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無論多么平等，平民為權貴做事，特別是如駐家的那種，

盡管戶籍還是平民，但在其他人眼中，已經與奴隸無異。

扶蘇聽了這人的話，也不理會他言語中的鄙夷，問道：

“他們在誰家做事？”

那人隨口說了一個城西李家，就嬉笑著招呼扶蘇：

“公子，既然來了嘗嘗我這個，好吃！”

扶蘇也沒駁他的面子，給他了幾個錢就走了。

城西李家？

扶蘇讓身旁知道那對爺孫的侍從快去看看。

果然，在扶蘇回到蘇宅以后，侍從說確實在李家見到了他們。

但沒來得及說話，他們就進去了。

侍從問了問鄰居，鄰居說這對爺孫前幾天不想做了。

被東家找了借口大半夜訓斥了一通，把身上的錢也罰光了。

扶蘇頓時明白了，估計倆人想找他的。

只是現在這情況，是找不了了。

蘇晨從造紙廠回來，扶蘇把這件事講給了他聽。

蘇晨笑笑，“這事好解決，民不與官斗，官不與皇斗?！?

“皇家要賺他們開店的租金，現在鋪子都留給他們了，他們竟然不來了。”

“那現在，皇家的顏面何存？”

扶蘇想了想蘇晨說的話。

對，現在不是他們要幫助老人開店，而是他們的店，老人不租他們就收不了租金。

皇家收不了爺孫倆的租金，這是大事！

管你李宅到底是官是民，都得給皇權讓路。

而且這樣一說，爺孫倆就等于得罪了皇家，皇家逼他們開店。

李家的人想要搞破壞都不敢。

恐怕別說搞破壞，連靠近都不敢！

“這對爺孫可是得最了皇家人的人，不要跟他們說話！”

扶蘇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李家人惶恐對其他人說話的樣子。

扶蘇將事情安排了下去，侍從為了演的更逼真一些，甚至帶了武器。

幾個侍從氣勢洶洶到了李宅，果然嚇的李宅所有人一句話都不敢吭。

連那爺孫也嚇得直抖，但侍從們只對李宅的人狠狠警告了一番，對他們卻并不恐嚇。

甚至爺孫倆收拾了東西，出門還坐的是馬車。

當馬車停在店鋪外，他們下車看到扶蘇時，都還懵著。

扶蘇沒有多說，只讓他們放心開店。

爺爺經歷的多，漸漸明白了過來，只是......

“公子，老叟我，現在沒錢了......”

扶蘇卻說道：“沒關系，租金你可以分六個月上繳，每個月上繳多少由你自己定。”

“另外，第一批物資你要是沒有，可以向美食街借，還期照樣六個月。”

爺爺一聽，立刻帶著孫子下跪：

“多謝公子！公子，你可是救了我們的命啊！”

孫子也跪在地上磕頭，哭個不停。

侍從將人扶起來，扶蘇又安慰了半天。

心里卻在想，幸好臨走前問了先生，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么給爺孫借錢。

侍從替爺倆將東西安頓好，扶蘇便要離開。

臨行前他對爺倆交代：“剛剛我說的房租和物資，還請兩位保密。這是只有幾家商戶才有的便利?！?

爺爺流著濁淚答應，小孫子則捂住嘴巴，鄭重的點頭。

找到爺孫倆，扶蘇的心情好了一大半。

蘇晨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因為在嬴政的參與下，他的造紙廠開業了。

因為樹皮在造紙廠開業之前就有侍從每天割樹皮泡著、煮著。

所以這兩天已經有工人在舂紙漿、晾紙張了。

當蘇晨拿到第一批紙的時候，激動極了。

紙還是那個紙，粗糙、厚，但意義跟后院的紙完全不同！

這是他的廠子里造的紙！

蘇晨立刻趕到造紙廠，看到門牌：紙坊，他的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脂肪呢。

這么簡單粗暴，他敢肯定是嬴政想出來的。

枉他還以為嬴政能起個好聽的名字呢。

早知道起名這事交給扶蘇或者嫚嫚。

算了，說不定起名廢這種事會遺傳下去呢。

蘇晨安慰好了自己，平淡接受了這個名字。

紙坊就紙坊吧，簡單明確，誰需要紙都可以來買。

蘇晨進工作間的時候，直接愣住了。

跟他想象的完全一樣！

整整齊齊的工作人員各有分工，都在埋頭干活。

這跟后世的流水線簡直沒有任何區別！

皇帝果然是皇帝，一出手就比其他人做的有場面。

蘇晨四處轉轉，在想紙由什么渠道賣出去。

由紙坊賣？也可以，但紙坊畢竟遠離人群，一來一回不方便。

開店賣？還是直接供到世家大族的私塾里？

如果找世家，紙肯定所剩不多，再開店根本沒必要。

而且世家銷售快，不占地方，不需要成本。

可是賣給世家就等于將紙跟平民和一般貴族隔絕開。

他們就沒有更多的機會見到紙，或者使用紙。

最后，蘇晨還是決定開店賣。

不跟世家合作除了有助于將紙推到基層。

還有一個重大好處就是不用蘇晨與世家們虛與委蛇。

因為說了造紙廠的紙要跟嬴政一起分，嬴政干脆也不等他。

每次出來一批紙，嬴政就自顧帶走自己的那一份。

由賬房記得清清楚楚，一刻鐘都不耽誤。

蘇晨覺得自己剛才夸的什么“有場面”都可以收回了。

那都是表面的，嬴政實際上比誰都守財奴。

只要是自己的東西，就一定要早早的、牢牢的把握在手心里。

蘇晨有一種再開一家造紙廠的沖動。

只是，紙是傳遞信息的東西，在嬴政眼里可算得上是半個違禁品。

沒辦法，這東西沒有帛貴，但比帛更方面記錄、傳送。

誰知道上面會不會寫上什么大逆不道的東西，在全國各地傳開呢？

所以紙的出產量嬴政一定會嚴格把控的。

蘇晨估計，要想再開一家造紙廠，估計得等扶蘇繼位。

不過嬴政能夠大慈大悲允許他在宅子里使用紙就行了。

他雖然有傳播紙的大志，但也得在皇權許可的情況下。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穿越過來，連個年都沒過就死了。

造紙廠、美食街順利運營，秋分就來了。

在秋分前三天，嬴政帶著一眾子女、大臣坐著馬車，浩浩蕩蕩奔赴南山。

蘇晨已經聽說了，草樓觀和講經臺就是此次的祭月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