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楚漓再抬眸看向四周時，血紅色的紗幔被鎏金帳勾勾起，地上的“教主”連同血跡也已經消失。

她垂眸一掃刀刃，锃亮無比，泛著寒光，不見血漬。

“阿漓，情緒宣泄過后，心里可舒坦了？”帝梟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得看著楚漓。

“你滅我滿門，我可不是單單想宣泄情緒?！背齑丝滩⒉幌氤鍪?，因為根本毫無勝算可言?！敖讨鞔髲埰旃呐扇恕垺疫^來，難不成就為了讓我宣泄情緒？”

“本教主也是為了你好，你又不是本教主的對手，何苦自找沒趣?！钡蹢n清冷邪魅的聲音微揚，看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寵溺，“就算本教主讓著你，你也動不了本教主一根指頭?！?

“教主可莫要說大話，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道理你可懂？你今日不殺我，明日我可就要得罪了。”楚漓冷笑，輸人不輸陣。

“那就……任你得罪好了。”帝梟勾起嘴角原本陰沉的臉霎時像無盡黑暗中凸顯的光，看底下的楚漓像是久別重逢的故人。

帝梟的情緒轉變速度極快，讓楚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抬眸看去時，王座前的男人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完美的胸肌，分明的腹肌，此刻一覽無余。肩上松松垮垮的掛著一件紅袍，穿著一條黑色金紋襦褲，光著腳站在她面前。

“阿漓?！钡蹢n輕喚，聲音溫柔得不像話。鳳眼勾人，繾綣不已。

一眼萬年。

像是千萬年前見過一般，深情難耐。

楚漓沉默，看他的眼神變得猶豫，一副要說不說的模樣。

帝梟不明所以，一挑眉，“？”

“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帝梟：“……”

萬窟洞外，晴空萬里。

魔教四大堂主坐在臺階上，看著遠處山脈綿延，云霧繚繞。

“老大，你身體好些了嗎？”黑二道。

“嗯，好在教主下手輕，不然估摸著今日都下不了地。”黑一回道。

四人閑聊著，兩隊教徒來回巡查。

遠山上的一棵松上，倚靠著一位白袍男人，他嘴里吊著一根狗尾草，俊美的臉辨識度很高，可不就是那江湖俠客白衣公子嘛。

他看著遠處山頂上參差不齊的奢靡殿宇，咂嘴，“不愧是魔教啊，真是奢侈?！?

而后又感嘆，“真不知道這小丫頭怎么樣了，以她這性子，估摸著要跟教主干一架吧？嘖！希望她能活著?！?

白衣公子雙手枕在腦后，微瞇起眼，陽光透過松葉斑駁的照在他的臉上。

楚漓說完這句話后，殿內一片寂靜，身前的男人倒是變得沉默了。

雖然帝梟并不明白楚漓口中的人格分裂是什么意思，但從她的眼神中，他知道這并不是什么好詞。

帝梟額角一跳，思索片刻，隨后無奈輕嘆一口氣，轉身回到王座上，也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本書，對著楚漓懷里丟去。

楚漓見此，默默后退一步，書穩穩當當的落在她腳下，看見書封上寫著《玄魔》二字，問：“你這是何意？”

“不是說要報仇嗎？就能這三腳貓功夫，擋不住本教主一招?！钡蹢n冷哼，冷邪的臉上早已沒有了方才那般溫柔。

對于教主這樣的變化，楚漓已經見怪不怪。

可在楚漓眼里，他的嘲諷之意顯而易見。

“教主真有意思，特意叫我過來讓我習武，好來殺你，真是荒唐。”楚漓冷笑道。

“三百六十五天。”

帝梟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

楚漓：“……？”

見她一臉疑惑，帝梟又說：“本教主給你三百六十五天，時間一到便是你的死期。”

這下楚漓明白了，敢情他這是想找個樂??？

魔教教主天下第一當膩了，這是想找虐呢。

當然，這種事情對楚漓來說百利無一害，誰會趕著去死啊！

至于報仇嘛。

她跟個小雞仔似的，跑去當炮灰？

不不不！她不傻。

認清局勢的楚漓彎唇一笑，“那教主可要言而有信啊?！?

“這是自然，本教主可是很期待你會如何報仇?！钡蹢n笑得一臉邪，整個像是一禍國殃民的妖孽。

對此，楚漓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她的靈魂可是快奔三的大齡剩女，什么男人沒見過。

楚漓說：“我可以走了嗎？”

見她興致不大，帝梟收斂笑意，轉眼恢復了散漫慵懶的模樣，“本教不差你這一頓飯，去找黑二?！?

哦？

不吃白不吃。

楚漓撿起地上的秘籍，抬腳往外走。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頓了下，回頭看他，說：“一個問題?！?

帝梟挑眉。

“為何滅我滿門？”

“大概……是閑?！?

楚漓：……

“確實閑?！?

說罷，她抬腳離開了萬窟洞。

王座上的男人微瞇鳳眼，右眼尾的那一點淚痣撩人，冷笑的鼻音傳出來，大手一轉，一個鎏金琉璃燈出憑空出現在男人手上，燈里發出五色斑斕的微光，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劃著燈的輪廓。

嗓音黯啞。

“你怎么變了那么多……”

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燈。

離開了萬窟洞的楚漓站在臺階上，看著遠山白云，還有臺階下面坐著的四個黑袍人。

頓時楚漓心生恨意，而這股滔天的恨意卻不是她心中所想。

楚漓輕嘆，低聲呢喃，“你放心，我定會替你報仇，這算是我們之間的交易吧。”

報了仇，身體就歸我。

回應她的只有徐徐吹來的風聲。

“喂！”

楚漓沖著下面喊了一聲。

下面四個人齊刷刷的回頭，臉上帶著金色面具，跟在教中巡視的青色面具人不一樣，是魔教四位堂主的身份象征。

他們面具上的花紋一樣，楚漓看得都有些眼花。

黑二一見楚漓站在臺階上，走上去兩步，“楚姑娘，有事嗎？”

楚漓居高臨下掃了一眼，開口說：“殺我全家的，是你們其中的那一個？”

四人相視一眼，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見幾人不回答，她又道：“你們走上來?！?

黑一心高氣傲，“楚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你們教主請來的客人，客人有需求，還找不得你們了？”楚漓挑眉，滿不在乎，他們教主她都敢對著剛。

黑一欲發作，黑三連忙扯住黑一的袖子，暗暗搖頭，畢竟是教主讓黑二親自去“請”的。

四人走上臺階，站在楚漓面前，沒好氣的問：“楚姑娘，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餓了?！?

楚漓雙手環抱胸前，拿著書，看著四個身高馬大的男人。

“……我去給楚姑娘拿吃食來，客房也給楚姑娘準備好了，請楚姑娘隨我來。”黑二率先開口，生怕黑一又出言，二人懟起來。

面具擋著看不到黑一的臉色，不過他覺著不太好。

楚漓看著說話的黑二滿意的點了點頭，抬腳往下走去。

黑二跟在楚漓身后，隨著楚漓離開。

其余三人百無聊賴，同樣準備離開。

可前面的兩人還沒走兩步，楚漓忽然停下腳步。

回頭看向后面的三人，一挑眉，開口道：“別走下來?！?

黑一實在是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為什么？！”

“因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

黑一默默抬頭看了一眼，屋檐結結實實的蓋在幾人頭頂。

陽光照下來，把三人封在陰影中。

他抽搐嘴角，真的好想反駁，但是真的沒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