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走出家門的白麗狠狠朝自己的左臉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自己這第一天的借錢，首先和公司項目部經理張建軍撕破臉皮完全鬧翻。

接著，白麗又狠狠地朝自己的右臉甩了一巴掌，借錢把自己那幻想中和原生家庭唯一的一絲親情撕裂得徹徹底底！

她反問自己，“我需要改嗎？又怎么改?學著白天娜那花錢樣收拾打扮打扮自己，比如弄個大波浪頭、套一身高花花綠綠的裙子、踩著高跟鞋，粉往臉上撲、口紅把嘴唇擦得紅彤彤彰顯女性的美和溫柔魅力?她只怕自己那低劣的化妝技術，只能把自己化得像個低俗的站街女，然后求項目經理張建軍借錢，自己設計一個美人計，然后抓住張建軍把柄，讓他不敢不借錢給自己，還順便把他和長舌婦老婆衛美香的夫妻關系搞破壞，一箭雙雕。

又譬如回到原生家庭之前，把家里那個唯一對自己還有一點情意的弟弟白天佑先約出來，單獨跪在這個同父異母弟弟面前乞求，起碼真能借到一些錢，比跪黃玉芬一定強百倍、千倍。找弟弟借到錢，然后在白家炫耀，讓黃玉芬去對天對地對兒子懟，氣死那個繼母。耳這一切的背后，都是為達到目的，各種陰謀、陽謀……

她真的不想把自己弄得復雜起來，把人生當成一個舞臺，在上面演戲！她真的不會，也學不來。

她也知道這個世界是復雜的，單純代表幼稚，被人鄙夷。單純在成人世界，就得像過期食品一樣，被丟進垃圾桶。成人的世界更多是各種世俗欲望的生活圖景，為了達到目的，瘋狂、亢奮和迷失。

“啪！”接著，她狠狠地朝自己的左臉和右臉同時甩出了一巴掌。

“堅持自我，我沒錯！對曉明的愛情，永遠和金錢沒有任何一丁點關系，我不需要討好似的對男人溫柔，性別平等，互相尊重，自己就會天生自然流露出女性的溫柔，真實純潔的愛情；我有能力，有才華，在自己最愛的建筑工程上，發展更好技術和施工水準，這才是我要做的人，堅強又自信。”她自言自語著。

她堅信，造成自己和項目部張建軍、原生家庭的困境關系的不對勁，不是因為自己促成的那種關系，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沒有編造什么，鬧翻，是那些人的不體面，為了欲望完全失去作為一個人，失去人性，更沒有道德修養，自己也不要想和那些人會有

高級一點的的人類關系……

“體面”“高級人類關系”，對這些語詞的掂量，是白麗越是遇到那些可以稱之為垃圾人的人，卻更相信“光”的存在，她掙扎而出，也是要完成了自我的清潔，而不是變成像那樣的人。

她決定要在這個世界活得體面，要有尊嚴，與他人可以構建“高級的人類關系”——心軟、與人為善、體恤他人……人之所以為人！她反省著自己的心靈，也是在苦難的人生歷程自我修養，培養自己認可的品德，屏除雜念和干擾。

她也知道，因為自己私生女出生，飽受苦難的生活經歷，她除了的基因、染色體和荷爾蒙不可改變的生理性別與生俱來是女性外，她從小在白家沒有任何人教她女孩該是什么樣的。不管是傳統或者現代的教育孩子的觀念，都沒有任何一個家長教她怎么做一個女孩。小時候更沒有穿過裙子，這也避免了她行動受阻，就是一條破褲子，像男孩一樣瘋玩爬上爬下，干家務活，稍大一點給白家拉煤，也沒有誰允許她哭，人也像個泥猴一樣，天生一樣和男人一樣敢打敢拼。但是她不另類，不像中學班上有個男同學，其他男同學踢球，他抱個娃娃在旁邊看，被伙伴們恥笑，排斥。她不會在女孩們一起跳皮筋時，拿把玩具槍在中間‘噠噠噠’掃射，她只是喜歡一個人在學校操場跑步，顯得孤獨而已。不另類，就沒有被伙伴們強行排斥，逼迫改變成社會、文化角色定位中的女孩樣。

到了建校，她平時放學后學校食堂打工，周末去建筑工地挑磚拌灰漿，那些是不需要，也不用展示女性柔美的地方。

和林曉明在一起，吃苦、拼搏、結婚。曉明雖然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但是生活上的努力奮斗、堅持和執著是比不了她了，是她帶著拉著林曉明朝前奔！

她的成長上，對于女孩、女性后天形成的社會性別，心理性別對女性強大的定義有形或者無形的力量，塑造一個女人應該有的模樣，居然就自己私生女的問題，巧妙的躲避過去了。她是女性，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弱者。

在建筑工地，雖然她只是一個一線技術員，但要是有誰提拔她當項目經理，她自認一定比張建軍強！當今社會有了女政治家，女企業家，她相信她們身上一定有都帶有男性和女性雙性化特質，這也是是對傳統角色的挑戰。

混凝土加入匹配的鋼筋，便有了堅韌無比的柔軟筋骨。而不是一塊表面強大的鋼板，遇難就折斷。就像她參與建設的那些橋梁隧道，高樓大廈，充滿靈性和生機勃勃，扎根在這個世界。

即使此時此刻的白麗，即使落魄得就像喪家犬一般，她的內心依然自信強大，更不自卑。

她也想通了，還剩下兩天的籌錢時間，如果真的借不到老公的救命錢了，那就大不了陪老公一起死！就算要死，也絕不是白天娜譏笑諷刺她，是早到晚忙忙碌碌干活的螞蟻人，更不會讓人任意踐踏。

她一路繼續反省自己內心，她長這么大，確確實實是吃不好，穿不好，都沒出過省。工作后，就是在東州市和本省周圍附近幾個市干工程，也沒見過什么世面。但是她不是井底之蛙。通過看電視地理探索頻道，神游世界，網絡也可以了解太多外面的世界。

她測量過東州市的地形地貌，行走過東州城所有河道。河道邊有綠樹，有水流沖擊產生的負離子，東州城的河流是清澈的，保護環境就是保護人類自己，這樣的環境就是美麗的風景。

因為河流是母親河，一座城市發展起來，就是因為有河流的流淌和滋潤，人們得以生存的基礎。她是一名建筑人，城市建設的工程保護好這個城市的原始風貌，讓這個城市的人還能找到根。

至于旅游，她想起她工民建大專自考畢業證拿到那天，她帶著曉明和一點面包和水，來到這東州城的兩河交匯處慶祝。

河水的流到這里，浩浩蕩蕩的水流一片渾黃。在河對面見不太清懸崖底下，還殘留著一些蒙著灰塵的骯臟河灘垃圾。但在那懸崖上里，有幾株桃花在月光和稀疏路燈的照耀下，得紅艷艷的了。河岸邊，青草芽子蓬勃向上出來，帶給人一種盎然的生機。河道的這個位置，有零星的老人在這里晚鍛煉、有少量匆匆經過的路人、河下那橋洞路里還有被褥鋪蓋，是流浪漢的家……

“曉明，你看，天空下月光中的野花，藍盈盈的，真漂亮！這些野花野草都是，沒什么稀罕的。可是在月光下就是那么藍盈盈，那么與眾不同。”

她把胳膊摟著曉明的胳膊，望著草坡下渾黃的河水平靜地流向遠方。突然，她有一種直達雪山之巔那種空曠豁達一般，愜意極了。

這僻靜河道邊的月光下，她看到、感受的一個完美豐富愜意的自然美麗，心里陶醉的新世界。

在陽光下，能看見光合作用中，吐露出氤氳氧氣的綠樹；清澈潺潺流淌的河水里，柔美婀娜的水草漂蕩，魚兒時隱時現串游……她就會發發呆，喝點不求解渴的白開水、吃點不求飽的老面饅頭，發著呆，是她最高級的生活情調，帶著思想自由自在的美妙……這些不是用金錢堆砌，矯揉造作的浮夸情調。她堅決不相信自己不是只會忙忙碌碌干活所謂的螞蟻人，不懂生活情調的人。內心對美好生活向往要靠自己雙手打拼，有心軟、有與人為善、體恤他人……

白麗反省著，自我修養中，已經離開了白家大門，走到大門口那兩顆石榴樹下。

家里那只叫‘發財’老狗躺在門口，看見她，低沉沙啞地叫了幾聲。

“發財”，她蹲下下，叫著，心疼地抱著老狗的脖子。

“放心，她們不會宰了你的，你對這個家兢兢業業守了十年大門。她們要敢宰了你，燉了，我也決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說著，她想買點什么東西喂一喂發財，可是，之前的各種存款、現金、手機微信、支付寶里所有的錢全部掏空交老公的救命醫藥費后，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

她在衣服荷包里，居然海鬼使神差般還摳出了五塊錢，她在這銅匠街頭買了兩個老面白饅頭，回來給老狗發財一個，自己一個。

發財作為狗，吃慣了狗糧或者喜歡啃骨頭，對她遞過來的饅頭難以下咽。但是也在盡量含在嘴里，陪著她吃。

“發財，我去賣腎，也不會再求人！對，去賣腎救老公！”白麗用盡全身洪荒之力，獅吼似聲嘶力竭地大叫，嘶吼著。

發財嚇得嗚嗚低鳴。

“發財，放心，只要死不了，我就要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