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證書,終于將兩個互不相愛的人捆在了一起。在他的老家,她一言不發地坐在客廳里,低著頭,心里空得沒有一絲氣息。他的家人圍著她,詢長問短,她什么也不說,只是低著頭,像一只被人捉來的兔子,任命運的擺布。
他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只是假裝看不見,滿面春風的和他的兄弟姐妹談論著拿證的順利和民政局的簡略手續。并商量著接下來的婚宴。她靜靜的聽著這一切仿佛與她無關的瑣碎,她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說聲:我出去一下,就往樓下逃去。
她想要盡逃離他們的安排,她快要窒息了,他沒有追出來,這樣很好,她可以一個人在那個陌生的小城,沒有思想的游走著,身邊是冷冷的涼風,穿透她的肺腑。小城很小,小到她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說:我也不情愿,但是我們都不是為自己活著,愛不愛還重要嗎?她突然想到“麻木余生”這個詞,是的,他們都不是為自己在活著,一切還重要嗎?她被他從外面帶回了家,在進門的時候他把她的手牽在手里,她使勁抽也沒掙脫。
她討厭這樣的做作。屋里依然還是有許多人,七嘴八舌地說一些她聽不明白的話。晚飯的時候,她被安排在一個碩大的圓桌前,周圍坐滿了她不認識的人。她什么胃口也沒有,只是坐著,他塞給她一雙筷子,笑瞇瞇的叫她多吃點。她憤怒地看著他,她想要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夜在瑟瑟的冷風中降臨了,她感到了無邊的恐懼,他的家人都走了,剩下他和她還有他十六歲的兒子,他讓兒子叫她媽媽,高她一頭的男孩笑笑說:還是叫阿姨吧。她沒說什么,只是覺得連做阿姨她都沒有準備好。他拍著兒子的肩說好就叫阿姨,男孩起身進了自己的臥室,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他問她今夜就打算這樣坐下去嗎?她不說話,她愿意這樣一直坐下去,可現實是她已經是他合法的妻子了,雖然與愛無關……
早上,她被噪雜聲驚醒了,身邊的他不知去向,她迅速穿好衣服,她想要離開那兒,馬上。車站離小區很近,她在車站給他發了一個信息,說有事先回去了。他在五分鐘后趕到了車站,對著她咆哮著:你要是現在就走的話,家里人會怎么想?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我們不都是為了結婚而結婚嗎?他的聲音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這是她無法忍受的。
她的淚大滴大滴往下流,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回到家里,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歇斯底里地哭著,什么都沒有了,未來是一個可怕的深淵。
到底為誰在活?為什么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他是在晚上回到她那里的,她一言不發地縮在床上,他的臉色鐵青著,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空氣中到處是尼古丁的味道,這味道讓她透不過氣來,一切都在凝固。是的,她讓他在他的家人面前尤其是在他威嚴的父親面前丟人了,這是多么嚴重的事情,但她已經那樣做了,身不由己的逃跑了,至于后果,她在逃跑的時候還沒想到。他把結婚證丟給她,說去單位住了,隨后她便聽見劇烈的摔門聲。
她看著手里的兩個紅本子,覺得像兩個牢籠,緊緊的將她和他鎖在里面。那一夜她做了許許多多奇怪的夢,夢里有飛翔的翅膀帶著她向天空飛去。可是醒來后才發現自己已被關進了牢籠!
2009-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