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很喜歡你。”

陌生的面孔，一身合體的中山裝，看上去年紀比蘇啟要大一點。

這個人叫耿杰，是已故耿思齊老先生的獨子，如今在文化部工作，職位不方便透露。

而之前蘇啟接到的電話，就是他打的。

從三環一路開車來到一環內，然后被軍車接送進入政要所在的凌煙閣。

這個名字取自古唐李世民建立的凌煙閣，為了祭奠和自己打天下的二十四位老功臣。

龍國的凌煙閣，則是一整片的高檔住宅區，里面居住著國家重要人員。

比如，耿思齊......

通過一系列的搜身檢查，好不容易才被放了進來。

懷著忐忑的心情，蘇啟終于見到這位耿思齊老爺子的愛子。

家中人員來往頻繁，耿杰并沒有向其他人介紹蘇啟，直接將他帶到樓上的書房。

“自我介紹一下，耿杰，耿思齊是我父親。”

“耿先生你好，我是蘇啟。”

二人落座，耿杰勉強掛起一絲笑容，可臉上卻寫滿了疲憊，“他臥病在床已有半年時間，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很少能陪在他身邊。前些日子，他突然打電話告訴我，他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個天才。”

蘇啟并未著急插話，而是靜等下文。

耿杰繼續說道：“他很喜歡你，尤其是戲腔歌曲，我本想哄他高興，把新一期的視頻發給他，沒想到卻害了他。情緒波動過大，他心臟本來就不怎么好，沒能撐過昨晚。”

“對不起。”

蘇啟一時間不知道該搭話，新一期的視頻，不外乎是少年說那一段，可以說是他變相害了耿老先生的性命。

耿杰卻只是簡單的擺了擺手，“與你無關，真要怪也該是我的問題。我今天找你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絕無二話。”

“你后面朗讀的那篇散文，能否書寫下來，我想讓原稿伴隨我父親一同下葬。”

“當然可以！”

蘇啟對此沒有任何意見，跟耿杰要了紙筆，就立刻開始默寫。

對原文稍作刪減，不是蘇啟自認為文學比肩梁先生，而是文中很多內容和龍國現狀不符，他可不想讓人覺著他在故意扭曲歷史。

洋洋灑灑幾百字，很快就被寫完，交到耿杰手中。

后者看后，苦笑著搖頭，“難怪我父親會有那么大的反應，這篇文章我想安排在央媒下一期的新聞時報，你有什么意見？”

“依耿先生的意思就好，我都可以。”

耿杰滿意點頭，對待蘇啟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叫我耿哥就好，待會等人走的差不多，我就領去你見見我母親。”

蘇啟趕忙推辭，“不用了，耿老先生剛逝，家中事多，等到以后有機會我再登門拜訪。”

實際上就是一句客套話，這凌煙閣可不是他想進就能進的，他不想占用耿杰太多時間，如今耿老先生剛逝，家中正是忙碌的時候，耿杰說不定還要忙著見客。

“用不著推辭，是我母親想見你。”

耿杰能看出蘇啟是什么意思，卻并沒有放蘇啟離開。

囑咐蘇啟等在書房中，自己去下面應付一下賓客。

被耿杰留下，這出乎蘇啟的意料，耿老爺子喜歡戲腔歌曲，他可以理解，可耿老爺子的夫人要見他，又是因為什么？

那手機搜索了一下耿老爺子的夫人，對方也是一名科研人員，而且在龍科院掛名副院長。

一家都是高干，國家高層人才，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哪門子運道，能入對方的眼。

單獨坐在座位上，蘇啟連動都不敢動，硬生生坐了三個小時，以至于雙腿都麻了。

耿杰再次出現，已經過去了很久，把他叫出書房來到樓下。

家中掛白，之前來吊唁拜訪的客人早已離去。

正廳沙發上，坐著一位老婦人。

“媽，這是蘇啟。”

耿杰拉著蘇啟來到老婦人面前，老婦人抬頭看向蘇啟。

這種感覺怎么形容，比見自己未來的老丈母娘還要緊張，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怪自己。

畢竟耿老先生去世，是因為他拿出來的“少年說”。

“孩子，過來坐。”

耿母看上去十分慈祥，招手把蘇啟喚到身旁，被拉著手的親切感讓蘇啟有些恍惚。

“對不起，我......”

耿母搖頭，“不礙事，他走的很開心。”

走的很開心，這是形容詞還是動詞，聽上去怎么有點詭異？

“媽，我去讓保姆來做飯。”今天忙碌了一天，耿母滴水未進，耿杰看著心疼。

耿母搖頭，神色平淡，“我還不餓，你去幫我給你爸再上一炷香。”

蘇啟不敢插話，坐在一旁，真像個乖寶寶。

耿母扭過頭，對蘇啟道：“孩子，你餓嗎？”

蘇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余光瞄到耿杰給他使眼色，只能苦著臉點頭。

剛剛還說不餓的耿母，突然對耿杰囑咐道：“去做飯。”

耿杰趕忙告退，去找人做飯，家里出了喪事，保姆什么的都給放假了，一時間沒有擅長廚藝的人。

耿母拉著蘇啟的手，笑道：“他以前最喜歡聽戲，可偏偏他聽不懂戲文里唱著什么，明明是個大老粗，卻非要學人裝文雅。后來我們一起進入龍科院，為了國家，幾十年如一日，他再也沒有進過戲園子一步......”

這個“他”，當然是耿老爺子。

就像是敘家常一樣，耿母把耿老爺子的一些瑣事說給蘇啟聽。

蘇啟不明白耿母為什么要說給他一個外人聽，看自己順眼嗎？

耿母說到耿老爺子住院后，稍作停頓，嘆了口氣，“可惜他再也聽不到戲了，孩子我要謝謝你。”

“您太客氣了，我其實什么也沒做。”

耿母的目光一時清明，一時恍惚，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無意間，突然問了蘇啟一句，“你很喜歡唱歌？”

一下子提到了蘇啟的痛點，蘇啟如實說道：“是很喜歡，可惜我的嗓子不好，唱出來很難聽。為了圓自己的歌曲夢，才走了經紀人這個行當。”

“你的那個戲腔歌，能一直寫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