
“舞衣姐,要不是看你人好,我今天是不會來的。”
說話的正是白松的徒弟——胖妹。
“說句實話,你和師傅不是一類人。他和那個女人才是一路的。”
“你認識她?”我驚訝道。
胖妹眼神復雜的看著我,思慮片刻后道:“我們店的八卦男‘李濤’和我師傅是大學同學,我也是聽他說的。他說那個女人叫‘關萌’,是我師傅大學時的女朋友,后來為了張綠卡甩了我師傅嫁去了美國……”
“她結婚了?”我忍不住驚問。
“嗯。不過已經離婚了,前陣子剛回國。”胖妹看了看我,目光中略帶一絲同情。
我沒再說話,繼續聽她講。
“前不久他們大學同學聚會。李濤說,當時關萌和我師傅就眉來眼去的,玩游戲時倆人還毫無顧忌的喝了交杯酒,后來關萌喝多了,是我師傅送她回的家。第二天早上,關萌就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她和我師傅睡在一起的照片,很快倆人復合的消息就在他們同學群里傳開了,之后關萌每天都在朋友圈各種曬她和我師傅在一起的照片。那段時間你一直都沒來過店里,我們都以為你倆已經分手了,直到你學姐來我們店里,我們才知道……所以舞衣姐,你別再來找我師傅了,他這幾天根本就是在故意躲著你,不想見你。他這樣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更不值得你留戀,你就別再為他犯傻了。”
原來,我自以為的真心,在別人眼里不過是癡傻罷了。
回家的路上,不由得想起泰戈爾說過的一句話:“眼睛為她下著雨,心卻為她打著傘,這就是愛情。”
我站在綿綿細雨中,凝思著我的愛情,情緒正濃時,忽見一對情侶同撐一把雨傘從我面前行過。傘下男女緊緊相擁,男生將傘的大半傾向女生,牢牢護著,可明明這雨微柔如霧,連撐傘的必要都沒有。
佇立凝望,我忽然想到一句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心內一陣悲涼,不覺淚下。
我拿出手機,給白松發了條微信,問了這世界上最愚蠢的問題:你愛過我嗎?
在即將被凍透之前,我收到了白松的回復:我是白松的未婚妻,我們見面聊聊吧。
醇美的午后,灑滿陽光的咖啡廳內。
“請你不要再糾纏白松了。”
“這是我和白松的事情,與你無關。”
“呵呵~看來你還真如白松所說,天真的愚蠢。”關萌收起笑容,輕蔑地看著我,冷聲冷氣的接著說,“我知道,越是像你這種喜歡裝純的女孩兒就越難纏,但我的時間很寶貴,沒工夫跟你這兒浪費。直說了吧,白松看上的無非就是你的那套房,還有你短短三年的海外工作經歷,而這兩樣我都有。除此之外,我還有北京戶口和美國綠卡,外加一套紐約Condo,而這些你都沒有。白松和我在一起,既可以選擇留在北京生活,也可以選擇去美國生活,再說的遠一點兒,日后我們有了孩子,我們的孩子既能在北京高考,也能到美國上學,而這些都是你給不了他的。話已至此,我想你應該明白了,白松為什么會選擇我,而放棄了你。”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我那“可令人圖謀之處”啊!然而,在此之前我竟渾不自知,我在心里狠狠地嘲笑自己——當真癡傻!如此無知!
只覺胸口憋著一股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堵得難受。我緊咬住后槽牙,盡量穩住呼吸,努力控制著逐漸酸澀的眼眶,默不作聲,生怕一張嘴,淚水就會奪眶而出。
關萌見我不說話,顯出鄙夷的神色,似是在嗤笑我的天真和愚蠢,繼而一哂,將她白皙的左手高傲的展示在我眼前,再次示威道:“這是白松送我的求婚戒指,我們下周領證,然后去塞班舉辦婚禮。我這人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他和你能夠斷的干干凈凈。”她著重強調了最后四個字,仿佛是在宣誓主權。
各種情緒不斷的充斥著我的大腦,掌控著我的身體,我感覺雙手微微顫抖,呼吸有些紊亂,下意識的想要起身離開,卻發現提不起半點力氣。
“愛情要么無價,要么一文不值。人也一樣,別把自己活的那么廉價。我想我今天的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就算你再天真,再愚蠢,也應該聽得懂。做人就應該現實一些,畢竟這個社會是現實的。”關萌說著自包中掏出一張銀行卡,啪地一聲丟在桌子上,一副傲睨自若的樣子,“這張卡里有五萬塊錢,是我替白松給你的分手費,請你以后不要再打擾我們了。”
我盯著面前的那張銀行卡,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上涌,從未有過的屈辱感瞬間沖破了我內心的底線,正欲爆發之時,卻聽得一個聲音冷冷道:“你們不配。”
我一怔,旋即舉目,滿眼心傷,剎那間皆跌進唐宋如寒潭般深邃的雙眸中。
“你誰啊?”關萌蹙眉問道。
唐宋目似劍光,凜冽地掃了眼關萌,丟下一句:“你不配知道。”緊接著一把拽起我,出了咖啡廳。
唐宋拉著我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停住,猛地回身:“你平日的伶牙俐齒呢?都被你咬碎了吞到肚子里了嗎?讓人這么欺負,竟然一言不發,你是傻子嗎?”聲音不高,卻怒氣十足。
是啊!所有人都在說我傻,我又有什么可反駁的呢?我就是個傻子啊,而且是這世界上最愚昧無知的大傻子!我曾以為的心意相通,我曾以為的天作之合,我曾以為的一切美好,到頭來全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郁積之淚,一爾傾瀉。
我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而且是毫不顧忌妝容與顏面的號啕大哭。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亦淹沒了我的思緒,讓我一時忘記了這個世界。
正當我哭的昏天暗地之時,忽覺周身一暖,不知何時,唐宋的一雙臂膀已輕柔地環住我的背脊,將我攬入懷中。我誠然不知這小子的懷抱竟如此溫暖,于是乎我捧著那顆已碎成冰碴兒的心,朝著那鋪滿陽光的胸膛蹭了又蹭,就像葵花眷戀羲曜一般不舍離去……
筆者后記之角色外傳
舞衣因做了虧心事,不得不討好唐宋,便帶著唐宋去外面改善伙食,恰巧碰見她的兩位學生與他們拼桌。
舞衣在介紹時說唐宋是她表弟,唐宋默不作聲地剜了她一眼,隨手將剝好的蝦丟進她面前的餐盤中。
舞衣很愛吃蝦,但不愛剝蝦皮,唐宋吃蝦過敏,卻每次都會剝蝦給舞衣吃。唐宋喜歡吃花菜,但與舞衣同餐時從來不吃,因為舞衣及其討厭花菜。然而,拼桌的兩位學生好巧不巧的點了花菜,唐宋一本正經的對他們說:“你們老師見花菜反胃。”坐在旁邊的舞衣一臉尷尬,很想一個白眼滅了唐宋,怎奈為人師表,只得赸赸一笑,“別聽他的!你們點你們的。”唐宋眨了眨眼,盯住舞衣,頗為認真地問她,“難道你想吐在餐桌上嗎?”兩位學生一聽,立即放棄花菜,改點了蘿卜。
舞衣恨不能立時咆個地洞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