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墳頭。

再三確認了陳宇只是普通人，姜川也不是個正經僵尸后，老道士抱著拂塵，神色溫和地頷首道：“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張仙芝，剛剛誤會了兩位小友，多有冒犯，還望兩位小友海涵。”

姜川目光戒備，沒有絲毫放松：“道長這三更半夜，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張仙芝捋了捋胡須，笑道：“小友不要緊張，貧道云游四方，此次前來江城，乃是為了追尋一禍亂人間的妖孽，因為攜有劍器不便乘車，所以搭了友人的車，行至途中時，貧道觀此山陰氣匯集，尸氣橫生，恐有妖孽，便下車前來一探究竟。”

張仙芝說著，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寶一般，繞著姜川轉了兩圈：“別說，還真讓貧道長見識了…”

“僵尸有靈智，很稀奇嗎？”姜川問道。

“僵尸乃是尸體因怨氣煞氣匯集后尸變形成的，有靈智倒是不稀奇，但有靈魂就很稀奇了。”張仙芝捋著胡須。

“怎么個稀奇法啊？”姜川一臉好奇。

張仙芝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這三界六道無論神仙凡人，魑魅魍魎，妖魔鬼怪，花草樹木，皆是先有魂而后有靈，此乃天地法則，然而僵尸卻無魂而生靈，自然為天地所不容，可以說僵尸本身的存在，就是這天地之間的一個錯誤。”

說著，張仙芝看了眼姜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糾結了幾秒后補充了一句：“而小友你，就是錯誤中的錯誤……”

“我明白了。”陳宇一臉恍然：“把天地比作電腦，僵尸就是bug！而你，是特么bug出了bug！”

姜川笑了：“我真牛逼！”

張仙芝正捋著胡子，聞言差點沒一口唾沫嗆著，緩了口氣后這才頗為無語地看向姜川：“小友莫要忘形，此事甚是蹊蹺，尚不知是福是禍，還是低調為好。”

“那道長，您是什么人吶？”姜川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老道：“一劍斬斷高碳鋼，道長您是修仙的吧？”

張仙芝嘆了口氣，不禁有些后悔，先前看這一人一尸大半夜在這鬼鬼祟祟的，還以為是什么邪道妖修，沒曾想竟然是兩個尚未踏入隱界的毛小子，在這刨自家長輩的墳頭…

“也罷，興許這便是貧道的因果吧。”張仙芝悵然一嘆，緩緩開口道：“非要說的話，貧道乃是練氣之境，也就是民間傳說中的煉氣士。”

“像您這樣的人很多嗎？你們平時生活在哪啊？”姜川好奇問。

“如貧道這般修為的修士，當世約有數千，多隱居于山野之中勤修不綴，而修士的世界也被稱之為隱界。”

張仙芝語氣悠然：“所謂一口玄黃氣，兩點陰陽風，三魂參造化，四象蘊神光，修行之路，便從這一口氣開始。”

姜川一拍陳宇肩膀：“您就說犬子能不能修仙吧？是不是得講究靈根什么的？”

張仙芝呵呵笑著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陳宇：“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唯有心思清明，念頭通達，方可窺見真我，得見逍遙。”

陳宇瞪著眼睛跟大猩猩似的，目光瞟向姜川：“啥意思？”

“就是修真這玩意跟天賦沒關系，是唯心的。”姜川看向張仙芝：“道長是這意思吧？”

“然也。”張仙芝贊許地看了眼姜川，繼續道：“修道一途，心性，毅力缺一不可，凡人天賦便是再好，在這浩渺的天地大道前，也無非是走的更順當一些，更多還是要看個人的悟性。”

“那您能傳授個什么功法嗎？我想看看我天賦咋樣。”陳宇看似憨厚實則發出了極其不要逼臉的發言。

張仙芝聞言莞爾失笑，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古書，書名是鐵鉤銀畫的正楷：靈寶沖虛經。

“就當是結個善緣吧。”張仙芝撫須笑道。

“這這…這么寶貴的修煉秘籍，就送我們了？”姜川一臉不可思議。

張仙芝頓時一滯：“小友莫鬧，貧道是叫你手機拍照！此乃師門傳承之物，豈能隨意贈人？”

姜川訕笑一聲，掏出手機打開閃光，咔咔就是一頓拍，每一頁都拍了有六七張照片，力求無死角。

等將功法還給張仙芝，姜川有些不解問：“那道長，大家天賦都一樣，為什么修真者還會這么少？是因為師門傳承嗎？”

“便如貧道先前所言，唯有心思清明，念頭通達者，方可登仙路，然而世人多蹉跎，放不下的太多，貧道這般自幼修持者，亦有心結所在，更遑論凡夫俗子了。”張仙芝衣袖輕擺，搖頭失笑。

“心結？”姜川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咧嘴一笑：“哇哦，愛情。”

“小友莫要看輕了貧道。”張仙芝失笑：“今日便如此吧，他日若有閑情，兩位小友不妨到江淮齊云山靈寶觀一座，貧道定掃榻相迎。”

三人結伴下山，兩人眼睜睜看著老道士被司機恭敬地接上了一輛加長大G，然后揚長而去。

姜川兩人回到面包車上，陳宇往駕駛位上一靠，伸手道：“給我來根煙。”

“你不是不抽煙嗎？”姜川掏出一根煙遞給陳宇。

陳宇接過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這一天下來，我整個世界觀都崩碎了，抽根煙冷靜冷靜，咳咳…”

陳宇嗆了口煙，咳了兩聲，然后掐了煙，把車打著火：“先是你變成了僵尸，晚上出來又碰上個老道士，還差點被給了一劍，現在能成仙的修煉功法就在咱倆手機里，我這一天受到的沖擊比我這過去十九年還多嗎，總覺得像特么做夢一樣。”

說著，陳宇似乎想起了什么：“對了，你剛剛怎么不問問道長你爸的消息？你爸的失蹤應該和隱界有關系吧？”

姜川微微搖頭：“我只是覺得這道長出現的時機有點巧，留個心眼總歸是沒錯。”

“也是。”陳宇點點頭，一腳油門躥了出去：“咱現在上哪？”

姜川晃了晃手機，咧嘴一笑：“回家，先把功法抄下來，哥帶你長生！”

陳宇聞言，也是有些豪情萬丈，聲音低沉中二勃發地開口：“仙人之下我無敵！仙人之上一換一！”

姜川：“傻*”

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