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拾起一片葉子來放到鼻下嗅,是年老色衰的味道。
她沒再敢交什么朋友,也沒主動去追求或是答應有好感或是喜愛的人,而只是守著時光慢慢變老。以后的漫長時光里,竟然出奇的順利,終于沒有再發生什么磨滅掉人信心的事情了,而只是讓家人有些擔心罷。
畢竟她做了決定,終身不嫁。有期待的因素在,只是她有些害怕,害怕遇到的什么人也如之前一般,不是背叛就是拋棄。而有一點,她視感情純真,以為骷髏男子出現,也有些許的愛意,自己不應再為了人生過得不煎熬而再愛上他人。她有些做不到,就算沒有多少情分在,只是這時間的漫長消耗中,她透過思念也逐漸愛上這個男子。畢竟相見不如懷念,而懷念中的人,是要比見到的更要美好。因為一次次的想念,是會在心里不斷美化的。
小心的把葉子拿在手中,而后遞給瑜東看。瑜東就只是溫溫的笑。一輩子沒有成親的陪伴,他們止于不陪伴的關系,而雙方都是愿意的。沒有強迫什么,不過以為只是說說而已,以來表達自己愛的多深,而現如今就真的做到了。兩人都在歲月里斑白了頭發,而看上去卻遺憾的很,別人眼里,石蘭一生守護著什么,而導致兩人姻緣至如此。而別人怎會懂,他們也做不到為此付出自己一生來盼望一個人的接待,而他們也都覺得自己屬于這里,他們沒經歷,他們不會多想。
兩人相挽著手坐下,看銀杏樹繼續在風中落葉,而無聲感慨,又是一年秋天。
期間,她夢到骷髏的次數越來越少,出現他幻象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但她想離開這里去往那個世界的念頭卻不斷的徜徉,直至就算無法得見他也不要緊,只要自己能離開,接受新的世界,而就算會是新的孤單,也愿意。因為她總感覺在盡頭有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在等她。也許是骷髏,還有更多,一些花還有一些人,還有幾件衣服和首飾。重要的是人,或許還有些身份。
她夢中,卻因為年老而多了些色彩,大樹,粉色的大樹,大樹下趴著幾只狐貍,還有些看上去鮮紅的花。她在夢中靠近大樹,把手放在樹心上,耳朵里就能聽到什么聲音,樹的心跳,似乎是迎接自己回家。而終究是聽不清的。
而就再走走,就能聽到不住的呻吟與焦怨,似乎黑色交織而導致絕望。她想進去仔細瞧瞧,到卻被夢拉到一寶座前,她只是想坐上去,而夢就會到此刻醒來。她的心就停留到坐上寶座那刻,而睜開眼睛來,似乎剛才做的夢都只是故事。
她習慣記錄,一點點,好了解那個世界一點點。
她也與瑜東說,瑜東同樣是細細的聽,有時也表達自己是否也能同去,他也羨慕那樣的世界,而她就說,應該人死后都會去的。但他卻搖頭,說她是屬于寶座的,而自己只屬于牢籠,是聽到的焦怨聲中的一員。瑜東似乎從她描述的夢中意識到什么,但卻不明著告訴她,而只是這樣暗自揣測,旁敲側擊,但她聽來卻陰陽怪氣。她也就不再表達什么,而只是一個人嘟囔,哪會,肯定也會如自己一般。但又想到,自己本就不屬于這里,而瑜東卻是這里的人,想是會因此不同罷。對她來說,是回家,對瑜東就只是這個世界因失命而拋棄他,他就自然被愿意收攬的世界接納。他算是客,或是探索者。總不是那里的主。
到了飯點,兩人悉心的在廚房忙碌。他做什么,她忙什么,而就一起忙來吃。愛吃的,需要吃的,端上飯桌,而無話的吃飯。但她卻吃幾口的飯而就看一眼窗外。
他意識到她的視線的不專,而只是當做沒看到而只顧吃飯。兩人終于算是吃飽,而他就交代一般的說,要她去外面解開想看的,飯桌上這些殘羹冷炙就讓他來收拾。她開心的闖出門外去,而他還在背后讓她小心一點,不是年輕樣子了。
她就跑來院子的樹下,似乎是看到了骷髏。而激動的問他:我們的見面斷斷續續,但如今你卻出現,是來接我的嗎?
骷髏不語,但只是靠近她,試圖給她懷抱。而她就也靠上去,她以為他只是虛影,擁抱只是形式,只是愛的表達,而就真的擁抱到了,她興奮不已。他還是以前的樣子,這個場景就像是兒子在擁抱娘親一樣。看上去彌漫著不對的溫馨。
最后這份溫馨散在她懷抱中,她看著不斷升騰的星星塵粒,不斷伸出手去抓牢,但卻都在指縫間逃離。
她只覺自己在做夢。
瑜東:石蘭,該回來!天陰了看是會下雨的。
一聲現實的呼喚將她召回,她只是回頭看瑜東一眼,而后卻昏厥在地。瑜東見她身體倒地,急忙跑來,跑的太急,摔了,就立馬爬起,繼續奔來。不斷地喚,不斷地試探呼吸,最后傷心的眼淚是送別的離念,她死了,他真的來接她了。
她的魂靈繼續抓牢那些塵粒,閃光的塵粒。終于追隨上,抓到了,而就見到了他。他還如剛才的樣子,而他身后的大樹就是夢里那棵,而紅色的花原來是彼岸花。
不止他一個,樹下還有好多的人,有妹妹,黑白雙將,好多魔臣,他們在迎候魔后的到來。
而她腳尖一觸到這里的土地,觸到彼岸花上,記憶就全部蘇醒,臉上幻化幾千年的冰冷,身上穿著也是那幾千年的庸雅紫色魔服。
骷髏魔王向前來,單膝而跪向她伸出右手,身后的魔臣都弓腰以表達敬意,一手捂住心口而彎腰,以最高的魔界禮節來迎接久未歸的魔后。
歡迎回家。
她左手搭上而魔王起來,她就挽著他的臂彎而走向魔臣,瞬間的破防,而都只是溫溫的笑,她愛意的撫摸妹妹的頭,而魔臣都圍著她,連白將臉都紅了。魔后還如以前般端莊且優雅,而親民。
再說一遍,歡迎回家。
不管歷經,總會有抵達溫暖家的一刻,請相信你的不屬于感受,也許美好就會將至。即使是死后才知。
而不過是回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