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寧撥通金寶的手機,金寶沒接。過了十幾分鐘,田寧的手機鈴聲響了,是金寶打進來的。田寧沒有等金寶說話,就邀請金寶到“一壺茶樓”來喝茶。他和康健都在,邊喝茶邊有要事相商。
“都快忙死了,喝什么茶?”金寶拒絕說。
“金總,你說你來還是不來?把話說死。”康健搶過電話說。
“田總,你說話客氣點行不?”
“我不是什么田總,我是康總。”
“啊!康總,你真的在哪兒,我尋思田總在騙我。康總,就過去。”
金寶依然開著修好的“半截美”。其實,在金寶眼中,轎車沒有“半截美”實用。工地上用的小東西,隨便往“半截美”上一扔就行。金寶開著“半截美”來到“一壺茶樓”,車剛停穩,康蕊就迎了出來,就把金寶迎進辦公室。
“金總,聽說你跟鐵大頭挺鐵?”康健開口問。
康健說的鐵大頭,過去是本市的一個小混混。有一次,幾個小混混和他火拼,就是要他的命,恰好金寶趕到,幫著鐵大頭把幾個小混混打跑了,算是救鐵大頭一命。后來,鐵大頭到私營鐵礦上當保鏢,還娶了礦長的啞巴姑娘。再后來,鐵礦礦長不明不白地死了,鐵大頭以姑爺的名義合情合理地接收了鐵礦。鐵大頭挺有經營頭腦,鐵礦火時賺了大錢。鐵礦要倒霉時,鐵大頭又及時鐵礦賣了。如今在家里當上息爺,是吃香的喝辣的,享著人間清福。
“在市里的黃金地段,我有一塊黃金地皮。”康健說。
“市中心三角帶的一塊地皮,人人都垂涎欲滴,康經理就是不出手,我哪能不知道。”金寶說。
八年前,康健在市中心三角帶購置了一塊地皮。地皮的四周已搬遷完,就剩下一座三層小樓孤零零座落在那兒,這是康健的臨時辦公點兒。近兩年,康健的房地產業流動資金一直處于緊張狀態,“農貿市場”又壓著一大塊資金,周轉就有點不靈了。有關部門見到這塊地像一塊禿瘡一樣長在市中心,就一直催促康健趕緊把地皮開發了。康健何嘗不想開發地皮賺上一筆錢,可是開發得有錢,錢在哪兒呀?前幾年,康健還能掏出幾個錢,總算把三層小樓里住的人擺平。現在,他是連一分錢也不想花在這塊地皮上了,花進去能否攥回來,他的心里沒底了。這次蔡碟子需要三千萬,康健在這塊黃金地皮上做起文章,假如利用地皮斥資三千萬,盤活了“農貿市場”積壓的資金,不能不說是走一步好棋。
“田總、金總,咱們到黃金地皮去看看?就是現場觀摩。”康健說。
田寧、金寶想著三億元固定資產等待整合,不要說去看黃金地皮,就是去“百慕大三角”有死的可能也得去。三個人來到黃金地皮,鐵大頭已早一步來到了,他親切地和三個人握手,臉上出現了菊花團的模樣兒。
“康總、金總,這位……”鐵大頭指著田寧問。
“鐵老板,這位先生姓田名寧,是蝴蝶蘭花卉組培博士。”康健介紹說。
“聽說過,聽說過,其實是個養花的。養花的,就是養花的,還什么博士,太謙虛了。”鐵大頭說。
鐵大頭的一番話,田寧、康健、金寶、都聽明白了。鐵大頭因為沒有什么文化,總是怕有文化的人把他當猴來耍。所以,見到有文化的人,都會酸濟呀的。看完黃金地皮,一行人來到“一壺茶樓”。鐵大頭很會保養,雖然要了一瓶“瀘州老窖”,他是連一“滴答”也不喝,喝的是茶水。衣湘竹給鐵大頭續茶水,鐵大頭也要拿著銀簪子續一次試一次,試完再喝下去,弄得衣湘竹像是要害死他似的。酒不醉人茶醉人,鐵大頭喝著茶就喝醉了,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熊蛋包,喝茶喝醉了,萬里挑一,怎么今天攤上了?”衣湘竹懊惱說。
鐵大頭打著呼嚕,事情就沒有辦成的可能性了。康健不好對醉漢說什么,就不了了之了。康健不死心,第二次邀請鐵大頭,因為沒有金寶在場,鐵大頭就不來了,就不給康健的面子了,只是派個風向標師來了,還是個女的。其實事情簡單,康健拿出黃金地皮做抵押,向鐵大頭拆借三千萬,是鐵大頭求之不得的事兒。拆借期限三個月,錢要存在信用社,只要存單上寫鐵大頭的名字,這樁拆借就算成立。談到利息時,風向標師做不了主,打手機征求鐵大頭意見。鐵大頭只是“哈哈”一笑,只要救命恩人說句話,利息算個屁。鐵大頭早看上了康健這塊黃金地皮,三千萬到時還不上才對他的路子,黃金地皮又是名花有主了。鐵大頭當即派掌舵大師過來,把支票給了康健。康健辦好借款手續,風向標師、掌舵大師就走了。康健如負釋重,揮毫寫下“唯我獨尊”四個大字,然后坐在老板椅上翹起二郎腿。
翌日,康健在“一壺茶樓”給蔡碟子打完電話,然后調遣田寧,田寧開車過來了。康健從樓上迎下來,田寧要往樓上走,卻被康健攔住。
“田總,兵貴神速。”康健說。
“康總,你是看電視看多了吧?”田寧問。
康健沒有回答田寧卻是拉住田寧,兩個人上了奔馳轎車,車開出不到二里路,發現金寶蹲在路邊。康健把車停下,然后搖下車窗。
“金總,你是怎么了?”康健問。
“‘半截美’出了事,缸嗤了。”金寶回答。
“奔馳轎車不能拖你破“半截美”吧?”康健問。
“金總,讓我怎么說你?摳的餿的,有好車你不開?”田寧說。
“不要說了,慚愧,慚愧。你們要到哪兒去?”
“還能上哪兒去,去見蔡碟子。”康健說。
“我也要去面見蔡碟子,順便搭個車。”
田寧、金寶、康健來到信用社,蔡碟子在魚塘前組織職工進行釣魚大賽。塘里的魚很填乎蔡碟子,裝魚的桶里已釣上來三條魚:一條半大的胖頭魚;一條約三斤重的金毛鯉魚;一條鯽魚殼子。胖頭魚和鯽魚殼子對峙著,它想吃掉鯽魚殼子,無奈桶太小,它連轉身的余地都沒有了。
“蔡主任,你可是挺有閑腸子?”金寶說。
“娛(讀wu)樂,就是娛(讀wu)樂。”蔡碟子說。
“事兒在這兒說,還是到你的辦公室說?”康健問。
“這兒和辦公室都不行,去二窟,去二窟。”蔡碟子收起魚竿說。
“還二哭,你三哭得了唄?”金寶說。
“三窟你們可不能去,那是女人的專利,你們只能去二窟。”蔡碟子像逗樂說。
康健開著奔馳轎車,拉著四個人來到二窟。二窟里有兩個人,一個是活人,一個是脫人,兩個人在發泄,是拿著瑪瑙圍棋子,打著蔡碟子掛在墻上的標準像,見到四個人進來,兩個人打得更來勁兒了。
“蔡碟子,天生你就喜歡娘們,給你來個天女散花。”活人抓起一把圍棋子扔到蔡碟子的標準像上說。
“蔡碟子,天生你就是饞鬼,今天讓你吃個夠。”脫人抓起一把圍棋子扔到蔡碟子的標準像上說。
蔡碟子到門外呵斥保安,怎么把兩個瘋子放進來?保安嘟噥,細聽是蔡碟子放話,這兩個人來如同蔡碟子身臨其境,哪有不放進去的道理。不放兩個人進去,等于不放蔡碟子進去。保安是個小臨時工,謀到太陽曬不著雨淋不著的職業也不易,犯不上得罪誰。說話間,活人、脫人從二窟出來,瘋一樣撲向蔡碟子,一個抓住蔡碟子左邊脖領子,一個抓住蔡碟子右邊脖領子,就往兩邊使勁地拽。
“蔡碟子,你為什么要抽緊我們企業的銀根?”活人問。
“蔡碟子,你為什么拿著錢蘸醬油吃不蘸大醬吃?”脫人問。
蔡碟子很會玩逃脫的技巧,把襯衣麻利地脫下來。活人、脫人使的勁兒太大,襯衣被撕成兩半兒。活人、脫人一個人抱一半,哭得淚水漣漣,接著舉起從三亞和天涯海角買來的大個頭椰子,回到二窟一起砸向蔡碟子標準像,把標準像砸兩個大窟窿,再看標準像上的兩個圓圓的臉蛋就沒有了。
“給力,真他媽的給力。”金寶拍巴掌說。
“金總點贊,你們兩個很給力,還不滾犢子。”蔡碟子說。
活人、脫人還能把蔡碟子怎么的,總不能活剝吃了吧?攤上人命會更操蛋,兩個人作一會兒出出氣目的就算達到了。保安又上來勸說,算是是給個臺階,兩個人垂頭喪氣地走了。服務員進來把辦公室收拾好,蔡碟子親手給三個人沏上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