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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捉“鬼”

入冬以后,日短夜長。早上同學們到學校時,天色還是朦朧的,課室本就采光不足,這個時候顯得更加昏暗。出了“鬧鬼”之事后,同學們更是不敢隨便進去,直到值日生敲響了上課的鐘聲之后,老師捧著書本過來了,大家才“嗡”的一聲,像蜜蜂一樣一哄而上擠入課室。我想,朱林應該沒有對李慧琪老師說過“鬧鬼”的事情,抑或是說過了,但她不以為意,覺得這是小孩子在胡鬧不值得重視,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就這件事情向我們解釋過。

一個禮拜天,寒冬似乎把天都凍僵了。但見陰云蔽日,寒風襲人,天上下著雨夾雪,打得瓦面“咯咯咯”作響。這么寒冷的天去哪里玩好呢?我們“英雄鐵三角”約好來到村頭曬谷場旁邊一間大倉庫玩,因為秋收后村里把許多禾稈堆放到了這里,用來喂村里那些牲口。我們喜歡鉆到里面躺在禾稈堆上睡覺,那真是又干爽又暖和又愜意!

我們進了倉庫,像猴子一樣爭先恐后地噔噔噔就攀爬到了三四米高的禾稈堆上,然后哈哈大笑著一個跟著一個從上面溜下來,這樣爬上去又滑下來,循環往復,可比城市的滑滑梯還要刺激。玩得有點厭了,我們又玩起捉迷藏的游戲,房子很大,禾稈又多,隨便鉆到哪里都不容易找到。我們三個人輪著來找,又玩了好一會兒,大家都覺得累了,才發現手上和腳上的皮膚被禾稈摩擦得泛起了很多紅包包,開始瘙癢起來。不過這沒要緊,我們吐了點口水用力涂了一下,便開心地躺在禾稈堆的上面海闊天空地聊起天來。

就在我們玩得十分盡興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了那個“鬧鬼”的事情,要不嚇唬一下馬輝和侯軍?于是我偷偷地笑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地提議說:“這一段時間同學們都說我們的課室里有‘鬼’出沒,要不我們做個好事,把課室里的‘鬼’抓起來好不好?”

你想,這“鬼”誰不怕呢?反正我到了晚上,寧可待在家里也不敢隨便出去的。我現在也不過是說說,想嚇唬一下他們,心想他們肯定是不敢去的。果然,他們聽到我這么一說,臉霎時就僵硬起來,臉色也由紅轉白了。看到他們那個熊樣,我心里不由吃吃地笑了起來。嗯,你倆還“英雄鐵三角”呢!

“龍哥,你是說捉‘鬼’,就我們三個?”侯軍眼睛瞪得圓圓的,使勁地搔著腦殼上灰鬃一樣的頭發;馬輝則用衣袖反復地擦著就要流到嘴邊的鼻涕,他們說話時明顯是怯生生的。

“是啊!就我們三個,你們是不是害怕啦?”我故意提高音量,裝模作樣地蹺起二郎腿晃晃悠悠的,顯示自己無所畏懼膽量十足的樣子。其實說老實話,我跟他們一樣心里打著鼓。我想他們肯定會說不去的,呵呵,那樣的話我又可在他們面前英雄一番了。

可是事與愿違,他們這兩個家伙,心里雖然很不情愿,但是我這老大都發話了,還敢說個“不”字?于是都裝成視死如歸的英雄好漢拍著胸脯說道:“龍哥,放心吧!你都不怕,我們也不怕。”聽他們這樣一說,我倒有些后悔了,我不過是想逗逗他們玩的,他們卻把我的話當真了。如果這個時候我說“算了”,他們肯定會笑話我,認為我才是膽小鬼,以后還怎么做他們的老大?那還能怎么辦呢?看來只能硬著頭皮上吧!

哎,一個人要是把話說過了頭,那就會堵住自己的后路。

因為是過禮拜,學校的老師們都已經回家去了,“老書房”空無一人,靜悄悄的。課室的門是從來都不上鎖的,門虛掩著。其實,那時候我們村里家家戶戶的門都不會上鎖,即使有鎖,那鑰匙也都是掛在門背后或者窗臺上,這誰都知道,可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走吧!”我說道。侯軍和馬輝縮著脖子,很不情愿地往前拖著雙腿。

到了課室門口,我努努嘴,走在前面的侯軍不得不上前把課室門推開了。隨著“吱呀”一聲怪響,一股陰冷之氣撲面而來,我們不禁打了個寒戰向后趔趄幾步。只見陰暗的課室里只有從上面的幾塊明瓦處射進來一束暗淡的光線,桌椅在昏暗的環境中似乎漂浮不定,不時還會聽到有不明的窸窸窣窣的響聲。

我在后面輕輕地推了一下侯軍,可他前腳進去,后腳又出來,全身好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而馬輝更是縮到了我的背后,一點都不愿動彈。看來靠他倆是不行了,我只好壯起膽子大聲咳嗽一聲,然后用兩只手從額前往腦后用力地抓了抓頭發,趁著頭一緊一熱地就走了進去,那侯軍和馬輝兩個膽小鬼也只好硬著頭皮跟著我進來了。

那時斷時續的聲音是從閣樓上面飄下來的,難道那“鬼東西”藏在陰森森的閣樓上?我帶著他們來到課室后面的一個側房,這里平時是放掃把、鋤頭等工具的,角落里確實有一個木樓梯可上去閣樓,但是從來沒有同學敢上去過。

“龍哥,要不,我們,我們還是不要,不要上去,好嗎?”侯軍和馬輝向我央求著,嘴里的舌頭都在發顫。我難道就不怕嗎?我現在的頭皮也在發麻,頭發也好像豎起來了。可是就這樣打退堂鼓的話,我不威風掃地?不,不行,絕對不行。

“不怕,真不怕,有我在呢!”我拍著胸脯壯著他們的膽。

當我們上到狹窄的閣樓時,發現除了樓板上有許多老鼠屎之外,里面空蕩蕩的。靠池塘那堵墻有一個葫蘆形狀的石頭窗戶,射進來一點昏暗的光線。這時一股凜冽的寒風從窗戶鉆了進來,在樓上亂兜著圈子,刮起一陣陣灰塵。當它發現無處可去之后,就又“嗚嗚嗚”地吹著口哨從來時的窗戶鉆了出去。小窗戶上那木板門被風逼得一開一閉的,似在“哎呀,哎呀”地痛苦呻吟著。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原來是這窗戶在作怪。他們也醒悟過來了,大家不由放松地哈哈大笑起來,侯軍笑得彎下了腰,而馬輝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我們這難道不是吃飽了撐的,自己嚇唬自己嗎?隨后我們三個人來到操場上,拾來幾塊大石頭再次返回閣樓,將窗戶的木板門嚴嚴實實地頂住,就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唉,還是爸爸說得對,其實這世上哪有什么“鬼”?真所謂鬼由心生,一個人要是心中無鬼,鬼又從何而來呢?不過后來這倆家伙倒真會來事,竟然將我們“英雄鐵三角”這個捉“鬼”的故事添油加醋,眉飛色舞地講給同學們聽。

他們拍著胸脯驕傲地對大家說:“你們瞧,我們‘英雄鐵三角’可是干大事兒的。”那些女同學聽了都覺得好笑,不過真聽到緊要關頭的時候,都嚇得“呀呀”直叫,有些還把嘴巴張得老開,好一陣子才合攏起來。我們成了像鐘馗一樣的捉鬼英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冬忙時,學校決定放假一個星期。一天,馬輝叫我和侯軍去他家玩,說有好東西吃。在半路上,我遇到了郝秋和吳仁。吳仁是個輕佻自私的人,枯瘦焦黃的臉上,長有兩只黑溜溜的狡猾眼睛和一個“地包天”的嘴巴,眼睛深處老是閃著一種嘲弄別人的神氣。他娘雖然是個可憐的瘸子,終日操勞,但他每天就知道出來浪蕩,從來不幫她做家務。還有就是在班里面,常常欺負弱小的女同學,我們都十分討厭這種無仁無義之人。

他們正蹲在村頭的空地上玩那個“圍營”的游戲,鐵釘子都磨得很鋒利,只要用力往泥地上一扎,就能夠穩穩當當地釘牢在泥地上。這玩法并不新鮮,就是在地上先畫一個圓圈,然后輪流用自己的釘子在圈外用力釘穩,釘穩后就從圓圈處開始畫一條線連接上,釘一次連接一次,這過程中,如果釘子沒有釘穩在地上,就還是對方繼續釘,最后看誰先將對方圍住就算誰贏。郝秋力道不足,有幾次釘子都倒在地上,我急得想幫他的忙,但是那吳仁說這不算數。結果當然是郝秋輸了,他只好極不情愿地從袋子里摸出一塊拇指大小的小磁鐵給了吳仁。

吳仁嘿嘿地笑了一下,揚揚得意地接過小磁鐵蹦蹦跳跳地走了。我心里十分不忿,對著他的背影大喊一聲:“吳仁,你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那你還想怎么樣?”吳仁停住腳,撓著頭皮問道。自從我們“英雄鐵三角”除“鬼”之后,名聲在外,威信大增,他對我還是存有敬畏之心的。

“沒怎么樣?我就是想和你賭一把。”我狠狠地盯著他說道。他很不情愿地慢吞吞地走了回來。

“賭什么?怎么個賭法?”吳仁嘟嘟囔囔地說道。

我從口袋中拿出哥哥親手做的那個陀螺,放在兩個人中間的地面上。只見吳仁看著它兩眼放光,可以看出他是多么想得到這個新鮮玩意。“這樣,我們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我輸了,這陀螺給你,你輸了,那磁鐵給我,怎么樣?”只見他拿出那塊磁鐵看了看,接著又看了看陀螺,猶豫了很久,才放到陀螺的旁邊,最后才說道:“好!賭就賭吧!”聽他這口氣似有點破釜沉舟的味道。

“龍哥,還是算了吧!”郝秋的脖子縮在衣服里,在一旁對我勸道。他這是好心,怕我輸掉這個陀螺給吳仁。他雖然很喜歡這塊磁鐵,但是比起這個陀螺,那算什么?我理解他的心情,但是我怎么可能會輸給他吳仁呢?我是什么人?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鐵三角”里那個老大啊!

我把兩只袖子往上一卷,對吳仁冷笑一聲,輕輕地拍了一下郝秋的肩膀,從容不迫地說道:“你就一萬個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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