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睡了個回籠覺后，我被自己定的五點半的鬧鐘吵醒。想來今天是周六，琪琪不上課，就沒有再喊她，自己沖了杯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還在想昨天的問題。思來想去腦子越來越難受，最后竟難受的控制不了。我倒在地上，想起曾經肚子疼的時候買的止疼藥，心想著應該能緩解一下，就從客廳桌子下面翻出來吃上兩片。僅僅是幾十秒的疼痛，我已經淌了一身冷汗。就著茶水喝下去，倒是緩解了不少，看樣子回頭真得去醫院做個全方面的檢查了！

我頂著還有點疼的腦袋去臥室換好衣服，跟往常一樣去店鋪開門做生意，路上點上支煙來緩解一下疼的感覺。我騎上小電驢，一路上感覺腦袋脹脹的，以為是昨天喝酒喝多了難受就沒太在意。

到了店里，我好像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甭管是街來接往的路人還是來買東西的客人，我的腦子里記不得他們的任何細節模樣。充斥在我心里的只有一個想法：去撥通那個電話，如果換號了就到此結束了（雖然早就結束了），如果撥通了就把一些話講清楚，不管結局怎么樣，至少要讓自己明明白白。我打開手機，翻到好友通訊錄——周子琪那三個字就在那里擺著，但是就是沒有勇氣去點一下。

就這樣到了中午，忙著給幾個買家收拾貨物，也就沒心思再去想這個了。用計算器飛速的算完賬寫好單子后，把單子和貨一并封到紙箱子里，用肩膀扛著到運貨的三輪車上給他們送過去。好在不是很遠，來回也就五分鐘。

等閑置下來了，我給琪琪打去一通電話：“喂，琪琪啊。我中午就不回家了哈，你看我昨天晚上帶來的辣子雞和蛤蜊你熱熱吃了吧。那小雞可好可香了，我都沒舍得吃。”我溫柔的說道。有了孩子誰還想著自己呢？什么山珍海味的哪還舍得自己嘗？當父母的就圖這個孩子吃好喝好了啊！

“知道了，我從電話里都能聞到一股酒臭味兒”她在電話那頭諷刺我。

我嘿嘿笑幾聲，對她保證以后不會再在外面喝酒了。我突然猛咳幾聲，趕忙掛斷電話——咳出的痰里夾雜著不少濃血，這絕對不是嗓子發炎之類那么簡單的事情了，我茫然坐在椅子上。電視里的情節沒少看，這會我估計是要涼涼了！我心里這樣想著，轉頭又開始埋怨自己不想點好的。這干啥啥有勁，不可能有事的！

或許是被這件小插曲嚇的吧，我還是打通了那個女人的電話。幾秒鐘后，手機傳來了接通電話的聲音。我暗暗高興她沒有更換手機號，又擔心該怎么開頭她才不會生氣。

“喂？趙昊嗎？”

她清爽的聲音從聽筒傳入我的腦海。我告訴自己不要慌，但心跳和癱軟的四肢證明了我的心理。

“嗯，是我。”

“這么久了你才想起來這電話？”她似乎有些責怪的口吻，我一時間有些懵。按照我的想法不應該是痛罵我打擾她的生活之類的然后掛斷電話嗎？

“對不起？”

“算了算了，明天中午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她說完這句話后就掛斷了電話。

我愣在原地，四肢開始不住的顫抖。一有實在激動的情緒就這樣，不知道的以為是帕金森呢。我關上總電閘，鎖好店門騎著電動車去剪發——這可不能怠慢了，說好聽點那可是爺的青春！稍微打理了一下后，又回家好好沖了個澡，嚇得琪琪以為我是回光返照，解釋了好久才解釋清楚。

“這么說你是去給我找媽媽去了？”她有點興奮的對我說。

“哪有，說不定人現在都有孩子了。”我有些失望的回著她。是啊，人總不會等你那么多年吧！何況還是人不想和你好了提的分手。

我茫然的坐在沙發上喝著啤酒，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注意。“琪琪，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我對她說到。

（2）

街上川流不息，每個人都抱著自己的想法和認知干著自以為正確的事情。要飯的覺得施舍是天經地義，賣菜的抱怨別人不買自家的菜。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抱怨的理由，即使不顯得那么合理，但好在是產生于自己心里，也就不必擔心別人發現了。

午后的陽光是刺眼的，炎熱的。我走去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小城市十來年也不會有什么變化，一些地標建筑都是從小耳熟能詳的。我牽著琪琪的手，告訴她一會一定要牽制住我，不要讓我做過分的舉動。她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嘴上說著沒問題。

我目光掃射一周，沒有找到她，就又給她打了通電話。

“喂，我到了。你在哪？”

“嗯……我在書城二樓。”

“……”

我寒暄幾句后掛斷電話，帶著琪琪走向二樓。我幾乎是要崩潰的，腦子里一片空白——那是我想了多少年卻沒有勇氣見一面的人。我握緊琪琪的手，心中老鹿亂撞，久久平靜不下來。

“下午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今天表現的給力點哦。”我揉揉她的臉蛋道。

我到達二樓，看著這里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一眼就看到了她，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似乎沒有收到歲月的摧殘，還是這么光鮮，這么好看。我想不出什么形容詞了，因為我的思想像是被安置了投影儀，除了她外再無什么閃爍。

“趙昊，好久不見啊。”她微微一笑，我注意到她化了妝，打了耳洞，但沒有帶耳釘或者其他的飾品。果然時間也讓這位以前不食人間煙火的她沾染了粉脂氣。

“是啊，好久不見。”我拉著琪琪坐在旁邊的座位上。“琪琪，說阿姨好。”

“阿姨好！”琪琪乖巧的說道。周子琪臉色微微一變，瞬間又恢復成笑臉道：

“這是你女兒？挺乖巧漂亮的。”她摸著琪琪的頭，看著她說道。我拉過琪琪，把她打發到一邊玩手機，示意周子琪去對面聊。

我們走過去。我雙手插在褲兜里，走在她后面。曾幾何時我在這種時候一心想著能牽著她的手，現在？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覺繞在心頭。

“就在這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訴你。”她像是變了一個人，有些冷淡的說道。

“倒不如我把從我們分開之后的事情講給你聽——我可從來沒給別人說過哦！”我靠在旁邊的椅子上，拿出一支煙。

“不介意吧？那我抽了。”我點上煙，，看著她。剛剛乍一看感覺她像是沒有老一樣，現在自己看來時光確是不會放過每一個人。仔細看還是會看出她想用化妝品遮蓋住的皺紋。

都已經不再當年了啊！

“我們分手之后，我想過死。那時真的感覺人生沒有什么意義了。但是我沒有勇氣——我不能想象我死后我媽的崩潰，所以我不敢去死，也就活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