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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給溫小姐的辛苦費

井遲掛了電話以后,神色不無遺憾,與寧蘇意單獨吃飯的機會不可多得,偏偏他遇上無法假手他人的事。

魏思遠在前面開車,井遲問他還有多久到珠寶拍賣會場,魏思遠看一眼導航,估摸著還有半小時。

井遲嘆一口氣,后背靠上座椅靠背,拿起手邊的拍賣會手冊,上面按照拍賣順序列出了本次全部拍品,目錄一樣一目了然。

他此次是代替二姐參加,要拍下倒數第二件拍品——一整套的翡翠飾品。

這套翡翠飾品因雕琢痕跡幾近于無,水頭極好,年代久遠,二姐井韻蕎一早聽聞風聲就盯上了,打算拍下來給老太太賀壽。

這個月二十一號,是井老太太的八十三歲壽辰。

井遲領了命,順便調侃一句:“你都送這么貴重的禮物了,讓我們這些人送什么?”

井韻蕎當時非常冷靜地回擊一句,送什么禮物都比不上你給老太太帶回來一個孫媳婦,她老人家就這一個心愿未了,其他的都是其次,你自己看著辦吧。

井遲心說,他就不該多嘴,沒事給自己找事。

本身對珠寶拍賣會這種場面沒興趣,想要拍的東西又排在倒數壓軸,著實考驗他的耐心,百無聊賴地翻著手冊,卻突然被第三件拍品吸引了注意。

再一看腕表,距離正式開拍的時間不到兩分鐘,絕對趕不上開場。

井遲收起不當回事的心思,坐正了身體,吩咐魏思遠將車開快一點,他趕著過去再拍一件東西。

魏思遠被他鄭重其事的語氣搞得不可謂不緊張,瞬間提了車速。奈何恰逢晚高峰,車速再快,遇到擁堵的交通也無一點辦法。

三十分鐘的車程,到地方還超了幾分鐘。

頭兩件珠寶價格實惠,制作精美,幾乎一亮相就被人加價拍走。

第三件拍品焦灼了十來分鐘,井遲一腳踏進拍賣會現場,拍賣師剛巧一錘定音,高聲播報:“恭喜三十二號女士成功拍下這條‘櫻花祭’手鏈!恭喜!”

那是一條粉鉆與白鉆相互成就的櫻花手鏈,設計獨特,不是完整的一朵朵櫻花,而是半片半片的串連在一起。

是寧蘇意會喜歡的款式。

井遲原想拍下來送給她,正好她這幾天心情不大好,送個禮物好歹能讓她開心一點,不料晚來一步,花落別人家。

井遲找到屬于二姐的位子坐下,想想還是不甘心,低聲與旁邊的魏思遠耳語,讓他去給拍下“櫻花祭”的那位女士遞個話,能否以更高的價格買下來。

魏思遠覺得有點懸,人家既然前來參加拍賣會,又以高出原價數倍的價格拍下,想來是不差錢的,怎會輕易拱手相讓。

在拍賣會場枯坐了近三個小時,井遲最終拍到二姐想要的翡翠飾品,起身去主辦方后臺付錢辦理交接手續。

魏思遠趁機湊到他跟前,說:“我報了你的名字,對方說想要跟你本人交涉。”

井遲怔忡幾秒,點點頭。

他讓魏思遠去辦理手續,自己到指定的地點與那位女士碰面——距離拍賣會場不到五十米的一家咖啡廳。

夜幕拉下,天邊一彎皎潔冰輪,咖啡店里燈影寥落,抖下幾許微光,零散幾個座位坐了人,其余的都空著。

井遲站在門口,目光掠過去,見一位坐在窗邊的女人舉了下手,應當就是那位“三十二號”女士。

他以為對方年齡很大,實際上是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女人,皮膚偏暖調的白,涂了梅子色的口紅,長發垂順,只發尾有些自然的蜷曲,不是燙染的效果。她穿一條復古紅的波點連衣裙,婀娜身姿,卻不顯風情,反有種不加矯飾的清純。

“你好。”女士起身,率先打招呼。

倘若井遲多看幾眼,便會發現前不久他們才見過面,但顯然他注意力不在于此,輕輕頷首,嗓音溫潤,標準的社交式口吻:“你好。”

再寒暄兩句的精力都懶得施與,他坐下以后直接挑明來意:“我的助理應該跟你說過,我想要買下你手里的‘櫻花祭’,你開個價吧。”

溫璇笑一笑,抿一口咖啡:“我可以多問一句,你買來送給誰嗎?”

這條手鏈明顯是女人的飾品,而且是年輕女人喜歡的款式,與他在會場拍下的那套翡翠飾品大不相同。

那套翡翠飾品,她相信他是用來送給長輩的。那么,手鏈呢……她實在捺不住好奇。

井遲手肘擱在桌面,身體歪靠在弧形沙發椅的扶手上,漫不經心道:“恕我不能告知。”

“好吧。”溫璇輕輕聳了聳肩,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笑說,“你要是喜歡,我送給你好了,就當是……”還你的恩情。

不過看他的樣子,一點也不記得了,溫璇突然就不想說下去,自覺隱去后半句。

井遲驚愕地看著她,他那時沒聽到這條手鏈的最后報價,讓魏思遠去打聽了一下,知道成交價格不低。

“不必,麻煩留下你的賬號,我讓助理把錢轉給你。”井遲公事公辦的態度。

溫璇不失望,仿佛早有預料他會這么做,從包里拿出手機,然后掏出一個便簽本、一支筆,寫下自己的銀行卡號,撕下來遞給他。

井遲接過,看也沒看一眼。

等了片刻,辦理完手續的魏思遠,根據老板提供的定位找過來,當場給她轉了賬,錢貨兩訖。

溫璇置于桌面的手機一振,進來一條來自銀行的信息。她注目看了幾眼,疑惑地抬頭,看向井遲:“多給了三萬。”

魏思遠代為回答:“給溫小姐的辛苦費。”

溫璇沒有徒勞地把錢轉來轉去,知道他不缺這一點,悻悻一笑:“前后不到一個小時,轉手出去凈賺三萬,井先生的錢未免太好賺了。”

井遲不接話茬,辦完事就起身準備告辭,溫璇出聲叫住他,他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著她。

溫璇握著手機,手指微微收緊,幾番踟躕,一咬牙豁出去:“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井先生的聯系方式?”

魏思遠對這情形見怪不怪。他老板年輕帥氣,一身行頭便知身價不菲,雖為人過于冷漠寡淡,然則不少姑娘吃這一套,可能還覺得桀驁恣睢的男人格外有魅力。

魏思遠不用動腦子都能猜到井遲接下來什么反應。果不其然,跟以前沒兩樣,他冷冷淡淡地回:“抱歉,不太方便。”

溫璇再次體會到他有多難靠近,臉上的笑容都沒法維持下去,有氣無力說:“那,后會有期。”

出于禮貌,井遲點一下頭,但并不認為自己能與她后會有期。

——

周一開例會,寧蘇意早早到了公司,沒想到一份禮物比她還先出現在辦公室里。

一束水嫩的白玫瑰,包裹在灑金箋一樣的微黃的包裝紙里。花瓣上滾落水珠,浸潤著沁人心脾的香氣,在盛夏明朗的早晨,極容易給人帶來好心情。花束旁則是一個靛藍色的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底下壓了一張卡片。

寧蘇意先抽出卡片,低頭看,上面寫著簡單不過的祝福語“Susu天天開心”,右下角沒寫落款,倒是畫了一幅人物小像。

寥寥幾筆的簡筆畫,卻意外地惟妙惟肖,酷似某人。

寧蘇意笑不可遏,這么幼稚的事,是弟弟干得出來的。

她放下卡片,拿起一旁被冷落的盒子,打開來看,一條極具破碎感的櫻花手鏈躺在絲絨布上,無需燈光賜予它光芒,它本身就足夠奪目。

手鏈的設計感頗合寧蘇意的審美,太過完美或太過落敗都不夠動人,偏這種要碎不碎的感覺最抓人心。

這或半朵或三分之一朵的櫻花,好似被一場淅瀝春雨擊打,落在泥土上,還未被人踩踏,自己先不堪粉碎,只余這零落的幾片花瓣,頑強地向世人展示最后的美。

寧蘇意喜愛極了,取出來戴在手腕上,打開手機相機拍了張照片,發給井遲。

“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禮物?”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手鏈很漂亮,一看就所費不貲,太破費了。”

井遲就等著她的反饋,她對手鏈的夸贊比直接夸他本人更讓他受用:“你回國以來都沒送你一件稱心的禮物,恰好看到這條手鏈賞心悅目,猜你會喜歡。”

只字不提貴不貴的問題,原本在他那里,她的開心比一切都重要,是金錢無法衡量比擬的。

寧蘇意:“誰說你沒送我禮物,小木桌和地毯,不便宜呢。”

井遲:“那也叫禮物?”

寧蘇意莞爾,手指飛快打字:“還是應當跟你說聲謝謝。”

井遲想沖進屏幕去跟她理論:“能不能別提謝字?老實說,你說謝謝,比你罵我還叫我無法消受,懂了嗎?”

寧蘇意回懂了,以后絕不說了。

井遲這才滿意:“別忘了,你欠我一頓飯,改天請回來,我要吃大餐。單獨請我,別想請一堆人糊弄過去。”

寧蘇意:“我什么時候糊弄過你?”

閑聊幾句,梁穗抱一堆文件前來敲辦公室的門,寧蘇意在微信上跟井遲說自己有事要忙,兩人便止了話題,各自忙碌。

寧蘇意聽完今日的行程安排,另外交代梁穗:“你回頭去了解一下成立慈善基金會的相關事宜,條條框框都整理清楚。”

“慈善基金會?”梁穗愕然一霎,這方面她完全外行,明晟醫藥沒涉及這一類項目。

“有什么問題嗎?”寧蘇意抬起頭看她,疑問語氣。

“沒、沒有。”梁穗覺察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連忙調整過來,問清楚情況,“您是想以公司名義成立,還是以個人名義?”

寧蘇意思忖少頃,說:“以個人名義,一應財務支出不走公司賬面,我個人出資。”額外交代一句,“這件事在徹底落定之前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你去辦就行。”

梁穗更驚訝了,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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