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毛骨悚然。
不行!她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崽子,怎么能就這么被幾個老女人糟蹋了!
她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情,正常人家的孩子,怎么會到這種地方來,可又沒辦法不信,這孩子,有他老爸良好的基因呢。
她下了車,還帶著兩把傘,司機問要不要跟著進(jìn)去時,她卻擺了擺手,怎么可以讓外人看了笑話呢。直接就進(jìn)了酒吧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這種地方出現(xiàn)的轟動效果。
想想,紅燈區(qū),酒吧。一輛名車,一個帶著把傘,相貌秀氣的良家婦女。
任誰都會多看兩眼。
溫良去過酒吧,但沒去過紅燈區(qū)的酒吧。
這里的人,眼神都是赤裸的,帶著欲望,不加修飾。她不自在的躲避著一道道黏在身上的目光,兩只手捂著耳朵,在一片交錯的燈光中終于看到了吧臺的位置,于是拼命擠了過去,腰上卻被人猛掐了一把,一個回頭,便見一個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fā)的年輕人朝她不懷好意的笑:“怎么?來找出來鬼混的老公啊?哥哥陪你?”
瘋子!
溫良暗罵一聲,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tài),再次從人群中往吧臺擠去。
“你知道302房間在那里嗎?”
酒保調(diào)著酒,頭也不抬:“左拐右手邊乘電梯上五樓右手貴賓室第六間。”
溫良是個路癡,完全沒聽懂。
想再問一遍,看人家卻是一臉不想搭理她的模樣,便垂著腦袋走開了。不管了,她直接上了三樓,一間一間的往過走。還在心急火燎的時候,就看見衛(wèi)生間前有兩個男生說說笑笑的走出來。,定睛一看,急聲喊:“諾諾!”
她瞪著那個站在江維諾旁邊的男生,眼睛里噴著火,提了江維諾就走,卻被男孩一手甩開。
她驚愕的睜大眼睛,仿佛不相信一般:“諾諾,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嗎?快和我走!”
“你以為我叫你來這里干什么?就是想告訴你,我,江維諾,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憑什么管我?憑什么讓我在學(xué)校里丟盡顏面?”
男孩酷似父親的精致臉蛋勾著冷峭的笑,黑瞳里燃著怒意,一字一句道:“你溫良,憑什么?”
溫良是真的生氣了。
“就憑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就憑你家長會都是我開的!就憑你高燒三十九度我兩天兩夜沒睡覺!”
“我有讓你這么做嗎?這都是你自己愿意的!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啪”的一聲,江維諾捂著臉頰,眼睛瞪的老大。立刻眼神就變了,翻涌著一團(tuán)灼灼的恨意!
“你有什么資格打我?你不過是個為了錢賣給我爸的婊子,你有什么資格來打我!”
溫良覺得自己雙耳失聰了。
剛剛打了孩子一巴掌的手還在輕輕顫抖著……她太過分了吧……以前吵了那么多次,也沒有舍得打過孩子!
然后,她聽到了什么。
她錯愕的盯著那孩子刻薄的紅唇,纖瘦的身子劇烈的晃了一下,險些栽倒!
江維諾喊完就后悔了,他下意識的蠕動著雙唇:“溫良……”我不是故意這么說的……
我不是這么想的……
面前的女人慘白著臉蛋,輕輕抬起了手……就在他以為她會再打他一巴掌時候,她卻有些心疼的皺了皺眉,輕輕笑了:“太早熟了,還是不好,回家里讓人冰一下臉。”
江維諾僵著身子,這次卻是任由她柔軟的手牽起來,乖乖跟著走了。
一起看了半天戲的男生在后邊喊了一聲:“江維諾,你沒種!”
卻在迎上男孩回過頭后一雙寒冰似的眸子,瞬間消了音。
一路無言。
江維諾幾次想開口解釋,卻看著旁邊安靜的人吐不出一個字。
這是最嚴(yán)重的一次。
他生性桀驁,從來都是不服管教的,每次吵架卻都是在這個女人的眼淚攻勢中敗下陣來,不管誰對誰錯都是他自己錯了。可是,哪怕之前吵得再兇,他也從來不曾這樣把她的傷疤血淋淋的撕裂開!
他知道這個女人愛慘了他老爸。
從有記憶開始,他見到老爸的時間就不多,只有這個女人在他身邊,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他第一次說話,叫的人不是爸爸,不是媽媽,是溫良。
溫良。跟了老爸那時候她多大?十七歲吧。比她現(xiàn)在只大了五歲,卻開始給他換尿布,給他哼兒歌,給他縫小衣。那一雙纖瘦的手,那個溫暖的懷抱,是他十年來的全部皈依。
怎么能……這樣傷了她的心。
怎么能,這樣讓她血淚成河!
這兩個人一進(jìn)門就讓管家驚呆了。
小的臉蛋上明晃晃的五個指印,別別扭扭的跟著大的進(jìn)了屋,大的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強顏歡笑的模樣。她有多疼少爺他是知道的,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把溫良這種人能氣的動手!
溫良把小孩拉進(jìn)懷里,坐在沙發(fā)上,一手拿著冰袋給他敷臉,一手輕輕撩起男孩垂落的劉海,溫顏軟語。
卻聽的管家恨不得捂著耳朵。
這十年來,這種情況他見了不少。他能記得的就是一次是先生把一大堆鈔票砸在溫良臉上,一次是和少爺起了口角,被少爺一句“你又不是我老媽”給頂?shù)哪樕l(fā)白,每次這種事一發(fā)生,這閨女就總選擇當(dāng)做好像沒發(fā)生一樣,含含糊糊的就把事情帶了過去。
那對粗心的父子也就以為過去了,繼續(xù)沒心沒肺的過著自以為毫無隔閡的日子。
其實,哪里能過去呢。溫丫頭心細(xì),什么事情都記在心里,又愛慘了先生,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會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就他看呀,什么時候那些傷口在心頭堆積的多了,一古腦的爆發(fā)出來,也不知道會搞出什么狀況來。
可是,他只是個下人。
他什么都不能說。
只能默默地看著,默默的祈禱著。
先生就是命好,永遠(yuǎn)也進(jìn)不了戰(zhàn)圈。
小孩吃了帶著安眠作用的止痛藥后,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明明睡著了,手還死死抓著溫良的手指。溫良輕手輕腳的扳開了他的手指,起身時,身子莫名打晃,被管家緊緊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