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有了千萬只白鵝就有風水了。”田寧看著波光粼粼的牤牛河說。

“風水不風水，那是康健的事。土建工程一完工，咱們就得滾球子。”金寶說。

田寧瞄了云小芳一眼，礙于金寶的存在想說出來的話也就吞了進去。金寶看了云小芳一眼，礙于田寧的存在想說來的話也吞了進去。云小芳到苞米地撅了一棵公桿子，扒去皮嚼著里面的甜水。田寧、金寶看著云小芳的野性勁兒就都搖了搖頭。

“嚼苞米桿子喝甜水起口蟲。”金寶還是說。

這工兒就來到了河彎子，碰到釣魚的人多了起來。三個人打聽了幾個釣魚的人都是來消閑的，釣不釣到魚沒有關系，即使釣到了魚也是拿到家里去窮顯擺，是多少錢都不肯交易的。田寧看到一棵枯樹，就把樹皮摳下來一塊，從提兜里拿出碳素筆，在樹皮上寫——

“高價收購河魚，有意者前來洽談！”

然后，把樹皮插在河灘地上，坐在河邊看著蛤蟆在幸福地寵愛……金寶在河灘地上繞一圈也是連一條魚也沒有買到，就掃興地繞了回來，就看到了河灘地上插著的樹皮牌子。

“田總，給你講個故事唄？”金寶問。

“我知道你要講的故事是什么名字？”田寧說。

“你要是猜對了，買魚的錢由我出。”金寶說。

“好吧。”田寧說。

田寧就在云小芳的手掌上寫好字，云小芳把手握上，舉著拳頭向金寶示威。金寶就美滋滋的尋思了，人與人的思維是這樣的廣闊，一個人想的，怎么能和一個人猜的碰到一塊，很難，很難，但也有規律可循，這買魚的錢肯定是田寧出了。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金寶說。

云小芳松開了手，果然是這樣幾個字。金寶正在撇著嘴笑，賣魚的就來了。賣魚的拎著一只水桶，里面裝著半桶的雜魚。賣魚的一口價要五百元，連水桶都奉送。田寧咬著牙掏出來五百元，但是要求賣魚的連桶帶魚送到山丘上。到了山丘上，賣魚的剛要走，被云小芳攔住了。

“賣魚的，鎮子上可有中藥鋪？”云小芳問。

“老中醫郭羅鍋專治疑難雜癥，你們誰治病，我可以領著去”賣魚的說。

“不是誰病了，就是想買幾味中藥。”云小芳說。

“開單吧？”賣魚的說。

“巴戟天、鎖陽、杜仲。每味五十克，藥到付錢。”云小芳說。

賣魚的就下了山丘，從楊樹林里推出摩托車，不大一會兒就把中草藥買了回來。云小芳付完款把中草藥收拾干凈，開始煲魚湯。

“魚湯里放上中草藥就不怕走味兒？”田寧問。

“你好，我好，他也好……”云小芳沒說完就笑彎了腰。

“壯陽的？”金寶問。

“說壯陽也對，說補腎也對。田總要少喝，金總、康總要多喝。”云小芳說。

幾個人就吃著野餐，此時已是繁星滿天，蔚藍色的天上還掛著一鉤新月。康健喝了幾小口鮮魚湯，就把湯碗放下了。他不是怕壯陽，而是怕喝成了大肚子，酒就喝不成了。康健舉起酒杯，田寧、金寶同時舉起酒杯。

“想當年桃園三結義，劉、關、張是何等的風光。現在，在牡牛河邊的山丘上，田、金、康喝酒也是何等的風光。”康健說。

三個人喝酒的頻率很頻，加上又是60°的老白干，時間不久，幾個人就有點喝高了。司機不開車了，喝酒也是一種享受也就跟著喝高了。喝完了酒，幾個人爭先恐后鉆進帳篷“呼呼”的大睡了。

“鵝的渾身上下都是寶，就要給我老康送錢來了。”康健說著夢話。

“俞小凡，你個大笨蛋。鳩山隊長說過了，搟面杖吹火，你是一竅不通。”金寶說著夢話。

田寧就坐了起來，舉起胳膊掃了一圈又躺下。這一切一切，都讓沒有喝酒的云小芳看在眼里，聽在心里。都說酒是一種好東西，酒后吐真言，今天果有應驗。遠處傳來了狼嚎聲，云小芳知道這是圈養的狼，心里也是有一點害怕，就把司機身上的鑰匙摘下來打開了車門，牽著猴居士上了車。到了后半夜，連猴居士都睡了，云小芳也是熬不住了，就躺在后車座上睡了。夢境接踵而來，云小芳看著電影《狼圖騰》發現無數條狼在黑夜中飛奔而來。在荒草地上，透明的玻璃球一樣的狼眼，閃出了狼特有的綠色兇光，雪白的牙齒咬著的是血淋淋的肉，不知道是人肉，還是大牲畜的肉……云小芳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用手捂住了眼睛。當她的手松開時，就見到狼組成了四支狼隊，帶頭的竟然是人，就是二流子A、B、C、D，排山倒海般地撲了過來。在狼隊的后面，怎么也有狼身人面的狼？還舉著帶有狼頭的旗幟。一只狼隊的旗手是田寧；一只狼隊的旗手是金寶；一只狼隊的旗手是康健；一只狼隊的旗手是金小小。四支狼隊把云小芳團團地圍住了，而且是水泄不通。四支狼隊的旗手張開了血盆的大嘴，一齊奔著云小芳就下了口，就把云小芳嚇醒了。云小芳摸著黑掏出手絹擦著冷汗，敲車門聲就隨著而來了。云小芳警惕地摸到了車門前，透過車窗借著微弱的星光看清了來人是金寶。

“金總，深更半夜的，你有什么事呀？”云小芳隔著車窗問。

“云助，有話再不說出來，我都要憋死了。”金寶說。

云小芳打開了應急燈，就打開了車門。猴居士蹦過來蹲在兩個人的中間，尾巴拍打金寶兩下。

“金總，有話就說？”云小芳問。

“你和金小小兩個人好，他媽沒有說道，我也沒有說道。”金寶說。

“金總，你是想當我的老公公，對吧？”云小芳問。

“沒錯，是這個意思。”金寶回答。

“你回去發一盆豆芽，有一個臭豆也不要再來提這件事了。”云小芳說。

金寶帶著臭豆的問題走了，不是走向帳篷，而是向著河彎子走去。云小芳困得不行又睡著了，等到一覺醒來，又傳來了敲車門的聲音。云小芳摸到車門前，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來的人是田寧。田寧擠著車門縫塞進來一張字條就鉆回了帳篷。云小芳打開應急燈，看著字條上的內容，原來是抄襲來的一首詩。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里，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里，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里。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云小芳琢磨著詩的內涵，琢磨來琢磨去得出來一個結論。田博士是植物和人類的矛盾綜合體，這個綜合體的基因很難破譯。云小芳在思考中睡了，這回沒有進入夢境，也沒有人來騷擾她。再一睜開眼已是旭日東升，牤牛河水一片金鱗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