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世百態

“任務沒完成，誰逃……誰死！”

正當眾人猶豫的當口，黑龍森冷的聲音傳來，令他們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想到老大的殘酷手段后，再也不敢有其他心思。

“大家一起上，砍死他！”

有人大吼，惡向膽邊生，鼓動著渾身靈力撲出。

“你們都走不掉！”

蕭遙平靜的話語響起，掌指間有著華光流轉，他真動怒了。

周家居然派出五十多人前來襲殺，倘若自己不在，父親和妹妹絕無活命的可能。

“嗤！”

一道寒芒掠空，兩名剛剛沖到近前的淬體九階武修頭顱落地。

“砰！”

平平無奇的一拳揮動，一位凝脈境二階的武修心臟碎裂。

隨著他的腳步前行，身旁一具具尸體接連倒下，斷肢碎肉齊飛，血霧飄灑。

蕭遙目光森然，此刻的他并非在戰斗，而是在屠戮！

哪怕他修為墜落，也是這群武修眼中的惡魔。

對于曾屹立在蒼玄域之巔的蕭君主而言，就算沒有半點修為，要擊殺臨江城的小混混，頂多只是費些力氣而已。

僅僅數個呼吸時間過去，至少三十多人躺在了血泊中，把小巷化作人間地獄。

而蕭遙，仿佛是從九幽深淵踏來，所過之處血雨紛飛，沒人能擋住他的腳步。

“逃，快逃啊！”

僅剩的十多人再也不敢揮刀，連黑龍的命令也顧不上，倉皇逃竄。

可他們立即發現，雙腿似乎陷入了泥沼，體內靈力如同被禁錮，再也無法邁出一步。

這一幕，使得不遠處的黑龍識海顫栗，心膽俱寒，他艱難地催動著為數不多的靈力，發足狂奔。

“現在才逃，晚了！”

驀地，一道毛骨悚然的嗓音在他耳旁響起。

黑龍驚駭地發現，一只大手已罩住了他頭頂天靈蓋。

與此同時，黑龍渾身上下開始抽搐，后背盡被冷汗浸濕，最為痛苦的是，識海深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張嘴大叫。

然而無論他如何哀嚎，居然沒能喊出一個字。

漸漸地，黑龍面色煞白如紙，只覺有一道磨盤在腦海旋轉，一遍又一遍地碾壓他的神魂。

那種痛苦，絕對比世間任何酷刑還要殘忍。

不知過了多久，仿若僅僅過去了瞬間，又似經歷了萬年，識海深處的折磨總算褪去。

“砰！”

黑龍徹底失去力氣，如同一灘爛泥般摔倒在地。

“想死還是想活？”

非常突兀地，那道催命的聲音鉆進黑龍耳中，竟讓他一個激靈爬起。

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氣，黑龍剎那跪倒，不停磕頭，顫抖著道：“求大人給我活命機會！”

此刻的黑龍恨死了周家，就因欠那份小小的人情，不僅讓他手下兄弟死傷慘重，連自己都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并且，哪怕他愿意做牛做馬，也未必能夠活下去。

方才的經歷，黑龍并不清楚遭遇了什么，但他發誓，有生之年絕不想再來一次，那種痛苦比死都難受百倍。

“把巷子收拾干凈，跪在院門口聽候發落。”

蕭遙已經轉身：“我在你識海內留了點手段，你大可以試試逃離臨江城！”

“多謝大人饒命，小的不敢！”

黑龍連連磕頭，一直不敢起身。

蕭遙沒有多言，邁步返回了院落，左右環視一圈后，目光愈加堅定：這里有父親和妹妹，就是我此生要守護的地方！

盡管殺了三十多人，但他衣衫上連一絲血跡都未沾染。

關上院門，蕭遙仰躺在妹妹鋪好的草席上。

剛剛，他對黑龍施展了“搜魂”秘術！

蕭遙這才明白，黑龍并非周家護衛，不過是周家請來殺他的人而已。

真正讓他放過黑龍一馬的原因，卻是后者行事還算有底線。

數月以來，周家為了保留明面上的名聲，暗地里找過黑龍幾次，想讓后者把蕭凝兒直接綁走。

黑龍不愿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出手，一直拒絕。

前一晚，周管家再次去找黑龍無果，才最終撕下面皮，親自前來抓蕭凝兒。

正因為黑龍心中保留有最后一絲堅持，蕭遙臨時改變了主意。

……

翌日清晨，蕭遙被一道尖叫聲吵醒。

“凝兒，怎么了？”

蕭遙起身，快步來到受驚嚇的妹妹身前。

“哥，門口……門口跪著一群人，還……還有黑龍！”

蕭凝兒花容失色，神情惶恐，抬手指了指小院大門方向。

她在臨江城長大，豈會不知兇威赫赫的黑龍，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據說城中有兩個小家族，都是被黑龍屠滅的。

凝兒雖不認識黑龍，可左鄰右舍總有人見過，聽說之后被嚇得心驚膽顫。

“凝兒莫怕！”

蕭遙安慰道：“既然是跪著的，那肯定是做錯了事，沒什么好怕的，何況還有哥哥我在呢。”

“真的嗎？”

蕭凝兒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見哥哥不像和自己開玩笑，縱然還是不放心，但惶恐的神情卻消退不少。

因為哥哥昨天也是這樣對她說話，最后解決了鬧事的周管家等人，讓她對哥哥多了不少信心。

“哥哥怎么會騙你。”

蕭遙揉了揉小妮子的腦袋：“辛苦凝兒一趟，你去看爹起床沒有？”

蕭凝兒走后，蕭遙也聽到院外鬧哄哄一片，他沒多管，徑直回屋洗漱。

等他再回院中，卻見父親不知何時已到了院門口，正被幾個大叔大嬸圍著。

“我說老蕭，黑龍他們怎會在這里，是不是你們闖了禍？”

“是啊，我昨晚好像聽到巷子里有喊殺聲，肯定和黑老大他們有關。”

“老蕭啊，你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黑老大，就算你不怕死，可若是連累了街坊鄰居，你心里過意得去嗎？”

左鄰右舍認出黑龍后無不驚恐萬狀，有人生怕被牽連，頓時斥責蕭淵。

但也有人持不同觀點。

“別亂說，老蕭父女都是本分人，怎么可能去招惹黑龍！”

“就是，況且你們沒見他們是跪著的嗎？”

“嗯？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

“不管怎么說，老蕭你要真得罪了黑老大，趕緊自己想辦法解決，莫要給我們惹來麻煩。”

蕭家庭院門前，正演繹著人世百態，紅塵萬象。

蕭遙本想借此機會與街坊打聲招呼，見此一幕后暗自搖頭。

他找到正在給父親整理桌椅的妹妹：“凝兒，你去叫黑龍進來見我。”

“啊？”

蕭凝兒仿若受驚的兔子般，連手中的抹布滑落都未留意到。

“凝兒放心，黑龍不敢傷害你。”

蕭遙捧起妹妹臉龐，讓她直視自己雙眼：“相信哥哥嗎？”

“嗯！”

蕭凝兒沉吟片刻，旋即重重點頭，但走出房間時，雙腿兀自有些發抖。

蕭遙無奈，凝兒的性情太溫順，若不慢慢培養她改變心態，對以后走上武道必有影響。

還有，這個妹妹身子骨太弱，也得想辦法溫養一番才行。

事實上，蕭凝兒本已十六歲有余，卻因家境貧寒缺少營養，如今個子顯得非常嬌小，看上去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

轉身出門，蕭遙回到自己房間，里面的布置一如當年，地面纖塵不染，不用多說，五年來必然都是妹妹在搭理。

院門口，蕭凝兒顫顫巍巍來到跪著的黑龍身前，顫聲道：“黑……黑龍，我哥讓你去見他。”

一句話，仿佛耗盡了她全身力氣，額頭微微見汗。

眼前這位，據說是臨江城的頭號惡霸，她從沒想過自己敢如此和對方說話。

“你哥要見我？”

黑龍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忙不迭磕頭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多謝小姐傳話！”

黑龍身后，跪著黑壓壓一片的人群，連忙跟著磕頭，口中呼聲不絕。

這些人中，有昨晚活下來的十多人，還有今早趕來的黑龍麾下。

“怎么回事，黑龍居然喊蕭凝兒小姐？”

“難道他們是親戚關系！”

“恐怕你想多了吧，他們要是親戚關系，老蕭父女又怎會被周家少爺欺凌？”

圍觀的街坊盡皆一副見鬼的神情，本想向蕭淵詢問，哪知后者僅是詫異地看了黑龍一眼，就拄著拐仗離去。

蕭凝兒同樣被黑龍的反應給怔住，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喚她“小姐”，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正好見到父親回院，趕緊追出：“爹，我扶你。”

“快，咱們攙扶老爺去！”

院外，黑龍麾下一位得力干將眼尖，便要起身幫忙。

“都給老子跪著，蕭大爺何等尊貴，也是你們能去扶的？”

黑龍冷著臉喝斥，連你們的老大我都沒資格的事，你他娘的還想去拍馬屁？萬一惹惱了那位大人，這群兄弟誰也別想活。

片刻后，蕭遙房中。

“噗通！”

黑龍見到蕭遙，第一時間跪伏下去：“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罪該萬死！”

旋即掏出一個儲物袋，雙手托于掌心，道：“里面是小人這些年的積蓄，盡數孝敬大人。”

蕭遙毫不客氣接過，反正多半是些不義之財。

神念隨意探出，便從儲物袋中發現了些許靈石和靈材，當然了，以黑龍的修為實力，所收藏的靈石靈材，品階僅是最低層次。

見蕭遙收起儲物袋，黑龍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感覺自己保命的可能性又多了一分。

別看眼前這位年齡不大，在他眼中可是真正的殺神，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幕幕，至今都忍不住渾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