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黑心又怎么會輕易放過他們,她不敢報警但也篤定王宿不敢報警,在她的地盤還沒有人敢撒野,他王宿也不行。
出門后,黃黑心也看了眼連邦翰。
連邦翰被她兇狠的目光一瞥,頓時慫了,那兩個清潔工從他手掙脫。
就這樣,黃黑心帶著那兩個清潔工走了。
連邦翰現在都還沒沒有緩過來,要不是身上的被打的地方隱隱作痛他也不會承認剛剛他拼了命,他看著江初晴的樣子似乎有點理解王宿的所為。
王宿走到江初晴身邊,說道,“你還好嗎?”
江初晴顫抖著手,雖然聽不懂,但她看得出來王宿是幫她的,她本來沒有想哭,聽到王宿的話,心里瞬間破防。
心里的酸澀苦辣涌上心頭,眼睛濕潤了,她沒有敢抬頭,一言不發把腦袋埋在雙腿之間,她不知道怎么接受一個人的幫助。
王宿嘆了口氣,起身出門,心想自己是瘋了,她又聽不懂中文,這種情況哪里還有好與不好。
連邦翰在門口拉住王宿,抬起下巴示意了下江初晴,“哎,這怎么回事啊?”
王宿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連邦翰跟著王宿回了房間,他是第一次來王宿的房間,就算是晚上也覺得陰暗逼仄,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桌面上除了兩包煙就是今天拿給他的中日對照本。
王宿坐在桌前,翻開其中一本中日對照本翻動著,拿著油筆圈了好幾行字,連邦翰看著,他圈的是‘你還好嗎?’‘要,看醫生。’‘幫你’。
“王宿,你想幫她?她可是黃黑心的人,黃黑心心黑你不知道嗎?”連邦翰搶過他的書,有點生氣的意味,剛剛他要是知道里面的人是黃黑心他也不會那么賣力。
黃黑心是這一帶出了名的黑心狠辣,手下多少混混爛仔,她哥哥還是鎮子上最大夜總會的老板。
王宿沒有抬頭,他不知道要怎么樣讓連邦翰去理解他的救贖,他不止是幫江初晴,他是在幫他自己,幫他找回失去的勇氣。
“翰哥,你知道嗎?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我知道那種困于圍城中找不到出路的壓迫。”江初晴是身體被困,而他王宿是靈魂被困,對江初晴的救贖實際上是對自己的救贖,他在決定要幫她的時候已經決定了,決定了付出代價。
連邦翰很明顯沒有get到王宿這個點,眉心緊蹙,“你跟她怎么能夠一樣?她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你要是得罪了黃黑心以后別想在這里干,你可以隨時抽身走人,我可還有圓圓呢。”
王宿沒有說話,房間里安靜下來,連邦翰在這安靜的氛圍中似乎嗅到了什么,心里想起了圓圓,而江初晴又何嘗不是可憐人。
“行啦,你怎么樣我都不管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話音剛落,江初晴出現在王宿門口,王宿沒有關門,所以江初晴還沒敲門就被兩個男人盯上,只是她的目光死死盯在王宿放在桌面上的手機。
王宿也注意到了江初晴發現獵物般的目光,那個獵物便是手機,連邦翰也看到了。
王宿拿起手機遞給她,江初晴手慢慢伸了出來,行云流水般在按鍵上按了一串數字,然后貼在耳邊,這些日子以來她拿過被人的手機打家里的電話,可每次傳來的聲音都是中文的機械女聲,這次也沒有例外。
她又按了第二個、第三個號碼,依舊是那個女聲,她遲遲不不愿掛斷電話,內心的防線再次崩塌,蹲在地上流下淚來。
王宿從她手里拿過手機,一聽,‘你好,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范圍,請您稍后再撥。’
王宿搶過連邦翰手里的書,他剛剛翻到過電話這個單詞,圈了起來遞給江初晴看,江初晴止住淚水,看著王宿圈起來的幾個詞‘家里,電話,數字。’
江初晴點點頭,擦了擦眼淚搶過王宿手里的書,飛快翻動著,也圈出了幾個的單詞,‘謝謝,幫助。’
王宿想起來,辦手機卡的時候,那個店鋪的老板說過,他那里新進了一批國際長途號碼卡,那時候他覺得沒有必要買,就沒有聽老板忽悠,他這個手機卡當然打不了國際長途電話。
他翻了同一本書,沒有找到想要表達的字眼,又拿了其他幾本翻看,終于在另外一本找到了‘國際電話,不同,電話。’
雖然跟他想要表達的國際電話要用不同的電話卡有點出入,但意思大概就是這樣。
江初晴兩眼放光,王宿拉起她出了門,連邦翰就這樣被落在了房間,他嘆了口氣,還是跟了上去。
王宿帶著江初晴來到當初他買手機卡的店,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戴著厚厚的眼鏡,從王宿帶著江初晴進門的那一刻便不可思議的站了起來。
電腦屏幕的白光映在他黑黢黢的T恤衫上,反射到眼鏡上,有些詭異,這位老板可是江初晴的常客,偷偷去吃了幾次白食,自然也被江初晴打了幾次。
“老板,你這里還有可以打國際長途的電話卡嗎?”王宿隔著玻璃臺子問道。
老板輕蔑地哼了一聲,看了眼江初晴,滿嘴的不爽,“沒有了,早就賣完了。”
王宿看出老板的不愿,心想江初晴說不定得罪過老板,早知道讓她在外面等了,他賠著個笑臉,說道,“老板,你可別騙我,你那批電話恐怕很難賣出去吧,我出雙倍價錢,怎么樣?”
那個老板搖了搖頭,“別說你出雙倍,就算你出十倍我也是沒有的啊。”
王宿又道,“那就十倍,一千塊。”
老板有點心動,他那批國際電話卡加起來也不值一千塊,可現在確實沒有,就在一個小時前,他把那批電話卡交給了快遞,寄到了省會城市那邊賣。
“這個真沒有,你要是來早點說不定還有,就在剛剛快遞收走了。”老板坐了下來,店面小的只能擠的下他自己。
王宿相信老板這次說的是真話,“這樣吧,您幫我弄一張來,我照著十倍的價格付給您,怎么樣?”
老板抬眼,一千塊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她又看了眼江初晴,江初晴是黃黑心帶回來的人,自然是知道黃黑心怎么把江初晴弄來的,可又有哪一個人不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再者,許多人已經選擇成為黃黑心的幫兇,畢竟江初晴的價錢很低,他們也有享受福利,他要是幫了江初晴無疑是跟黃黑心作對,他們都是本地人,哪里會為了江初晴得罪黃黑心。
“一時半會是沒有的,你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王宿記得他說過,除非到省會才有長途手機卡,東安鎮距離省會城市少說也有近百公里。
王宿有點無奈,拉著江初晴走了出來,看來老板是不愿意壞了黃黑心的買賣了,“好。”
江初晴不愿走,看著老板,老板沒有看她,一手點著鼠標一手按著鍵盤,電腦屏幕上赫然出現游戲界面。
連邦翰在門口也聽到了王宿說的話,當王宿說出一千塊的時候他就知道王宿是認真的。
王宿翻開江初晴手里拿著的對照本,圈出了‘沒有,離開,城市,其他。’這幾個詞給江初晴看。
江初晴很失落,王宿又把最開始圈出來的那幾個單詞翻出來給她看。
江初晴看的出來王宿想帶她看醫生,于是點了點頭。
連邦翰就在兩個人沒有任何事聲音的對話中摸不著頭腦,與王宿說道,“附近有診所和藥店,我們帶你去看看吧。”
王宿點頭,江初晴小心翼翼跟在王宿身邊,找了好幾個診所,沒有人愿意跟她看,不是罵她是個婊子之類的難聽話就是跟買電話卡那些人一樣的態度。
只有一個女醫生,悄悄給王宿塞了一瓶藥,但也沒有留下江初晴看病。
路上,江初晴拉住王宿,搖了搖頭,找了那么多診所沒有人留下她,她已經知道了,明白了,就算再找其他診所也是一樣。
王宿也明白,拿起手機打給了圓圓。
她看著王宿打電話認真的樣子,還記得‘王宿’這兩個字的發音,“王宿,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王宿,謝謝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