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定,東使提锏飄身躍至近前,朝冰壁舉锏便砸。
嘩——
冰壁就如此前路邊那顆怪石,四分五裂一破到底,玉辰子抽身退出一丈之外。冰壁破碎,金锏都掙脫出來,紛紛化為金靈,全都灌注到東使手中金锏之上。
“聽聞蜀山門人有萬劍訣,一人能操縱上萬飛劍。我用出百根金锏,實是獻丑,你不祭出仙劍就能化解。現在我手中有五千斤之力,請你賜教。”
雖然口中說有五千斤力,可東使運用起來雖顯笨拙,卻沒有搬山負岳的負重之感,五千斤力在他手中仍然只是一件兵器。
東使舉锏劈頭就砸,玉辰子又凝出一道厚厚冰壁,只是窄了太多,僅有一扇門寬。雖然擋下了這一擊,卻也被砸的粉碎。
玉辰子用冰法抵擋周旋,也只是暫時應付,凝出的冰壁無不被砸成齏粉。
東使自然不是只用力氣駕馭,而是運用真氣運用感應,真氣之力感應之力,勝過蠻力百倍千倍。
另一道人打扮的南使,正在觀敵掠陣,不禁暗暗思忖。幸虧東使不讓自己動手,自己擅用火法,平時也只鉆研磨練火法,正是為冰靈所克制。自己就算能噴出烈火,一時之間又能化掉幾面冰壁,哪能像東使這般無堅不摧。火光又招搖,還不等拿下此人,就把山上那些人招了過來。
雖然不敢違逆東使,但就這么守在旁邊實在難受。眼看東使占盡上風,步步緊逼,對手漸露不支,破綻將出。東使不是說若有破綻一擊制勝,則可以出手,我何不趁他破綻給他一擊,雖然只有一下可打,也算過了回癮。
南使又往旁邊躲出很遠,偷偷乘風而起,飄在半懸空中,尋找玉辰子破綻。見其后背大開,也不敢貿然出手,等他疲態再明顯一些,抽冷子來一下。等待良久,玉辰子雖未負傷落敗,卻也疲態盡顯。南使料定他應付東使不支,已經無暇兼顧背后,自己猛然一擊,必能重創。
于是凝聚火靈,又用水靈淬煉,淬成電光一般的火靈,一發朝后背打去。
玉辰子后背泛起一道白霜,其實凝出了冰層,擋下了這道電光。
東使暗叫不好,電光閃現,恐怕山上會有人察覺。必須速速制服此人,離開此地。
“沒辦法了,西使我們三人一齊動手,速速拿下他。”
藍衣女子并未躍身動手,好像與東使有嫌隙,故意拖延似的。可是她猛然雙手合十,拍出聲響。
“血法,血魔音。”
玉辰子一面應付五千斤金锏,一面還要提防南使從背后偷襲。五千斤金锏已經不是之前那一百根可以比擬,自己凝出的冰層冰壁只要有一點不夠結實,都無法阻擾其威勢。南使還未發揮出太多威勢,但火靈被淬得如同電光,比尋常的火靈法術迅疾一倍以上,若不格外注意,難保沒有閃失。
就在此時,周遭忽然靜止了一般,沒有動作,沒有聲音。自己用力眨眼,忽悠一下周遭猛動了起來,五千斤金锏已近在眉睫。玉辰子急抬袖子,在小臂前凝出厚厚一面冰盾,朝金锏擋了一下,一邊格開一邊躲閃,只聽咔的一聲,金锏蹭著小臂滑了出去,差一點就著力在筋骨之上。
玉辰子一開始只以為是自己精神恍惚,畢竟這十三年來日夜經受夢魘折磨,無一刻停歇。這些年一來是荒廢了修業,技藝生疏,二來是多年不曾應敵,方寸大亂。可直到第二次發作,玉辰子才明白這不是因為自己的本領和心智,是自己體內氣血運行異常。
兩次都是有驚無險,將將躲開。直到女子合拍雙手,一聲血魔音喚出,玉辰子直覺得血撞頂梁洪鐘貫耳,嗡的一聲頭大了三圈,登時天旋地轉腳下無根,眼前也一陣陣發黑。頭腦好像被涌上的氣血頂得又大了兩圈,終于眼前漆黑如墨再不能視,咚的一聲好像撞到了什么,之后便再無知覺。
玉辰子摔倒在地,滾了幾下仰面朝天癱在地上,不省人事。
藍衣女子雙手緊合,凝眉念咒并不放松。南使從半懸空落下,與東使一左一右,站在兩邊查看。
血魔音出乎尋常意料之外,每次都能得手。想到此處東使不禁回頭看看女子,一瞬間大驚失色。
“不好!小心!”聲音喊出一半,才明白來不及了,撒手金锏飛身來救。
一團白影掠至女子身畔,白影之中獨有一縷黑色光暈,直朝女子肋下襲去。
白影潛伏接近時女子不曾發覺,及猛然出手有了察覺,女子似乎也懶得躲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凝眉念咒愈加用力。
白影發力前后已露出了身形,是一個白衣平髻的女子,掌風里泛著一絲絲一縷縷黑氣,結結實實一掌打中肋下。西使應聲飛出三步,合十的雙手也松了,腰眼勉強叫勁,才懸身穩住,雙腳往下沾了沾地面,幾步踉蹌這才背靠樹干停住。
眨眼間東使趕到近前,揮掌將其攔下,一個照面便連對三掌。對手雖然是個纖弱女子,可掌力并不落下風,而且似乎遠遠沒有使出全力。
兩人身形拆開,白衣女子又撲上來逼了兩掌,忽然閃身掠到一旁,原來是項莊舞劍,意在玉辰子。她掠至跟前,雙袖齊舞,不容分說朝南使合掌便拍。一連數掌排去,將南使逼退,這才橫身將玉辰子身軀擋在身后,分開雙掌一前一后,落定了架勢。
東使趕緊掐住金文手訣,跺地大喝,將金锏召回,莫落入對方之手。只見金锏錚的一聲立起,尖朝下柄朝上,锏尖蹭地飛曳著一步一步回到東使跟前,此時锏尖撞地時發出的錚錚之聲,似乎就有幾千斤的分量。
南使被這女子數掌排下逼退出去,惱羞而怒,怫然作色,擺雙掌凝聚真氣,想要上前再爭。卻發現雙手無法凝聚火靈,慢說是提煉火靈凝聚掌心,就連真氣都有些操持不住,真氣順經脈還未行到手腕,便失散不凝,不聽使喚了。女子掌風里一絲絲黑氣一縷縷黑風,尚不知有什么玄機,自己雙手沒有火法還真不敢貿然與之相對。
锏柄送入手心,東使提锏道:“能追到這里已是不簡單。你也是來搶煉妖壺的么?”
“我說張妙顯怎么敢妄自尊大,以他微末修為,也敢在華山做東道主,廣邀遠近修仙慕道之人,原來是你們三個在背后擺布張妙顯,興風作浪。你們三個人難道以為天下人盡可欺么,到底是何許人,有何圖謀,還不說來?”
東使道:“姑娘不要誤會。我等與張妙顯張真人有故舊,今日是受真人之托,暗中守護煉妖壺。雖張真人不幸遇害,但煉妖壺不能從我等手中流失,有違張真人生前托付。姑娘你追到此處,想來也是有心于公道正義,你我之間并無紛爭。蓮花峰上已經大亂,可將此人帶回張真人三仙觀,再作區處。姑娘你……噢我想起來了,姑娘你是驪山老母宮門人。”
早先張妙顯手書下貼,邀請關中同道,就請東使過了目。到今日神壺會,侍者引導入座,女仙俠并不很多,東使也有所留意。
“正是,驪山娘娘門下,白素寒是也。”
東使一邊說話一邊向前走了幾步。
西使站在樹旁,半遮半掩,雙眼盯著白素寒仔細打量,而后雙手合十又念起咒來。眉頭緊皺,雙目緊閉,口中氣息雖粗,聲音卻壓得極低,喃喃不清。
白素寒冷冷一笑,對著樹林道:“你別費力氣了,你那招數對我無用。肉身修仙,未斬三尸出竅之前,根本仍在心血,或許拿你沒有辦法。我雖有肉身,根本卻不在這里,你那招數并非無用,只是于我根本沒有什么妨礙。”
說罷甩動雙袖,竟旋起身來。只見雙袖之中竄出兩股黑氣,環繞五步周圍,黑氣越來越重,那一雙白袖里仍未窮盡,還在不停滿溢出來,眼看已將玉辰子白素寒攏住。
東使不似剛才那番陳說,話音一沉,如千尺深潭。
“姑娘,你該不會要在我三人面前,把玉辰子帶走吧?”
“哼,有我在此,你們休想再碰天河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