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回去以后,將自己反鎖在屋內。思來想去,李鈺也沒有理由懷疑孟氏,畢竟姨娘生了她,雖然日子過得不如意,但到底這些年沒有虧待過她。
反倒是碧兒回去以后,就被小春喚了過去。
有些簡陋的主廳里,孟氏不茍言笑的坐在主位之上。往日里的親和全然不見,此刻,卻在丫鬟面前漏出了真面目,“小姐回來以后,就把自己鎖在屋里?說一說,這中間到底都發生了什么事?惹得小姐如此不開心?”
碧兒兢兢戰戰的跪在地上,縮了縮脖子,“姨娘,是大小姐出言諷刺小姐糟蹋了衣服,所以,小姐自打回來以后就一直心情不好。”
碧兒故意隱去了自己被春蘭帶走的事實,如果讓姨娘知道,她并沒有一直在旁監視,還不扒了她一層皮。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碧兒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秋菊失蹤了大半個月,可李禎卻一次都沒有來找過,倒是讓孟氏心里犯了疑惑。
幾天以后,宮里派人來傳話:邊疆打了勝仗,南蠻將領不戰而屈,大王大悅,設宴款待群臣以及所有家眷。
而太/子答應李禎的封賞,卻遲遲沒有任何動靜。仿佛投石落井,一切沒了聲息。
聽說可以攜帶所有家眷,身處祠堂思過的李婉兒蠢蠢欲動。一般宮廷宴會,都少不了歌舞助興,只要自己艷壓群芳,說不準大王高興,將她指給太/子,到時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果然,不到一天的時間,順安候就派人將李婉兒從祠堂里放了出來。
然而,她出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叩謝父親,也不是回到自己院落梳洗,而是第一時間來到了李禎所在的院落。
平時喜愛修花弄草的李禎,在看到李婉兒出現,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大姐看到我,是不是心里很意外啊?父親說好禁足妹/妹一個月,偏偏妹/妹運氣好,現在就出來了。”莞爾一笑,李婉兒得意忘形。伸手將花草之中的一朵嬌艷的花摘了下來,別在發髻之上,“姐姐,這朵花戴在我的頭上,好看嗎?”
春蘭不悅,向前邁動了一步,被李禎制止。毫不在意似的,李禎淺笑回應,“自是花中第一流,這朵花戴在妹/妹頭上,自然是極好的。”
李婉兒將下巴高高抬起,轉身除了院門。
“小姐,何必對她如此客氣。看她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奴婢就氣不打一處來。”
李禎回頭發現,春蘭已經不似之前那般膽小怕事,難道是,經歷了秋菊的事情以后,人也成長了嗎?
“不必與她置氣,總有她吃惡果的那一天。”
宮廷宴會并不常有,像這種堂而皇之可以攜帶家眷入宮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李廣寧身為順安候,自知大王準許攜帶所有家眷只是客套托詞,若自己真的將姨娘、庶女這些上不了臺面的人帶了去,豈不是打了臉不說,還讓人貽笑大方了。
于是,李廣寧責令嫡女李禎,嫡次女李婉兒以及還未抬正卻掌握府中大權的二姨娘崔氏以及庶長子李文武可以隨行。其余的人,全部侯在府中。
三姨娘氣的牙根直癢癢,卻也無可奈何。誰叫自己實力單薄,只有一個木訥女兒呢!
“寫寫寫,成天就知道寫來寫去。你怎么就不能學學那個李鈺,沒事跟嫡小姐套套近乎呢?”
三姨娘恨鐵不成鋼的點著李婷的腦袋。李婷雖然木訥,但總歸還是有自尊心,“鈺兒雖然與嫡小姐們往來,可你看她不也是一樣,沒有入宮的權利嗎?”
三姨娘氣不順,瞥了一眼李婷,轉身出去了。
一路馬車顛簸,行而無味。李婉兒與李禎同座一個馬車,遂而解悶,“大姐,是不是還在為之前的事,不肯原諒妹/妹?”
李禎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喧嘩吵架的街市,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自家姐妹,何來原諒一說?”
李婉兒面上欣喜,心中卻對此不屑一顧,“大姐宅心仁厚,不與妹/妹計較,倒是妹/妹糊涂了,當初竟為一己之私,傷害大姐。”
見李禎并不答話,李婉兒順著李禎的目光向外看去。只見人群之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左右推搡。
“停車!”
馬車被叫停以后,李婉兒一頭霧水的看著李禎,“大姐,為何要叫停馬車?”
“婉兒,我現在有事,遲一些與你們匯合。記得告訴父親,在宮廷門前等我。”說完,李禎從車子上跳了下去。
李婉兒撇嘴,眸中帶著算計,想讓我告訴父親,豈不是讓你在宴會上搶了風頭。哼!你就乖乖的在宮廷外面等我的好消息吧!
下了馬車的李禎,走進人群。只聽周圍絮絮叨叨的,好像再說:“都那么大歲數了,竟然還欠人家的酒錢,真是為老不尊。”
“就是,就是,歲數大了就裝糊涂,想讓人家免了酒錢,怎么可能啊?”
“咱們在旁看著就是,可別管那么多,萬一惹/火/上/身就不好了。”
敢情這大爺是欠了人家的酒錢啊?不過是饞酒而已罷了!竟然這么多人當眾推搡一個老人,真是讓人笑話了去。
“住手!”
酒肆老板在看到李禎一身華麗,非富即貴,當下收起了輕視之心。
“敢問小姐,是要插手此事嗎?”
李禎不卑不亢的走到人群中間,對那酒肆老板說道:“不過是欠了你幾個酒錢,何須對他如此無禮。多少銀子,我代他賠你就是。”
老人家腿腳麻利,閃身到了李禎面前,“小女娃,千萬別著了他們的道。這哪里是正經人家的酒莊,分明就是強盜。我只不過是喝了一壺酒而已,她們卻要/我五十兩紋銀。這不是搶,是什么?”
原來如此!天子腳下,竟然出現了這樣的酒莊。難道說,背后還有東家不成?
酒肆老板怒氣沖沖,將老人的衣領揪住,“這是我們酒莊的規矩,每壺酒都是多番加工才釀制而成,況且我們酒肆里的酒,和別人家的可不同。你這老兒,分明就是想要白吃我們家的酒,故意刁難。”
李禎看了看,不愿意惹事,但也不想袖手旁觀,于是拿出五十兩紋銀交給了酒肆老板。
“這個錢,夠了吧!還希望老板不要在計較,放了這老人家。”
酒肆老板收了錢,自然不愿意與之糾纏,拿著錢走了。
倒是那老人家有些不高興,“你這女孩,還真是固執!我說過,他們是強盜,你明知如此,還要將紋銀給了他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
李禎笑了笑,轉身準備前去赴宴。
只聽身后傳來老人家的謝詞,“多謝姑娘好心,他日定有好報。”
李禎全無放在心上,隱于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