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身為“帝都七杰”之一,還擁有著“人形靈獸”的美稱,而就是這樣一位本應受人敬仰,享受無上榮耀的存在,卻被關押在地獄第十八層最深處的牢房之中,這里終日不見天光,終年不聞風聲,連守衛靈師們都不敢踏足。
而且因為實力的過于強悍,絕塵還得到了最高等級的待遇——琵琶骨被鎖靈石打造的勾爪貫穿,四肢、脖子也被鎖靈石打造的鎖鏈給牢牢束縛,整座牢房都是由鎖靈石建造而成。
而若是尋常的靈師,光是一副鎖靈石打造的手銬,就足以令他們再無法調動半點靈力,只能絕望地待在這地獄之中了。
云烈在鎖靈石所打造的牢房柵欄外席地而坐,將手中提著的酒壺打開,從懷中取了兩盞酒杯,其中一盞倒滿,從柵欄的縫隙中推入了牢房的黑暗深處。
“嘩。”
裝滿烈酒的酒杯在靈力的推動下,于平整的鎖靈石地板上滑行,最終停在了那道跪倒在地、身子前傾、赤裸上身的魁梧身形前。
云烈慢悠悠又給自己手中的酒杯倒滿,一飲而盡:“我又來看你了,老友啊。”
身為朝云國國主,手握大權,有資格影響整個國家的存在,云烈即便事務再繁忙,每個月也一定會抽出一點時間來看一次同為帝都七杰之一的絕塵。
“嘶溜!”
牢房的黑暗深處,絕塵將酒杯中的烈酒吸入腹中,沒有使用一丁點的靈力,而是單純憑借著自身驚人的肺活量!
氣氛一時之間陷入寂靜之中,黑暗深處沒有傳來絕塵的回話。
云烈自顧自繼續飲酒,第三杯之后,才再次慢悠悠開口道:“前幾日,這地獄的第十二層逃出了一名危險的囚犯,可是所有的守衛靈師們根本就沒發現有人劫獄的痕跡,而且當時外界的結界也并沒有出現被入侵的波動...”
“嘁。”黑暗深處傳來一聲哂笑,之后便是伴隨著鎖靈石的“嘩啦啦”聲,應該是絕塵動了動身子,抬起了頭。
“被派遣到這里的守衛靈師全都是廢物,真是弱得丟這個國家的臉,我被封鎖了全身靈力,都察覺到了有人闖入。”絕塵說道。
云烈停下了飲酒的動作,幾秒后放下了裝滿烈酒的酒杯,搖頭嘆息道:“你可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存在,實力在整個朝云國都一騎絕塵,沒必要這般貶低別人。”
絕塵:“強大?呵呵呵,也對,正是因為我的強大,所以才引起了這個國家那些高高在上的老不死們的忌憚,所以才使得我被胡亂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深陷這牢獄之中!強大,有錯嗎!?”
這回輪到云烈陷入了沉默,強大沒有錯,可是強大再配上目中無人、不服約束的性格,就是天大的錯、說得難聽點,朝云國的高層,那些擁有實權的家伙不會放任一位有能力毀滅大半個國家,又無法進行有效約束的猛獸在外游蕩,也不會允許這只猛獸因為不公的待遇而叛逃去其他國家,增加別國的實力,只能對其剝奪自由之身。
見云烈不回話,絕塵語氣嚴肅道:“你知道的,若不是為了與你的承諾,我隨時可以從這里出去,即便再使用多少鎖靈石,再打造多么堅固的牢房,都困不住我。”
云烈嘆息一聲:“我當然知道,曾經我救你一命,所以你心底里覺得欠我一個人情,這才答應了我的請求,甘愿自投羅網待在這地獄之中。”
牢房的黑暗深處傳來長長的嘆氣聲:“云烈,你大公無私,一心為這個國家付出,做什么事都要考慮國家的前景和安危,都要以國家利益為先,是百姓心中備受尊崇的國主,可你要知道,這一點遲早會害了你,你是一個好國主,可你是一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嗎?而且即便是你,也有很多確實存在于這國家中的黑暗是無法觸及到的,而這些黑暗與許多手握實權的家伙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個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舍己為人、正義善良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幾個人會與你站在同一陣線之上。”
云烈鄭重說道:“可這是我的責任,身為一國之主,我就得為黎明百姓負責,哪怕有一天為國捐軀也無怨無悔。”
絕塵:“愚蠢。”
云烈:“我倒覺得,人生來便是懷有任務與信仰的,而每個國家,每個時代,總要有這么一兩個愚蠢到一心為了集體利益的家伙。”
絕塵的嘴角微微翹起:“大道理我可說不過你,那就希望不要有那一天的到來吧,若是你死了,我對你的承諾也不必再遵守了。那時,我會讓所以陷害過我的家伙生不如死,說不定還會踏平這個沒有留戀的國家。”
云烈苦笑一聲:“那看來,我還得吃好喝好,爭取長壽,活的比你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絕塵久違地開懷大笑起來,“你骨子里的幽默還是沒有變。”
云烈將手中的酒壺以靈力送入了黑暗深處,解開了自己的帽巾,雙手向后撐地,一副輕松閑適的模樣:“老友啊,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絕塵透過黑暗看向外面的云烈,似乎又想起了以前并肩作戰的時光,微微動容。
一切似乎都變了,一切又似乎都沒有變。
良久,絕塵深呼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無論何時,我都將你當做手足兄弟,從不怪你。”
云烈:“突然這么嚴肅干嘛?來聊聊其他的事情吧,也就這種時候,我才能放下肩上的重任了。”
絕塵:“雷殷他們,還好嗎?”
云烈沉吟了一會兒:“他們也都是老樣子,除了比以前更強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沒變,說起來,這么大的國家,我能徹底相信的,其實也就只有包括你們在內的寥寥數人了。”
絕塵:“真懷念以前的時光啊,總是對我發起挑戰,卻又屢敗屢戰的雷殷;總是念一句‘我佛慈悲’卻又將對手打個半死的慧耀;有強迫癥,總是在乎自己形象的莫風;總是一副男子漢做派性格豪放的鐵芯蘭...對了,還有獨孤鏡淼那家伙,說起來,我曾放言說總有一天要一拳破掉他的‘全擊鏡’,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會有的。”云烈抬起頭來,似乎穿透了地獄的十八層,看到了外面湛藍的天空,天空之上印著七張笑逐顏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