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越加厭煩女作家的關注,雖然是無言的,安暖對她也講過,但又考慮到自己答應過她的記錄,就不應該駁回趕她離開。安暖只是想一個人思考些東西,除了家中丫鬟小廝和管家,其他人都是多余的擾亂。
一日,安暖終于忍不住叫來了女作家:孩子,我知道你的心,但是老婆子我還是不太習慣,我想一個人住,至于那些事情,我不想多說,這些事情只有我與他才能充分體會到,不想讓別的人去想什么應該,你懂嗎?孩子以后你也會愛戀的,那時候你就懂了。我現在都有些搞不懂我倆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女作家卻來了興致,奮氣的說:當然為了給這世間帶來愛的真諦了,感化眾人。
安暖就說:不是也會被忘記嗎?
女作家就說:但會永遠被一些人記住的。
安暖不以為然,女作家也不離去,有時更加的膽大,就直接打擾她的思念。不知道女作家在想什么,就突然出現到安暖面前,說什么會的,一切總會有緣故的。女作家格外相信,但安暖卻喜歡不上她這種勃勃的性格。想是文學者都如此罷。
什么節日?還是什么儀式?安暖只是離開家府幾天回來就張燈結彩的,不過年也不過節這是干嘛?
安暖去問管家,管家說這是女作家讓安排的,這一切的費用也是她掏的。
安暖就親自去質問她,但女作家卻說:到了晚上,您就知道了。但安暖卻氣憤的很,以為這又是什么展覽,都鬧到家里來了。
晚上,都暗下來,女作家把安暖拉來院子里,親自點上這些燈,安暖見暖暖的燈亮起,心中就越發氣憤,想是一會就會不斷有人來。但一會到來的卻是煙花的綻放。
女作家在煙花中對她講:老人家不要常把自己悶在思念中,偶爾使自己透透氣也好。我看您如此,就想著給您一個驚喜。
安暖站在驚喜中手足無措,燈的光,煙火的光又加上夜晚到來的不確信,就更讓她感覺到眼前的不真實。
安暖就說:這很像那一次。不過姑娘,這也算是給你的送別儀式了。不是我趕你,是你真的應該離開了。
女作家不懂安暖的意思,但稍后就都完結了,她暈倒在血泊里,最終埋在安暖家的杏樹底下。
還是清凈些的好。
故事中斷,但她還是無比想著那個燈與煙火的夜晚,不確切,如夢一般,這是自從她老了以來的頭一次深感如此的不確切。
夜晚,她本就不喜歡夜晚,朦朧而又四下不見,又加之燈火的刺激,就更加讓人覺得不真實。但的確很美,讓人覺得心情愉悅些。但也只是當時那刻,至此以后就覺得是做了一場夢。不過是夢中殺了一個人而已。太聒噪。
女作家寫的故事中斷,中斷在那個夜晚,那個元宵節燈會展出讓安暖覺得不愉快的夜晚。無頁消逝,像一個大結局。看書的人也就以為真的大結局了。
無人追蹤女作家的影蹤,她本來就是個孤兒,書也以為就此終結。就好像真的是在夢中殺了一個人而已。安暖不以此為懼,也毫不慚愧,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
似乎如此做,也不是第一次。
那杏樹下不知道埋了多少的人。
不是因為殺人的緣故,對于殺了人她毫不愧疚,就不會拿這個來嚇唬自己,但還是做算不上什么的噩夢。夢中,風雨交加,自己在樓房內,眼見窗戶處的墻壁倒塌,眼見就要支撐不住,自己卻還不逃離,直到頭頂的房頂也塌陷,下一步就要壓到她身上。她自覺的有些害怕的閉上眼睛,認命的接受隨后的塌壓。
重物壓到她身上,她只是覺得重,卻沒有多少痛。夢到這里沒有醒來,只是在夢中不停地想剛才有誰在這途中出去了,這樓房內不止她一人,還有好多人,想是一個學堂,但她一個人都不認識。
她就想起有一個女子途中出去了,或許就活下來了,也或許還在樓房內,但就可見她是唯一清醒的人。
夢在無限的揣測中醒來,醒來也不覺恐懼,只是感慨自己會被壓死,會被倒塌的房屋壓死。
只是做了這一次的夢。隨后她有些忘卻,但也有些記得。
她會在每次下雨時興奮,又在雨停后頹靡,每次都無事,自己在期待什么。她忘了夢,只是記得了夢中的經歷,想是會這樣死去,便每次下雨時都會期待。
她也會偶爾去街上走走,只是偶爾,有些人認識她,這使她厭惡。但她還要裝作和藹的樣子也回人家的認識,有人見了她甚至會哭泣,而她也就只會說沒關系,這是她該承受的,那人就會哭得更兇。
人們沒有忘卻她,沒忘卻她深愛的靈魂,同樣也忘卻不了水晶棺材里的男子容貌。
遇不到她也會提及,只是感慨,竟就無法被時間消化。她也因此出來的少了。只是待在家中,不悶到不行不出來。
她老是覺得自己就會那樣死去,老是覺得自己死后又會有什么東西重生,不是重生,只是像是再次出現。自己就會越發想要死去,期待每次雨下,或是在什么燈火下坐上一天。還是記得那次夜晚。
除了她自己知道自己出了些許毛病的癲狂,其他人一概不知。她照舊坐在什么地方就是一天,她身邊的人自打進入這家府就常見她如此,她又沒更改,偶爾出去也禮貌回禮問候。沒有什么異樣。但她心中已經癡狂,沒什么睡眠只是煎熬的等待死亡,等待一個嚴重的風雨使至房屋倒塌,自己就在此意外中逝去。
但有時她又會睡上一整天,沒人叫她就會一直睡下去,睡著后是無夢的黑暗,呼吸極度微弱,就像真的死去一般。但每每都是丫鬟來叫醒她,叫醒她來吃飯。不會超過一天,被叫醒也不會惱,只說自己勞累,勞累到睡一整天。老是想什么。
夜晚到來,她總是來到房屋內,把所有燈熄滅,躺著床上睜著眼睛或就閉著眼睛睡去。人們不過以為是老了睡得早了,明明疑點眾多,卻引不來絲毫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