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鬼王倒地,絕美的容顏還是那副呆愣的模樣,頭撞在地上都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就像是一個木雕,栩栩如生的木雕。
裁判急忙宣布荔梓勝,爾后迅速檢查鬼王。他要檢查鬼王受的傷勢如何。
可越是檢查,他臉上的汗便越多,面色也越發蒼白。
鬼王已經沒了氣息,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口,唯獨沒了魂魄!
鬼王死了。
裁判遍體發涼,一股股冷意直躥心頭。
大會選手死在了臺上,選手自然是有責任的,然而這也是裁判的失職——裁判要在關鍵時刻出手救下選手!
之前一直擔心這個小公子死在別人手中,他們還提心吊膽的,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是一直以為會不小心死的人,反手將大會最為耀眼的一個天才抹殺,神不知鬼不覺的抹殺,魂魄被滅。
詹丘大會開展以來第一例。
這次回皇城恐怕要受罰了,九位裁判以及荔梓都逃不開。
他苦澀地回頭,沖裁判席上的尉遲威緩緩搖頭。
“殺人了!”
不知是那個人忽然喊叫起來。
這簡短的三個字如一顆重磅炸彈,轟炸在觀眾席,瞬間沸騰,一時之間,嘰嘰喳喳都在討論這鬼王的死!
尉遲威一愣,隨即面目陰沉。
正常人誰會這么快就猜到是鬼王死了?即便是裁判搖頭那一瞬,他都要反應一會兒,而尖叫那人居然是搖頭之際就喊了出來!后頭沒人指使?他不信。
誰會這么做?有什么目的?
這樣做,受到沖擊最大的就是荔梓,隨后便是九位裁判。顯然對方就是抓住這個機會,要將他們拉下水。說不定那聲殺人了,都是隨便吼的,純粹要來把狗屎砸他們臉上,就是要禍害他們。
誰與裁判有仇?或者誰和荔梓有仇?而且毫不擔心報復?
城主。
城主的孫子被荔梓活生生打廢,盡管他在其中做了個中間人,稍稍緩和一下。但是,顯然這城主還是頗有怨氣,還是想要置荔梓于死地。甚至牽連到尉遲威的身上。
呵呵,看來我那回源丹白給了......
尉遲威陰沉的臉立即恢復,仿佛剛剛一切表情都是幻像。
“詹丘城城主是嗎?我的背后有王爺,也不只有王爺,你呢......”
尉遲威低語,臉上毫無波瀾,抬頭靜靜看向上頭的看臺,城主趙明心就在那里。
荔梓站在臺上,面色略微發白。當然,他本身就皮膚白凈,看不出白了多少。
他與尉遲威一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往上,看向高處的看臺。
這個詹丘城城主,當真是......小心眼。
從一開始他就對這個詹丘城城主印象極差,北秋城距離這里并不多少遙遠,按理來說信息傳遞是不慢的。如果真要救助北秋城的百姓,那么在那天中午的時候他們的兵隊就應該出現,而不是在傍晚時分。
他也不信詹丘會沒有收到北秋的求救。
離北秋最近的城就是這個詹丘,求援一定是對詹丘的,北秋城城主不可能不求援。
另外,荔梓對于皇上也頗有微詞。
北秋城全城將士都為了百姓犧牲,城主更是戰死在北秋城前,其長子一樣戰死,全家只留下了一個獨女,而且還失蹤了。
可皇上只是下旨對北秋百姓進行收留,這說明他是知道的,卻對于那些將士只字不提,沒有任何表彰和贊揚。
北秋,幾乎是全清唐生活最為低質的城市。將士們任勞任怨地守在荒谷大森林旁,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卻在一次意外中全城覆滅,因為實力不足。
沒有人愿意去的地方,秋長天去了;沒人愿意抵抗的獸潮,秋長天去了。
將士們,只留下了衣冠。
憑什么,皇上對他們只字不提。
北秋,到底是覆滅在獸潮還是皇朝的手里?
……
趙明心眼睛微瞇,不與二人對視。雙手負于身后,右手盤著兩顆珠子。
咔——
其中一枚珠子裂開了一條縫。
右手不再盤動,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蟬,緊張地看著趙城主。
“吩咐下去,殺人者恒償命。大會結束后捉拿罪犯。”
“是。”
……
尉遲威忽然嘆一口氣,不再看那高臺。
荔梓,恐怕是保不了了。
大會的規則是殺人了的選手要受罰,之外的話,趙明心應當是要扣一個大帽子在荔梓頭上,比如說其在他的城內殺人,需得扣下如此……
在詹丘,離王爺極遠。這樣的話,王爺可以保他,但不能保住荔梓。
除非王爺到了這里。
可王爺這么忙怎么會來呢?何況,就算是來了,也真的會保下荔梓嗎?
這個趙明心,奸,奸似鬼。
收了我的回源丹,沒多久就給我翻臉了,真的是……
守衛在制止嘈亂的人群,但是喊罵聲一片,甚至有人動手毆打守衛。
激憤。
荔梓也不再看,環視一圈觀眾席,忽然笑道:“雞糞。”
場外極其喧鬧,而其內的九位裁判和二十多位選手卻盡是沉默。
前者默然于殺人后的懲罰。
后者驚于荔梓的實力和手段,他們根本沒看清荔梓是如何出手,在一瞬間的接觸就讓鬼王死了。
這是何等手段?
鬼王的實力大伙兒有目共睹,可卻輕易敗在荔梓手下。
誰敢出手?
沒有人敢出手。
哦不,唯一一個敢出手的被限制了,正激動地盯著荔梓,就好像饑餓的獸看見獵物一般興奮。
她不在乎鬼王生死與否,她只在乎于和荔梓的切磋對決。
鬼王固然讓她感到有所興趣,但他卻敗在了荔梓手下,何況鬼王已經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比賽繼續進行。
荔梓百無聊賴的坐在臺上,遲遲沒有人敢于挑戰他。
荔梓成功拿下第二。
“咳咳。”
時間一到,裁判剛剛宣布結束,荔梓大聲咳嗽,吐出一口老血,面色蒼白,隨后癱倒在地,被黑著臉的裁判抱下臺去。
眾人呆滯,這小公子,好像受傷很重的樣子,豈不是說……
凌采薇上臺,卻也是坐在臺中央,雙手托在膝蓋上,兩手捧臉,望向荔梓。
她心中,這場大會唯一的對手只剩下荔梓。
其他人,太弱。
她在等荔梓恢復,再暢暢快快地打一場!
神羅天。
栗子幽幽地看著面前這魂體都不穩定的家伙:“何必呢……”
荔梓不答,笑道:“玄云補天功真是奧妙呢。”
荔梓做了很長的夢,里面的內容大搞就是栗子所謂的玄元補天功……分明就是一個人的回憶,那里來的功法。
栗子騙了他。
但荔梓不恨。
他看到了某些東西,比如說……
“……”
二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荔梓率先打破僵局,懨懨道:“我討厭他的氣息。你應該也是吧?”
栗子低聲回應,眼神迷離,好似又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他只是個……奴才。”
荔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這么強的一個人,是一個奴才?怎么可能,一個奴才都這么強的話,那他背后的人豈不是……
“首先,他應該不會復活。”
栗子好像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說道。
“復,復活?!”
栗子緩緩點頭,道:“這種級別的生靈,他們自然是可以復活的。”
“……”荔梓內心苦澀,對于這個“他們”,恐懼與憤怒皆有。
他們,很強大,但是邪氣凜然,殘暴,尤其是對于人族。
荔梓苦澀地道:“我們這里,也……”
鬼王這個家伙已經出現,是否意味著他背后的人開始出現,注意到了這里?那么下一步是否就是對于這里的侵略?
栗子搖頭,伸手將荔梓拉到身前,一陣點穴,穩固荔梓的魂體。
“沒有必要這樣做。”
荔梓笑了笑,道:“當時的恨意,如今的實力,我也只能這樣了。”
他對于自己放出那招的反噬毫不在意,但也不反抗栗子的治療。
魂滅,是在須臾之間破碎開對方的魂魄,并一一擊碎,使之成為靈魂沙粒,散落在天地。時間一長,那些靈魂沙粒便會成為天地間的一股能量。
如此一來,對方就是魂飛魄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這招的條件頗多,比如說對方的實力不能高于自己,否則很難一擊破碎,而且可能要遭到極大反噬。
而荔梓正是強行動用魂滅,導致反噬。
反噬也有很多類,荔梓中反噬正是同振——魂滅的一部分威力作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這也就導致了他的魂體不穩定,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荔梓唇角勾起,對栗子說道。
“我走了,你不就可以單獨擁有一具真正的身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