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路過“榮寶齋”時，小老鼠正靠著墻根曬著太陽。田寧踩住剎車，車就停在了小老鼠的面前，田寧搖下車窗把頭探出來。

“小老鼠，你過來，過來，快過來。”田寧打著招呼。小老鼠過來。“你把這張畫裱好，我保證你這個月不喝西北風。”田寧說。

小老鼠拿到了畫，沒有等田寧發動車，就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兩塊糖，是“果汁夾心糖”，剝開皮往田寧的嘴里塞上一顆，往自己的嘴里塞上一顆，還沖衣湘竹做個鬼臉就走了。田寧一塊糖還沒有含完，就來到了瑪瑙展廳。衣湘竹對瑪瑙飾品好像不怎么感冒，就是一個走馬觀花。當走到了奇石的攤前，眼神盯住一塊含金品位很高的礦石上，久久的沒有離開。田寧拿起了說明書，通篇看完了。

“看明白了？”衣湘竹問。

“看明白了，產自南非的金礦石，含金量達到百分之八十八。”田寧說。

“什么是奇石，這才是奇石。”衣湘竹說。

“這么說，你很喜歡？”田寧問。

“喜歡有什么用，一個月掙有數的錢，就是一腳踢不倒的錢，連買化妝品都不夠，金疙瘩哪敢招呼。”衣湘竹像是心事重重說。

田寧把金礦石托在手上，礦石約摸有二公斤左右重。田寧在心里速算，提出純金來該是一千七百六十克，市價三百五十元一克，定價應在六十六萬元左右。一看標價果然是六十萬元。這樣一來，看著衣湘竹戀戀不舍的目光，不是金礦石冒出了金花，而是田寧的眼里冒出了金花，還是金花耀眼。

“奇石怪好的，六萬元也不算貴。”衣湘竹摸著金礦石說。

賣金礦石的聽了眨眨眼，就把金礦石往身邊挪了挪，然后把價格標簽往前推了推，能夠讓衣湘竹看得清楚。

“小姐，你是看走了眼？再仔細數數小數點。”賣金礦石的說。

六十萬看成了六萬，雖然得到了更正，衣湘竹還是趕到一種莫大的侮辱感。她上下打量眼前賣金礦石的，眼睛就冒出了火花。賣金礦石的看著衣湘竹的打扮，知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忙把金礦石鎖進保險柜，回過頭來笑笑。

“金礦石含金量究竟多少，不能單憑你一張嘴說的，要經過有關地礦部門的鑒定才算數。”衣湘竹說。

“小姐，你真是這塊金礦石的買家？”賣金礦石的問。

“衣經理，要買就買提純的金飾品，干什么非買一塊破礦石？看走眼了，想補救也來不及了。”田寧說。

其實衣湘竹的擰勁兒，正是田寧所欣賞的性格。他見說不動衣湘竹，只能是任其所為，就把身子閃到了一邊，甘當一位看客了。

“這塊金礦石我是買定了，請你出示合法的手續。”衣湘竹說。

“你買我賣，一手錢一手貨，還要什么手續？”賣金礦石的打賴說。

“要有資質的地礦部門出示的金子含量鑒定書，要有稅務部門的登記證明，要有物價局的價格評定……”衣湘竹掰著手指頭說。

不等衣湘竹把話說完，賣金礦石的從攤床的后面走出來，是連點頭帶哈腰。田寧看了想笑，但他沒能夠笑出來，因為，他碰到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就是貨到地頭死，多者也就不為怪了。不管賣金礦石的怎樣說，衣湘竹還是拿著褶兒。賣金礦石的見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這哪里是來買金礦石的，分明是來敲詐勒索的。這樣的地頭蛇惹不起，尤其是美女蛇，可是現又躲不起，急的鼻子尖上都掛著汗珠。

“小姐，請借個地方說話。”賣金礦石的說。

衣湘竹瞟了田寧一眼。這工兒，田寧緊張的程度，可以說不亞于賣金礦石的。因為雙方一旦買賣談成了，不管金礦石是多少錢？衣湘竹絕對不會饒了他，那就是一個掏腰包。衣湘竹讓他陪著來逛瑪瑙市場，田寧明白衣湘竹目的就在于此。田寧不是不想掏腰包，本以為掏出幾個大子兒就混過去了，想不到衣湘竹這個小女子下茬子這樣狠。因此，賣金礦石的鼻尖上掛著汗珠，他的手心就攥出了汗，都有流淌下來的意思了。三個人來到一個背靜的地方，賣金礦石的拿出了幾個玉墜。

“我是一個外地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請二位高抬貴手，幾個玉墜交個朋友。”賣金礦石的幾近哀求說。

“玉墜我們要留下，但不能白拿。”田寧掏出五十元說。

買金礦石的拿著五十元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走到一個拐彎的地方，田寧、衣湘竹是看不見了，他就在地上畫上一個圈兒，在里面點上一個點兒，然后狠狠地踩上一腳，這才算是解了恨，然后就惴惴不安地走了。田寧、衣湘竹繼續在瑪瑙展廳游覽，田寧早就沒了心情了。不觸及衣湘竹的靈魂不知道，觸及到了靈魂才知道，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說不定走下去還要有多少撓頭的事兒等著他，得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田總，我肚子有點餓了？”衣湘竹說。

“想吃什么？”田寧巴不得問。

“去吃燒麥，怎么樣？”衣湘竹挑揀說。

得到指令，田寧就開車上了路，心里別提多敞亮了。但是，想到明天還要來買金礦石，還是一宗上斷頭臺的買賣，心里就昏暗很多很多。轉念想，賣金礦石的也不是一塊木頭……田寧是在意念中，陪同衣湘竹走進郊北的“清真燒麥館”。

“點餐吧。”田寧把菜譜推給衣湘竹說。

“服務員，你過來，我們要點餐了。”衣湘竹打著招呼。

女服務員過來，手里拿著點菜器。衣湘竹雖然拿著菜譜，但是沒有翻開。她把菜譜蹲蹲，然后手指敲敲桌子。

“炒一盤牛護心肉，辣椒熗一盤羊肺子。”衣湘竹放下菜譜說。

“兩個菜是不是少了點？”田寧問。

“足夠了，就是嘗個味道兒。服務員，再上六兩燒麥。”

“喝啤酒？”田寧問。

“不行，來一瓶白酒。服務員，都有什么酒？”衣湘竹問。

“白酒、雄黃酒、果酒都有，全可著呢。”服務員回答。

“‘異蛇酒’可有？”衣湘竹問。

“湘酒系列，有啊。”服務員回答。

“有就來一瓶，再上一頭紫皮蒜。”衣湘竹說。

酒菜主食一股腦地上來了，田寧、衣湘竹吃著燒麥和菜喝著“異蛇酒”，餐桌很小，兩個人相互之間的氣息都能吃到領悟到了。衣湘竹吐出一口氣，是向著田寧吐的，然后喝一口酒。田寧有點皺眉，這個女人怎么能這樣做，噴人一口仙氣里面還含有一股酒氣？這樣就不搭配了。正當田寧想回一口時，康健、金寶走進來。衣湘竹趕忙站起來，像是打招呼又像不是在打招呼，就是眼神在使勁兒。

“爸？”衣湘竹說。

“田總啊，金總說你高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呀，你還真是高，連我漂亮的女兒都得陪著你來喝酒吃菜。”康健很不悅說。

田寧很滑稽的站起來，很現實地跟金寶比比個頭，又跟康健比比個頭，然后微微地屈著膝蓋量量自己的個頭。

“不高呀，照兩位老總比幾乎矮上一個頭。”

“你就不要打馬虎眼了，明擺著的事兒。”康健說。

“爸，我不就是和田總吃頓飯，這有什么……”

“康總、金總，撿個大一點的桌子，一塊兒吃一頓吧？”田寧連忙拐彎說。

“已與所為，不為所致。”金寶說。

“剛跟俞小凡學到的吧？”康健問。

“康總，你這是笑話我鸚鵡學舌？”金寶問。

“俞小凡能看上你這個知識貧乏的東西，到現在我也沒有想開。”康健說。

“我告訴你好了，好漢子沒好妻，賴漢子娶美女。”金寶說。

“女兒，是這樣的嗎？”康健問。

“是的，美女愛英雄的年代已經是過時了。現代的女子都愛金錢了，不管長得怎么樣，不管歲數大與小。”衣湘竹嘆口氣說。

“清真燒麥館”的老板過來，他認識金寶和康健，就把金寶和康健讓進了雅間。康健沒有往里讓田寧，金寶也沒有往里面讓田寧，就把田寧、衣湘竹撂在外面，很凄楚，很尷尬，田寧就若有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