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帶著穆謠出到小鎮(zhèn)外,只見得橫在前方的梅定河平如鏡面,波光瀲滟。穆謠不禁想起那位似月華般清冷的上仙,正疑惑書生為何帶她來此,卻聽他一本正經(jīng)的道:“謠謠你快走,不要再待在那個惡毒的女人身邊了。”
“惡毒的女人?”穆謠顯然不知他言語所指。
“就是你的師父穆神醫(yī),你敢說你臉上的傷疤不是她干的嗎?”
穆謠沉默半晌,“……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可能不在意臉上的疤,但她從未怨恨過她師父。
書生不忍看她黯然神傷,從懷里掏出一袋他娘叫他用來買書的銅板,“那就對了,謠謠你拿著這趕快離開這里,去找你的親人,我們有緣再見。”
穆謠拒收,說道:“我只有師父一個親人,而且她也不惡毒,她劃傷我的臉是為我好。”他的好意,她心領(lǐng)了。
“為你好?”書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還是第一次聽穆謠對他說這么多話,且語氣不再像從前那樣愛理不理的冷淡。
穆謠只是點頭。
書家。
書生的母親王氏對穆謠完全無感,將書生拉到后院說話,“兒啊,你該不會是喜歡這個丑丫頭吧?娘告訴你啊,你將來是要考狀元的,所以你只能娶名媛貴女為妻室。”
書生笑笑,“娘,你想多了,謠謠她只是來幫忙捉賊的。”他喜歡穆謠沒錯,不過卻是那種對于自家人的喜歡。
王氏不認(rèn)同他的話,嗤道:“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幫什么忙?”
“娘你也知道謠謠她會武,身手必然敏捷,萬一穆神醫(yī)賣的迷香粉不起作用,她可以去追擊那個拔毛小賊,這樣一來咱家也沒白花錢不是?”知母莫若子,書生說的正中王氏下懷。
果然王氏眼中有了贊賞之意,“還是兒子你想得周到,娘去灶房炒幾個小菜招待那丫頭。”
書生走至穆謠跟前,見她緊繃著神色,“現(xiàn)在還是白天,謠謠你不必那么緊張。”
“此話怎講?”穆謠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書生想了想,“我娘她剛才說,賊都是見不得光的,大白天的不敢出現(xiàn),只敢在夜里偷偷摸摸的出來,因此你不必緊張。”
…………
晚間無月,只有一些零碎的星光。書生將家里幾只羽翼豐滿的雞全部抓進(jìn)同一個雞籠,放在后院,和穆謠躲在最暗處等待“拔毛小賊”來臨。
等了半個時辰左右,院墻外響起了“捉賊啊”、“拔毛小賊哪里跑”之類的喊聲,夾帶幾聲狗吠。書生一聽,握緊手中裝著迷香粉的盒子,準(zhǔn)備跑出去幫忙。穆謠拽住他衣角,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面的喊聲和狗吠聲漸息。整個過程并無喜悅之音,應(yīng)該是沒抓到那拔毛小賊。
后半夜,書生上眼皮搭下眼皮,終于挨著院墻沉沉睡去。穆謠沒有晚睡的習(xí)慣,也是困到不行,忽聽嗖的一聲輕響,雞籠旁閃現(xiàn)一個小小的黑色人影。她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咬唇打起精神來。在微弱的星光下,那黑色人影像個不及齠年的小孩子。
“鳳凰神君啊鳳凰神君,你如果知道你的后裔落魄成這個死樣,會不會后悔當(dāng)初算計了本神子。”聲音聽著也似孩童,透露出幾分大仇得報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