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為爭取自由而抗議

1 胡小鬧的絕妙計劃

清晨，太陽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姑娘，偷偷地探出了紅彤彤的臉龐。寧靜的校園從昨夜的美夢中蘇醒，隨著人群的擁入，漸漸變得喧囂起來。

五（3）班的教室里，同學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圍在黑板前，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半包圍圈。大家都饒有興趣地伸長脖子，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黑板上有什么？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同學聚集在此呢？剛進教室的同學，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迅速加入了圍觀大軍。

就在這時，胡小鬧和長安晃晃悠悠地走進了教室，彼此會心一笑，淡定地站在門口觀望起來。

咦，這可不像胡小鬧和長安的風格啊。不對，仔細一瞧，他們的微笑中怎么還隱隱帶著一絲奸計得逞的得意呢！難道……

沒錯，和大家猜測的一樣，黑板上出現了胡小鬧和長安的杰作，并且成功地引起了全班的轟動。他們到底想做什么呢？

1秒——2秒——10秒——30秒……感覺時機差不多了，胡小鬧挑了挑眉毛，沖長安使了個眼色，然后像一條靈活的鯉魚，噌噌地擠到了包圍圈的最里面，站到了黑板面前。

從格式上看，黑板上貼著的應該是一封信：

親愛的×××：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上次，你來信問我喜不喜歡在美國上學。關于這個問題，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很喜歡在美國上學，非常喜歡，而且我覺得美國的學校生活很有趣也很快樂。

為什么這么說呢？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首先，我們美國學校的課業very easy（非常簡單），每天只有七節課，每節課40分鐘，所以每天上課的時間還不到五個小時。而且在這七節課中，還有一節是自由活動課，如何利用這節課完全取決于自己。通常，我會去圖書館看書，有的學生也會回宿舍睡覺，或者play games（做游戲）等。

其次，我們美國學校的體育活動也very rich and colorful（豐富多彩）。每天下午3點左右，一天的課程就全部結束了。之后，我們有2～3個小時的體育活動時間，學生們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選擇參加某種體育運動，如：籃球、排球、足球、美式橄欖球、曲棍球、游泳、擊劍等等，而且經常會有各種各樣的比賽。同學們都很喜歡，當然，也包括我。

再者，在我們美國學校，除了上課的時間外，作業也很少，即使有，也大多是一些具體的實踐活動。例如，訪問某個名人；觀察小樹苗是如何長成大樹的……都特別有意思，而且，在實踐的過程中我們還能學到很多實用的知識呢！

……

我喜歡學校的原因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的自由時間特別多，除了上課的五個小時外，剩下的幾乎全由自己支配。

你知道嗎，今年，我利用課余時間做了好多事情呢：和媽媽一起游覽了尼亞加拉大瀑布、科羅拉多大峽谷、密西西比河；而且還和同學一起多次在孤兒院和敬老院里做義工，收獲滿滿呢。

如果你來了美國，我相信你也會像我一樣喜歡學校，愛上學習的，期待你的到來！

表弟布魯斯

×月×日

看完這封信，或許你會好奇，為什么收信人的署名被涂掉了呢？

千萬不要以為這是誰的惡作劇。其實，這是胡小鬧為了制造神秘感，自己涂掉的。在他看來，越是神秘的東西，才越容易引起人們的好奇，也更容易激發同學們讀下去的欲望。

很顯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瞧，同學們像一群開大會的小麻雀，全都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了：

“這是美國小朋友寫給誰的信呢？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呢？

“美國學生可真是幸福啊，要是我也能去美國上學那該多好啊！

“和美國學生相比，我們簡直太辛苦了！”

……

胡小鬧的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微笑。他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發型，咚咚咚地在黑板上敲了幾下，“大家聽我說……”為了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胡小鬧噌地跳上了旁邊的一張凳子，沖同學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一瞬間，耳邊的嗡嗡聲立刻消失了，大家都像長頸鹿一樣，伸長了脖子，抬頭仰望著胡小鬧。

“同學們，黑板上貼著的，是我在美國讀五年級的表弟布魯斯寫給我的信。”胡小鬧就像一個小領導，側著身體指著信說。

“胡小鬧，你又想搞什么名堂？”小櫻桃的聲音又響又脆。

胡小鬧并不回答，眼皮挑高，假裝深沉地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之后，他隨手在講桌上拿了一本書，卷成了話筒狀，慷慨激昂地說：“同學們！同樣都是五年級的小學生，為什么差別這么大呢？你們看看，人家美國的小學生，學校生活是如此輕松，不但上課時間短，而且作業還少，每天都有大量的自由時間……”胡小鬧眉毛一抖一抖的，就像兩條游動的小蝌蚪。

說著說著，胡小鬧的神情又像一支馬上要燃盡的煙花，嗖地黯淡下來。他語氣低沉地說：“再看看我們，除了上課，還是上課，即使放學后也總有做不完的作業、練習題……甚至，就連周末也被各種‘張牙舞爪’的補習班所侵占。別說自由時間了，就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快沒有了……”胡小鬧越說越激動，最后竟然扯著嗓子，像只奓毛公雞一樣，急吼吼地喊了起來。

“唉！”聽了胡小鬧的“反學習宣言”，教室里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嘆息聲。顯然，大家都和胡小鬧想到一塊兒去了。

一看時機成熟，胡小鬧高高舉起了拳頭，“同樣是小學生，為什么別人的童年可以那么輕松，那么快樂，而我們的童年卻要過得這么辛苦，這么累呢？這不公平！”胡小鬧說完，立馬沖長安擠了擠眼睛。

“對，不公平！”長安迅速會意哥們兒間的默契，他奮力揮舞著胖拳頭，表情就像吃了半斤小蟲子似的，悶聲悶氣地皺著眉頭附和道。

“不公平，不公平！”一石激起千層浪，越來越多的人發出了不滿的吶喊。

“每個小孩生來都是平等的，無論是中國小孩，還是外國小孩，我們同樣擁有玩耍的權利、自由的權利。而如今，我們的這些權利卻被繁重的學習無情地剝奪代替了。因此，我們要反抗，我們要改變枯燥無趣的學習生活，我們要爭取更多的自由！”胡小鬧越說越激動，揮舞著拳頭大喊道，“反抗！反抗！”

“反抗！反抗！”長安也揮舞著拳頭大喊道。

然而，回答他們的卻是一片沉默。

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又愣愣地看著胡小鬧和長安。確實，每個人都有表達不滿的心理，但并不是每個人都具有挑戰權威的勇氣。況且，這次的“權威”還是讓自己又敬又怕的老師、校長，甚至還有爸媽……

看到自己的計劃還沒執行，就要被扼殺在搖籃中了，胡小鬧連忙示意長安使出了最后的殺手锏：“我們還是孩子呀，你們仔細想想，孩子最主要的工作是什么？——是玩耍！只有我們玩得痛快，心情愉悅，才能茁壯成長，長大了才能更好地為國家做貢獻。可是，你看看我們現在……”長安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竟然委屈地抽泣了起來。

長安這樣一個“彪形大漢”竟被學習“逼”成了這樣！同學們一個個青蛙似的，大張著嘴。良久，錢小貝怯怯地問道：“那我們應該怎么反抗呢？”

“就是現在！”胡小鬧不慌不忙地從書包里拿出一大張白紙，借鑒“公車上書”（康有為率數千名舉人聯名上書清光緒皇帝，反對清政府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的歷史事件，鼓動同學們一起“聯名上書”，要求老師減少或取消家庭作業，并且率先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聯名上書？

嗯，仔細想一想，這的確是一個表達抗議的好辦法。這么多同學一起上書，既能引起老師們的重視，又不用太擔心受罰的問題，畢竟法不責眾嘛！

“難道你們不想和外國的小學生一樣，快快樂樂地學習，痛痛快快地玩耍嗎？”看著同學們猶豫不決的神情，胡小鬧又給大家添了一把火。

一個、兩個……眨眼間，已經有十幾個同學陸陸續續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要爭取了就有機會改變，但如果什么也不做，那就什么也改變不了。退一步說，即使失敗了又能怎樣呢？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維持現狀罷了！”

終于，在胡小鬧和長安的“煽動”下，全班除了小櫻桃，其他人都一筆一畫，鄭重其事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這個小櫻桃，還真是個千年書呆子，萬年死腦筋！”胡小鬧憤憤地想著，“不過少了她一個，似乎也并不怎么影響大局吧。”

至此，“聯名上書”的“聯名”大功告成了。

胡小鬧認認真真地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問題之后，才鄭重其事地將“聯名書”和表弟的來信一起裝進信封，送到了校長的手上——完成了“上書”的關鍵步驟。

胡小鬧日記

×月×日　星期×　風吹樹葉嘩啦啦

“老胡，你送信時，校長的表情是什么樣的？”

“他有沒有說什么或做什么呢？”

“他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樣的呢？……”

剛從校長辦公室出來，長安和錢小貝就緊張地圍著我足足問了十萬八千個為什么。

“這個……”我沖他們笑了笑，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當時我實在太緊張了，把信一送到校長手上，就像出膛的子彈一樣，迅速地跑了出來。說實話，到現在我的心還怦怦亂跳呢……至于校長的表情是驚訝還是疑惑，我沒敢仔細看。

“胡小鬧，真服了你，不就是給校長送一封信嘛，你至于這么緊張嗎？你怎么也應該好好和校長聊幾句吧，也許還能借此預測一下未來的發展趨勢……”錢小貝一副鄙夷的神色。

我翻了個白眼，反瞪了他一下，什么叫“不就是送一封信嘛”，那是一般的信嗎？那可是公然挑戰學校，公然挑戰校長的權威啊。作為送信人，我已經將“帶頭人”和“始作俑者”的身份暴露了出來，難道我還傻愣著，等校長看完信，將我批判得體無完膚后再走嗎？

“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呢？”長安說這話時，語氣竟略微有些擔憂和后悔。

“還能怎么辦呢？當然是靜靜地等待唄，這么大的事，校長肯定是要慎重考慮的。”

其實，我就是怕校長連考慮都不考慮，就怒氣沖沖地批評我一通，所以才會跑得那么快。真希望校長能站在我們學生的角度認真思考一下，至于計劃能不能成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啊，內心好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