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天地間,灰色的云朵壓的很低,仿佛觸手可及。這并不是要下雨的預兆,而是格蘭斯帝國特有的天氣,陰沉壓抑。
一年內,陽光也難得有穿過那層厚厚的云朵,照耀大地的時候。
烏鴉在枝頭用嘶啞的嗓子不停的喊著,呼朋引伴的在死尸堆中尋找一些腐肉,這里是格蘭斯最大的公共墓地,一些貧窮又低賤的平民,或者是被處以死刑的囚犯,死亡以后都會別人拉來這里,隨意的扔在一堆死尸中,為烏鴉或者蟲類,增加一些新鮮的食物。
許秋濯輕吟一聲,還未睜開眼,便被鼻尖傳來的刺鼻的腐尸臭味,熏的皺起了眉。
暈倒前的記憶漸漸回籠,許秋濯猛然睜開眼,從地上坐起,高喊一聲:“姐!”
回應她的,只有烏鴉的幾聲“嘎嘎”的叫聲。
這里……是哪里?
許秋濯還是那一身白色錦袍,發絲束起的少年英雄模樣,她站在墓地中央,茫然四望。
四周都是各種各樣的尸體,有些地方胡亂的插上一些已經發霉腐爛的十字架,許秋濯呆呆的站在原地,哪怕是見過很多大場面的少年首領,這一刻也不免產生了一些眩暈的感覺。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姐姐呢?她怎么樣了?
莫司非呢?
其他人呢?
為什么一睜開眼,所有人都不見了,自己卻在這個尸體遍地的亂葬崗?
四周腐尸的臭味實在是太濃了,許秋濯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決定先離開這里。
她小心的避讓開周圍的尸體,繡著大片金菊祥云的靴子,沾染上了污泥,許秋濯看著這些死尸,眉頭越皺越緊。
京都還有這樣一個亂葬崗嗎?
而且……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什么怪異的服裝?雖說因為時間久了看著破舊,但還是能一眼認出,這根本就不是天楚的衣服,更像是異邦的服裝。
難不成……她現在來到了異邦?
許秋濯正沉思著,突然感覺到左腿似乎被什么扯著了,原本以為是被周圍的帶著齒牙的野草纏上,卻沒想,低頭一看,竟是一雙手。
這里還有活人?!
許秋濯立刻彎腰,伸手撫于那人鼻尖,感覺到了幾近于無的氣息。
這人還活著,但是生命力已經快沒有了。
許秋濯低頭,看到那人還在汩汩流血的腹部,怕是再不止血,這人就變成干尸了。
許秋濯顧不得想太多,立刻將男子扶好,盤膝坐在地上,閉著眼睛開始給他輸送內力。
她將內力在男子體內過渡到傷口處,堵在傷口的位置,防止繼續出血。
男人體內的經脈很強韌,體格看起來也很健壯,氣息雖然很弱,但是也很穩。這種情況下,如果及時就醫的話,也許還有救。
這樣想著,許秋濯立刻彎腰,將男子背在背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墓地外走去。
許秋濯身高和男人都能一較高低了,可是和男人相比,還是矮了些。
她雖然有內力,可以輕松的背起男子,但是男子的因為身長太高,雙腿垂于地上,再加上墓地并不平坦,走起路來時便磕磕絆絆的。
許秋濯咬牙,努力抬起男子的雙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而此刻的白術術,呆呆的坐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倒映出的人臉,只覺得無比陌生,
這個人是誰?
自己……為什么變成了這張臉?
白術術置于梳妝臺上的雙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反反復復。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陌生的人,她不敢提出任何疑惑……甚至,不敢詢問任何事情。
她怕自己會被當成妖怪,就地處置!
只是忍了半晌,白術術終究還是沒忍住,伸手扯了把自己金色的頭發。
好奇怪,為什么有人頭發是這種顏色的,還這么卷?
在頭發的震撼下,她連自己的藍眼睛都無視了。
“哦!我的尤琳殿下!聽說您的孩子,克里斯王子成為格蘭斯新的王了,您現在已經成為王太后了!”
門被突然打開,嚇的白術術立馬放下自己揪頭發的手,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情況,便見一個女人來到她的身邊,興奮的說道。
白術術:“……”她說的什么玩意兒?!
但見女人說的激動,她也不好意思掃了興,便簡單的回了句:“是嗎?”
“哦!我的尤琳殿下,您難道就不激動嗎?!不興奮嗎?!從前的時候,可從來沒人看好過克里斯王子殿下!哦,不,現在應該叫國王了,從前可從來沒有人看好過克里斯國王大人,現在他成為了新的王!我的尤琳殿下,克里斯國王成為新王以后,肯定會將您接到他的身邊的!”
白術術:“……”我該激動嗎?
見女人夸張的語氣和表情,性格內斂的白術術有些不適應,這人說話就說話,干嘛還要張牙舞爪的做些肢體動作,看著好怪異啊。
“您從生下克里斯殿下后,伊莉莎王后就把克里斯殿下接了過去,到現在也沒讓您見克里斯殿下一面。現在克里斯殿下已經成為了國王,就是伊莉莎王后,也沒有阻止你們見面的權利了!我的尤琳殿下,您終于可以見到自己的孩子了!”
白術術通過這個女人的話,大概了解到自己的一些基本信息了。
只是她并不像是女人這樣樂觀,一個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的孩子,又能有多眷戀自己的母親呢?
怕是這么多年,早就已經把那個伊莉莎王后,當成母親了吧。
況且,在那個孩子還是太子……哦,不,按照剛剛這個女人的話,這里應該是叫王子。
在那個孩子還是王子的時候,自己未給予一絲幫助,憑什么他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國王了,又要給自己榮譽?
沒這個道理。
只是見女人說的興奮,白術術不好打擾了她的興致,況且,她也能根據女人的話,更多的了解一下自己這個身份的情況。
“我的尤琳殿下,您等著吧,等克里斯殿下加冕結束后,應該就會派人來接您了。您在這個小小的院落,委屈的生活了這么多年,也到了該享福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