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炎不顧勞累，來到山頭的墓地，在寒風瑟瑟中咳嗽起來。

啟英勸他回去休息。

可石門至今未鑿開，也找不到那個洞的出口，獨孤慧芬生死未明，他哪愿意走？

“王爺，這石門材料甚為特殊，根本鑿不動，不如炸開算了。”石匠建議。

“會否塌方？”

“難說，畢竟之前已經猛烈地爆炸過一次，除了這石門，其他地方已經變得相當脆弱。”

“那何不繞過這石門？”他問。

石匠一拍腦袋，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無法判斷門后是涵洞還是別的什么空間，為了能準確鑿通，最好的方式就是繞過石門一定位置，從地面上方垂直往下鑿洞。

李澤炎同意這方案，立即組織人進行。

然而沒想到的是，整個山頭表面都是巖石，而非土壤，鑿起來費勁兒得很。

李澤炎一直守在山頭，天黑了也不肯歇息，讓人點著燈籠輪班繼續挖，心想愚公尚能移山，不信自己不能打開那個洞。

別人在輪班，他卻從沒休息，勞累之下，他靠在樹頭打盹，不知覺睡著了。

等他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王府，陽光已經到了西邊的窗格，應該已經是午后了。

原來他睡得太沉，啟英讓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抬了回來。

而他這些日子沒有好好休息過，又偶感風寒，不免睡的時間有些長。

房間內點著炭火，這味道讓他感覺頭很昏沉，舌干口燥。

“來人。”他喊道。

彩明趕緊進來。

“炭火撤了，以后不得再點這東西！”他討厭炭木嗆鼻的味道，故而就算是天寒地凍，他從不點炭火。

“昨晚王爺回來時，渾身冰涼，不省人事，太醫來看過，說您生病就是因為房間太冷。”

“庸醫，炭火撤走！”

李澤炎常年帶兵打仗，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練就了野外生存的本能，身體有點類似于冬眠的動物，體溫會降低致正常人之下來適應環境。

京城中伺候養尊處優的皇親貴族慣了的太醫們哪見過他這種體質？

“當~當~當——”遠處傳來沉悶的喪鐘之聲。

彩明如釋重負地說道：“畢威總算罪有應得！王爺，日后，我們安全了。”

原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午時，畢威將被五馬分尸。他是一品大員，就算是行刑而死，死后也得報喪鐘。

宿敵已死，李澤炎絲毫沒有輕松的感覺，他仍舊掛念生死未明的獨孤慧芬，用完午膳，準備再次上山去。

“王爺，”管家拿了一堆拜帖過來，“禮部、吏部、工部尚書求見。”

“他們來干什么？”他問。

“當然是恭賀王爺升遷，都送了不少禮過來。”

“不見。本王沒收禮的習慣，平時又從未與他們有任何交往，退回去吧。”他吩咐。

“王爺，退禮恐怕會寒了這些大人的心。”管家勸道。

“豈有此理。本王以前不收禮，日后也不會收禮！他們寒心是他們的事。”

“王爺，入鄉隨俗。水至清則無魚。不能怪他們是墻頭草，趨炎附勢。他們固然需要找新主，您也需要這些重臣的支持。他們主動示好，對您是好事。”

李澤炎打量這干瘦精干的中年管家，他在靈王府干了好幾年，話不多，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今日才發現他還有這不一般的頭腦。

“本王感冒了，不便見客。禮收下，但須還一份同等價值的禮。”

“是。”管家眼里露出敬意。靈王實在是聰明。他不愿同流合污，但也不想太異類，此種辦法既安穩人心，又表明他的廉潔。

得勢之時而不張揚，審時度勢，如此年輕能有如此頭腦，真乃未來之明君。

李澤炎為了避開那些一心求見的大臣，從后門溜出去，卻見慕容公主正等在那里。

“王爺，見你真不容易。”慕容公主露出精明的微笑。

她見前門有不少求見者，故而特意繞到后門，果然撞見他。

“殿下有何事？”

自從與獨孤慧芬大婚之后，李澤炎就沒見過她。她突然來臨，總覺得沒好事。

“當然是來關心王爺。聽說王妃有難，我也想出一臂之力。”慕容公主一臉誠意地回道。

“謝謝。但是無須殿下操心，我現在有事，告辭。”李澤炎著急走。

“等等，你們中原人老說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定能幫上忙。我娘親的家在戈壁沙灘上，需打井才有水喝，故而挖井有絕技。若我的人出手，必能在半日之內挖通地洞。”

這倒是及時雨，李澤炎兩眼發亮，態度變得柔和：“有勞殿下。”

“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請說。”

“若找到了王妃，王妃若健在，請納我為側妃。若王妃不幸遇難，希望王爺娶我為妻。”慕容公主眼露深情。

她一直在關注李澤炎。

如今太子謀反倒臺，靈王繼承皇位已經毫無懸念。

她得到這個消息，早盤算好了。

自己作為青海未來的女王，就算招贅婿，充其量也只是湯國一個小小屬國的女王，沒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而且夾在突厥與大湯之間，稍不小心就可能被其中一個霸主給徹底滅了。

若能嫁給湯國未來的太子，不僅能鞏固自己青海女王的地位，而且自己的兒子也有機會成為湯國的繼承人，這是多大的前景啊。

就算獨孤慧芬還活著，她一個小小侯爺的女兒如何與自己的地位相比？

只要自己徹底握住李澤炎的心，未必不能擊垮獨孤慧芬而成為未來的皇后。

所以，屈尊做李澤炎的側妃也只是暫時的，計在將來。

李澤炎當即回絕：“恐怕難以從命。我答應過王妃，永不納妾，只娶她一人。”

“時間即是生命。據我所知，以這里工匠的技術，挖一口井至少要三日時間。而我的挖井高人，哪怕是在石頭上鑿井，半日能挖六七丈。王爺真不考慮？”慕容公主眨巴著細長又嫵媚的眼睛問。

李澤炎沉思。自己不得不考慮時間問題。

多拖一個時辰，獨孤慧芬就多一分危險。

沒有什么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了。

“若殿下真能在半日之內挖出地洞找到王妃，本王定重謝黃金千兩。”他承諾。

慕容公主哈哈大笑：“我缺錢嗎？王爺別忘了，太子已經無力回天，你便是未來的天子。您不想納妾，現實嗎？歷代天子若要壯大自己的實力，必然要娶重臣之女以顯示自己的恩澤，籠絡人心。必要時也會和親以緩和與他國的關系。我青海王愿主動和親，死心塌地效力于靈王，與您百益而無害，您何必拒絕？”

“我現在只是靈王，也非太子，殿下想得太遠了。殿下提出我無法接受的條件，便不是真心幫忙，我不想強人所難，告辭！”李澤炎的態度很堅決，縱身上馬絕塵而去。

慕容公主酸溜溜又極不甘心地罵道：“真是個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