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主見李澤炎默不作聲,提醒道:“夫君,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們中原是不是得念詩了?”
中原結婚之夜,新郎念詩,新娘答詩,然后新郎摘下新娘的遮面扇,這是貴族之間結親的習俗。
李澤炎倒是準備過送與新娘的詩句,但那是為獨孤慧芬準備的,可惜當時沒有機會讀出來。
因為種種原因,至今都沒來得及與她洞房過。
想起此事,他不覺一陣心酸,說道:“我一只會舞槍弄劍的粗人,哪會作詩?”
“鬼信,你曾是修文館的館主呢,出了那么多本詩賦集。”
“不是我寫的,都是慧芬——靈王妃——”
慕容公主忍無可忍了,猛地挪開團扇,怒眼瞪著他:“今天是我倆的日子,再也不準提她!真掃興!!”
氣氛有些尷尬。
恰在這時,門口有宦官急喚:“玉婼殿下,玉婼殿下打攪了。大王快不行了,有請玉婼殿下。”
慕容公主驚得立即起身,李澤炎也跟上。
宦官抱歉地說道:“大王說,有話要單獨跟玉婼殿下交代。”
“郎君,你稍等,我很快回來。”慕容公主雖然不舍得李澤炎,不過事態緊急,快步跟著那宦官走了。
李澤炎嘴角露出嘲諷,這事情的發展,怎么跟自己設想的一樣?太沒創意了!
“玉婼,我有些累,先睡了。”他沖著慕容公主的背影大聲喊道。
“好。”慕容公主回答。
李澤炎將燈一盞盞吹滅......
慕容公主到青海王的寢宮,卻見青海王正精神抖擻地舞著斧頭,大為吃驚:“阿耶,您身體好了?”
“我本就沒病。”青海王覺得沒必要裝下去。
“那您這是作甚,今晚可是我的新婚夜!”慕容公主生氣,父王這不是在故意搗亂嗎?
“我本就不希望你嫁給那個李澤炎,他不配!”
“如果他不配,誰還配?”
“吐蕃贊普襄日甘布。年方二一,在位十九年,年輕有為......”
他介紹的時候,一旁的宦官打開一卷丹彩素描,有真人大小,將襄日甘布栩栩如生地展現在慕容公主面前。
慕容公主瞅著,那分明是一尊如來佛似的人物,長得雖然周正,但是自己壓根兒不感冒。
她打斷青海王的介紹,強硬得很:“阿耶喜歡,就再生個女兒嫁給他便是。我只嫁靈王!”
青海王忍了忍自己的暴脾氣,跟她講道理,對比側妃與正妃的天壤之別。
“很明顯,做一個前途未定的皇子之側妃,不如直接做皇后。”
又跟她分析吐蕃與大湯未來的發展。
最后講到他們轉投吐蕃之后的種種光明前景。
慕容公主不為所動:“既然如此,為何不早說?現在我不會悔婚,悔婚可恥!”
“去你他奶奶的可恥!你做人質那么多年就不可恥了?你阿耶被那個中原老狐貍壓得像個龜孫子似的就不可恥了?老子的話沒得商量!”
“我也沒得商量,今晚必須跟靈王成親!”
“他奶奶的熊,老子還管不了你了?!來人,把她給關起來!”
慕容公主撒腿想逃,被衛士逮住,牢牢地控制住,押往關押處,卻見半空一片亮光。
大家都停下來看著那刺眼的亮光。
遠處有人在喊:“不好了,公主殿走水了!”
慕容公主大驚,立即想到靈王危險,冷不丁甩開衛士,拼命地往公主殿方向跑。
公主殿的火勢十分猛烈,不到半柱香,已經火光沖天,整個王宮都被它照亮了。
“靈王!靈王!”慕容公主狂奔向殿門,被人拉住。
她拼命掙扎,咬、踢、掐,可衛士就是不放開她。
那里就像是一個大油桶被點燃,火勢十分猛烈,一陣陣地爆燃,火苗如同毒蛇的長舌頭,一個勁兒地往外伸。
可沒有人救火,光干看著。
“救火呀!救火呀!”慕容公主哭喊。
“水缸里一滴水也沒有。”有人回復他。
“怎么沒水?怎么沒水!快去打水!”慕容公主咆哮。
可沒人聽她的。
很明顯,這火有人幕后操縱——無水,無人救!
慕容公主兩腿發軟,自己走的時候,靈王說要睡了。結實的房子都燒成那樣了,弱不禁風的帳篷不可能幸免!
可憐的靈王,你不會有事吧?
但愿有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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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波杰站在窗口,看著王宮方向的沖天火光,如同看到了旭日東升一般,臉上的每一個皺紋里充滿了奸笑。
三天前,他聽說慕容公主準備與靈王大婚,當即派人去問青海王到底是幾個意思。
青海王回復:“靈王與公主雖會大婚,但絕無可能洞房。他倆大婚之日,便是我送你大禮之時。”
哈哈,這便是他將送給自己的大禮?
沒想到會這么大!
既然起火,總會死人。
是什么樣的死人讓他舍得燒王宮?
當然是靈王!
真是傻瓜都能想得到的天衣無縫。
被燒焦的靈王死相一定很難看吧?
這把火燒焦的應該不僅僅是區區一個靈王,還有整個大湯國的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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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熄滅之時,公主殿只剩一些焦黑的石柱子。
里面到處是被燒焦的尸體。
據衛士查看,帳篷的灰燼里有六具骸骨,其中一個骸骨邊有一把寶劍。
那正是靈王隨身佩戴的寶劍。
可見靈王已經被燒死無疑。
多出來的五具,只有國師和青海王知道是沖進帳篷刺殺靈王的人。
客房內,共有二十來具尸體,威武軍軍劍六把,看來靈王的隨身護衛也被燒死了。
這正是國師所預想的。
為了萬無一失,他采用了雙保險:先讓人刺殺靈王及其隨行人員,同時讓人點火焚燒宮殿,將所有的痕跡包括知情人全部燒毀。
宮殿早就被涂滿了香油,一旦點火,瞬間變成火海,誰也逃不掉,包括公主殿的侍女和宦官。
靈王之死將死無對證。
既然靈王與其帶進王宮的護衛全部死亡,振威軍暫時無從知曉此事。
青海王封鎖了靈王被燒死的消息,對外只說公主殿柴房不小心走水,無人員傷亡。
不過紙終將包不住火,他必須盡快與達波杰聯系,在振威軍與元盛皇帝震怒之前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
他讓國師去找達波杰,說公主同意嫁給贊普,嫁妝濃重,那便是靈王的尸首,問自己可以得到什么樣的聘禮。
達波杰哈哈大笑,十分爽快地回答:
公主將是吐蕃第一尊貴的女人,大王將是吐蕃第一尊貴的國丈。
青海藩軍將會擁有最高權限的自主權,大王將是吐蕃最大的藩王,也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青海王大喜,與達波杰商量,現在應該趁振威軍群龍無首之際,青海軍與吐蕃軍里應外合,突襲振威軍營地,將其全殲。
達波杰喜出望外,趕緊放出飛鴿。
吐蕃軍接到飛鴿傳信之后,日夜兼程的話,三日即可全部到達會和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