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放開我。”徐然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注視著他,身體還在本能地小幅掙扎,像一條被插在箭靶上的泥鰍,不斷來回扭動,但她心里很明白,再這樣下去輸的只能是自己,并且輸得很難看,所以她不得不再一次求饒。
“放開你?憑什么?”魏宜征俯視著身下的女孩,零亂的發絲,梨花帶雨的表情,掌心處傳來的柔軟觸感,竟一時恍惚,此刻她就像是一朵剛被自己跳著從藤曼上用力拽下來的花,嬌嫩易碎,雖已破敗卻還是美。
門外傳來細細碎碎的響動,魏宜征嘴角一揚,俯身將嘴湊近她的臉,徐然驚恐,大叫出聲,門突然被“啪”一下打開了。
“哥!你這是在做什么!”魏宜人沒想到開門后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臉色唰一下鐵青。
“捉賊啊。”魏宜征放開徐然,鼻息輕嗤,對著魏宜人玩味一笑。
”可你不能壓……“魏宜人欲言又止,身側的手早已緊捏成了拳頭,事情有點出乎她的意料,看著哥哥身側默默整理著衣衫的徐然,深深地剜上了一眼。
“你不是要找我妹對峙嘛?對峙吧,看看你兩到底誰在說謊?”魏宜征見徐然一直默不作聲,故意提醒道。
“哥,你難道不信我?你怎么能因為一個外人懷疑我,我可是你妹妹!”魏宜人不服,哥哥竟然沒有選擇無條件相信自己。
“呵,你還知道是我妹。”魏宜征鄙夷地瞥了眼魏宜人,話里帶話。其實他早就知道妹妹撒謊,因為他的房間一直都是鎖著的,如若不是妹妹故意放她進去,單憑徐然是進不去的。
徐然聽到魏宜人的爭辯,心下了然。原先魏宜人帶著“假面具”,所以才心存僥幸想要找她對峙,但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魏宜人顯然是故意將她騙進了哥哥房里,并且還對她哥哥也撒了謊,好一個一箭雙雕。
兄妹兩到底是一個鼻子出氣的,即使魏宜征早已看出自己是清白的,作為兄妹,他還是可以顛倒黑白,去相信魏宜人,將罪責扣給她。這么想著,徐然覺得自己正腹背受敵,手無寸鐵,后無援軍,進退兩難。沒等多想,她順勢一倒,暈了。
魏家兄妹面面相覷,魏宜征朝魏宜人挑了挑眉,作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后又拿手指指魏宜人,再指指門外。魏宜人會意,這是要自己給扛出去。她才不干,這么重一個大活人,自己這么纖弱,扛不動。于是嘟著嘴,氣鼓鼓地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見魏宜人不情愿,魏宜征雙手一攤聳聳肩,似乎在說“你的鍋,你來扛“,然后雙手抱頭,大刺刺走了出去,留下魏宜人一人盯著躺在地上的徐然又恨又不知所措。
“好了,起來吧,別裝了。你自己走出去,我可不拖不動你。”她用腳輕輕踢了踢徐然。
地上的徐然絲毫沒有動靜。
“我勸你見好就收,我才不會把你送出去。現在我哥走了,你要想等他回來繼續……“魏宜人頓了頓,腦海中又浮現出剛剛哥哥壓著徐然的曖昧畫面,像吞下了一塊巨石,堵得心口隱隱脹疼,好一會才重新開口,
“……繼續欺負你,就接著躺,我才懶得陪你。”說完,也轉身離開了。
徐然聽到從門外傳來其他房間重重的關門聲,才悠悠地睜開眼。
回到自己房前,她轉了轉門把手,還是上著鎖。于是悻悻地下了樓。剛下樓梯,就看到魏宜征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埋頭迎面坐在沙發上。突然,一道冷冽的視線直射過來,透著點譏誚,與她四目相對,她惶恐,猛地將臉撇向一旁。‘以后還是盡量避開點魏宜征’徐然心里暗暗思忖。
她現在沒地可去,只能上下前后瞎轉悠。驚奇地發現這棟房子里缺少點女主人的信息。難道魏時君離婚了?
過了好久,吳媽扛著一麻袋子菜進來,手腳麻利地把菜往冰箱里收拾,嘴里還不停小聲絮叨著。
徐然倚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前腳從冰箱里取出來一袋袋菜,又往里頭塞了另一波。緊接著搖頭嘆氣地拿著一裹菜走到垃圾桶前,猶猶豫豫了半天才扔了進去,扔完還嘆氣了好一會才停歇,很是不舍的樣子。
“吳媽,你回來啦?這菜那么好,扔了好可惜啊。”徐然走進,低頭看了眼吳媽剛扔掉的菜,每一樣都新鮮得很。
“哎,宜人小姐一大早說這些個吃膩了,叫我扔了重買。我也覺得扔了怪可惜,浪費得緊。”吳媽只管自顧自不由地抱怨起來,勤儉貫了的她著實見不得浪費,轉而又抬眼看著面前乖巧的徐然,察覺自己失了言似的,話鋒立馬一轉,吞吞吐吐圓起來,
“不過也沒那么可惜,這些菜……上次我去晚了,都是被人挑剩下的,確實……也不怎么好了。”吳媽尷尬地笑著解釋。
“哦。”徐然沒再追問,眼中一道幾不可察的精光一閃而過。
“對了吳媽,能麻煩你幫我開一下房間門嗎?我的房間門不小心鎖上了,打不開。”
“哎,好的,過會我就去替你打開。”吳媽一陣唏噓,昨天那串鑰匙被宜人小姐要了去,一時半會估計要不回來。幸好之前怕備用鑰匙丟了,多配了一把。
十月的夜冰涼如水,徐然孤寂地躺在被窩里,看著窗外的圓月,銀白透亮,晃得她難以入眠。
“咕嚕——”肚子好餓,中午和晚上就餐的時候,魏宜人故意將自己不愛吃的菜使勁兒假好心往她碗里堆。巧的是,那些食物,她也難以下咽,為了避免沖突,只能匆匆扒拉幾口就回了房,以至于現在餓得難受。
她掙扎了片刻終于起身開門,小腦袋偷偷地從門縫里探出來,左右看看,沒人。
家里的回廊里留著夜燈,所以視線還算清晰,徐然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的冰箱前,打開抓了片面包。
“呵,還真是賊性不改。白天就不該那么便宜放過你。”魏詢宜的聲音鬼魅般地響起,嚇得毫無防備的徐歡哆嗦一聳,面包掉在了地上。
借著微弱昏黃的燈光,徐然看到魏宜征正雙手抱胸斜靠在門邊,看來他“欣賞”了一路好戲。
徐然沒有回話,只是機械地蹲下身撿起面包,面無表情地吃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直勾勾地盯著魏宜征,像一頭餓死鬼,看得魏宜征心里發怵,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對峙著,一個吃,一個看,直到吳媽從底樓的保姆間里循聲趕來,費了好一番口舌,才將兩人各自勸回了房。
第二天一早,徐然早早就起了床,但她一直坐在床上,全程聽著屋外的動靜,直到外面不再嘈雜響動后,她才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