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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落烏啼

十年后。

帝都千里之外有個名為梅定的小鎮,這個小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只因去年有個江湖女游醫攜徒至此定居,才使得小鎮聞名于世。

據說這個江湖女游醫看起來年紀不大,正值花信年華的樣子,五官平淡無奇卻有一雙美麗的墨眸。她的閨名連她的唯一弟子也不知,只知她姓穆,這近幾年來她憑借高超的醫術及濟世救人的醫德聲名鵲起,江湖上以及民間都叫她穆神醫。

穆神醫的唯一弟子隨師姓,名為穆謠,年紀在十歲左右。師徒倆皆不茍言笑,卻無人懷疑她們是母女,因為她們長相差別過大。穆謠修眉聯娟,膚若凝脂,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只不過讓右臉上一道狹長的猙獰刀疤破壞了美感。

這道刀疤的由來,穆謠從不對外人說,因為這是她的師父穆神醫在她五歲那年親手劃的。

用利刃在弟子臉上劃出一道深痕,穆神醫看著嚎啕大哭的弟子,下不去第二刀,聲音無悲無喜,“每當為師看到你這張臉總會想起你死去多年的母親,為妨仇人認出,毀了也罷。”

關于身世,穆神醫告訴弟子,她的母親叫憐舟,曾是黑羽宮門下弟子;父親叫承絕,曾是修羅樓的樓主。昔年黑羽宮為洛王所滅門,隨之修羅樓解散。可以說,憐舟與承絕夫妻倆是雙雙死在洛王手中的。此仇若不報,穆謠便枉為人女。

黑羽宮曾是一個救助天下百姓的名門正派,比皇帝還深得民心。而修羅樓則曾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亦正亦邪。當年兩者之間破天荒聯姻,造成了武林大轟動。

黑羽宮滅亡、修羅樓解散的真正原因世人不了解內情,只能靠猜測,眾說紛紜。穆謠年幼,選擇聽從師父的話,下決心要練好武功,長大后找洛王報仇。

夜深人靜,沒有云霧的遮擋,梅定鎮被滿天如霜月華籠罩,光線穿透樹葉間隙撒下婆娑樹影,平坦的地面如同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薄紗,微涼夜風夾來遠處深山老林里烏鴉嘶啞的啼叫聲。

小小年紀就被師傅灌輸仇恨的穆謠今夜無眠,站在院子里仰望天上那輪明月,心想自己何時才能長大手刃仇人。

驀地,遠空之上出現一道徐徐下落的身影。穆謠心驚不已,滿懷好奇走出院門,朝著那身影下落的方向施展輕功追去,沿著官道出了小鎮。距離的拉近,使她看清了那道身影。

那是個身如玉樹的年輕男子,他懸浮在半空中,飄逸如仙,身上散發出清冷的氣息,似乎整個人與滿天月華融為了一體。穆謠眼里滿是驚艷之色,單單是望見那宛若工匠精心雕琢般的深毅側臉,便覺那男子俊美無匹,一時間移不開視線。

這夜月下的這道絕世清影,成了她今后永不褪色的記憶。

那男子發覺有人在看他,微微挑眉,卻沒有轉臉看過去,而是縱身沒入了腳下流經鎮外的粼粼長河中。破水聲不大,河面微瀾泛波,隨后漸漸恢復平靜。

不遠處的穆謠一呆,這樣一個驚為天人的男子居然默默投河了?好似天方夜譚一般叫人難以置信。

河面上,皎白月光照水,靜影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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