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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撤退

援軍?

張樺、張驢兒看到彼此目光中的疑惑,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

張驢兒道:“聽團部老趙說,四方趕來的援軍都吃了鬼子的大虧,如今是自身難保,哪里還有力量支援?”

仗打倒現(xiàn)在,國軍的對手早從戰(zhàn)斗力一般的海軍陸戰(zhàn)隊,換成了從本土運來的鬼子常備師團。

戰(zhàn)場形式也因此發(fā)生了逆轉(zhuǎn),國軍漸漸處于下風,損失更是以往的數(shù)倍。

司令部里求援的電報都放了一屋子,但還沒有聽說哪個部隊得到增援。

而且,37師雖是老蔣的嫡系部隊,但比起德械師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現(xiàn)在連德械師都在苦苦支撐,37師又有何德何能率先得到增援?

可那支軍隊確實是友軍,看他們風塵仆仆的樣子,應該是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

張驢兒好一陣子才恍然大悟道:“我說怎么會有援軍,原來是地方上的雜牌。

也不知道是那個倒霉催的,竟被派來接手咱們的爛攤子。”

淞滬戰(zhàn)場上聚集的部隊越來越多,成分已經(jīng)從中央軍擴大到各路雜牌軍,甚至連地方的保安團也充斥其間。

從紙面數(shù)據(jù)上看,國軍的人數(shù)確實不少,但除了極少數(shù)的部隊如桂系七軍之外,其余的大多毫無戰(zhàn)斗力可言。

張樺憤怒道:“司令部的大人物是不是都傻了,部隊現(xiàn)在需要的是武器彈藥和接受過基礎訓練的兵員。

不是一群拿著祖爺爺輩的老槍,身上只有幾發(fā)子彈的炮灰。

我不否認憑借落后的武器能打敗東洋鬼子,但這需要極高的組織能力、恰當?shù)膽?zhàn)術和士兵的積極性。

現(xiàn)在增援上來的都是些什么?

一群連肚子都吃不飽的乞丐,靠他們還打個屁的仗。

天天嚷著拿人命去填,鬼子生產(chǎn)一發(fā)子彈才用幾秒鐘,我們的一條人命卻要養(yǎng)十多年。

全都窩在這個鳥地方,天天被鬼子艦炮轟、飛機炸,就是再來十萬條命又怎么樣,還不是白白的被消耗掉。

難道是打算把國人都折騰光,好給鬼子挪地方?”

張驢兒一把捂住張樺的嘴,低吼道:“那你說怎么辦?”

張樺扒開張驢兒的臟爪子,說道:“重新整頓訓練軍隊、培訓合格的軍官、加大軍工生產(chǎn)、聯(lián)絡、發(fā)動一切的力量保家衛(wèi)國。

只要我們采取有效的戰(zhàn)術,不停的消耗鬼子的實力,他們總有失敗的一天。”

張驢兒嗤笑道:“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但這有個屁用?

你這是要刨斷那些大人物的根基,能成功才有鬼呢!

樺子,咱們只是一群小嘍啰,國家大事有棟梁操心,輪不到我們指手畫腳。

現(xiàn)在援軍來了,接下來的事跟我們八竿子打不著。”

張樺一陣沉默,但還是被張驢兒強行拖走。

“行了,你小子也別哭喪個臉,咱們算是撿了一條命。

走走走,去看看是哪一路的人馬。”

援軍逶迤而來,身上的灰布軍裝粗糙且破爛,有的還打滿了各種顏色的補丁。

很多人打著赤腳,因為穿得草鞋都走爛了,倉促間也無法得到補充。

士兵們背的多是老套筒,從磨損程度上看,至少用了十幾年。

輕重機槍幾乎不見蹤跡,僅有的一門迫擊炮還是土造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準。

張驢兒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是川軍,早聽說他們過得艱難,可沒想到竟是如此的境地。

我說鬼子今天怎么只沖了一陣,他們是怕立足不穩(wěn),又被這些援軍打回去。”

張樺不無擔心道:“我覺得有詐,鬼子一向陰狠,肯定有更大的圖謀。”

國府的電臺密碼早就被鬼子破解,內(nèi)部更是被漢奸滲透成篩子。

不夸張的說,國軍的調(diào)動計劃還沒到指揮官的手里,就先一步送到鬼子面前。

川軍增援這么大的事,鬼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之所以無動于衷肯定有更大的圖謀。

張驢兒道:“咱們就剩下大貓小狗兩三只,還能起個卵的作用?

陣地安心的交給川軍弟兄,我覺得他們能守住。”

“但愿吧!”

張樺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知道川軍很難守住,但戰(zhàn)場就是一個熔爐,不把所有的生命都融化掉,它是不會停下來的。

昨天是37師,今天是川軍,明天還會有別的人。

“這位就是小閻王。”

這時候,新上任的劉連長帶著一個川軍中尉走過來,指著張樺說道:“咱們連里的神槍手。”

川軍中尉用濃重的川音說道:“久聞37師有個百發(fā)百中的神槍手,兄弟伙都叫他小閻王。

今日一見,果然是儀表堂堂,端的是條好漢。”

張樺立正敬禮道:“長官好,下職是37師111團3營7連2排5班二等兵張樺。”

川軍中尉又打量了張樺幾眼,笑道:“不用多禮,識英雄者重英雄,我就是來看看你。”

說到這兒,他又對劉連長說道:“啷個才是個二等兵,不該推薦到軍校深造幾年,我看是個棟梁之才。”

劉連長苦笑道:“我都是第六任連長了,哪還有心思推薦,等退下去再說吧!”

川軍中尉點頭道:“這一戰(zhàn),37師打得苦嘍,我看后方醫(yī)院全是你們的傷兵。

現(xiàn)在陣地交由我們守衛(wèi),你們可以下去修整一哈。”

劉連長立正道:“如此,陣地就交給你們了。”

川軍中尉也立正道:“放心,鬼子想過去,還得問問我們的刀把子,槍桿子。”

他又對張樺說道:“我倒是有點不想放你走,但咱們畢竟不是一條路,恐怕會耽誤小哥的前程。

小閻王,打了這么久的仗,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打?”

張樺不假思索的說道:“報告長官,我認為首先要修筑工事,盡可能降低鬼子炮擊、轟炸所帶來的傷害。

其次是把鬼子放近了打,不讓他們的火炮、重機槍、擲彈筒等支援武器發(fā)揮作用。”

37師手頭好歹還有幾門老掉牙的滬造75山炮,川軍卻什么都沒有。

如果和鬼子拼火力,吃虧的只能是川軍。

唯一的辦法是和鬼子近距離纏斗,以抵消他們在火力上的優(yōu)勢。

但看著那些瘦骨嶙峋的川軍士兵,張樺知道自己的建議只是一句空談。

孱弱的川軍或許要一個班……,不,犧牲一整排的士兵,才能換鬼子的一條狗命。

如此高的傷亡,部隊最多兩天就會垮掉。

川軍中尉沉默一陣,說道:“多謝指點。”

他知道張樺說得都對,但手下的士兵是急行軍趕來的,此刻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

這個時候再讓他們修筑工事,不啻于天方夜譚。

加上川軍的給養(yǎng)并沒有跟上來,上峰四處求人也只籌措到一點點糧食。

手下士兵連吃都吃不飽,哪里還有力氣和鬼子纏斗。

劉連長也看出一些端倪,說道:“張班長,讓手下弟兄把吃的都留下來,槍支、彈藥也不要帶走。”

說完他又歉意的對川軍中尉道:“愚兄手里就這點東西了,還請老弟不要嫌棄。”

川軍中尉感動道:“下職已經(jīng)感激不禁,哪里還敢挑三揀四。

祝長官一路平安,等37師整補完畢又上來教訓小鬼子,給死掉的弟兄們報仇。”

劉連長鄭重道:“老弟保重,我們先下去了。”

“走了,弟兄們回家。”張驢兒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弟兄們回家嘍。”

不知道這話是喊給活人聽的,還是喊給陣地上的孤魂野鬼聽。

張樺放下手里的三八大蓋,又把挎包里的兩個罐頭塞到身旁一名小兵的手上。

“多謝小閻……大鍋。”

那名小兵大約16、7歲,身高卻不到一米六。

由于長期的缺乏營養(yǎng),他的身體單薄得像一張紙,恐怕大一點的風都會把他吹倒。

張樺搖了搖頭,機械的跟著張驢兒離開陣地。

連續(xù)作戰(zhàn)也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要不是一直游蕩在生死邊緣,張樺早就扛不住了。

緊繃的神經(jīng)一被放松,無法言喻的疲憊立刻襲來。

張樺迷迷瞪瞪的走著,腳步虛浮得像是踩在棉花堆上。

但通往后方的路卻并不平坦,這一片地區(qū)被炮火、炸彈犁過無數(shù)次。

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彈坑。

加上川軍士兵才走過一遍,通行的道路都成了又濕又滑的淺溝。

一不小心就會滑進彈坑里,然后在污濁的泥水中溺死。

“噗嗤。”

忽然,腳下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有東西被踩爆了。

張樺皺起眉頭,小心翼翼的把腳拔出來。

一股臭味迎面撲來,差點把他熏暈過去。

但張樺并沒有逃開,因為他看到一個宛如漏勺的鋼盔。

看樣式應該西北軍58軍的,37師就是接手了他們的陣地。

張樺拿起那個破爛的鋼盔,小心翼翼的扣在那具尸骸的胸前。

“對不住。”張樺歉意道。

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掩埋這位同袍的遺骸,只能硬起心腸離開這片滿是血肉的戰(zhàn)場。

“轟、轟。”

身后,炮彈、炸彈的爆炸聲連成一片,仿佛颶風在曠野中呼嘯。

張樺回頭看了一眼,正是川軍剛剛接手的陣地。

不出所料,鬼子發(fā)動了更猛烈的進攻。

而立足不穩(wěn)的川軍,恐怕要承受巨大的損失。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張驢兒不停的念叨著。

不知道是保佑自己能活下來,還是乞求老天高抬貴手,放那些衣衫襤褸、形同乞丐的川軍一命。

或許兩者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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