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感激涕零的下去了，而楊昭也是先一步離開。

這一次，既然深入軍營，那做什么就要做全。

所以，在軍將們的驚訝眼神中，堂堂的大隋儲君，竟也是拿著飯碗，排起了長隊。

這在軍將中或有些不可思議，但在普通的兵卒心中，卻是感嘆不已。

“快看，太子就站在我們事后，還和我們一起排隊打飯！”

“那可不，你快看，太子竟然和我們普通兵士也說話！”

……

四面議論紛紛。

但看皇太子楊昭都這么做了，那倒好，無論軍中職位的高地，也無論其他的官職高低，大家也都老老實實的排起了長隊。

至于房玄齡和杜如晦，則是一直跟在太子楊昭的身后。

作為跟隨楊昭最久的一群人，加上二人皆是絕頂聰明之輩，自曉得皇太子楊昭為何如此做。

這是在迎取普通兵卒的心，進而達到徹底掌控全軍的目的。

所以，此二人斷然不會阻止楊昭行事，甚至于背后，還默默的支持。

排了大概一刻鐘的長隊，楊昭得以來到飯鍋之所，看著里面的湯餅，他不由得贊道：“這飯食做的不錯，讓孤胃口大開！

但孤知道，二三子平日吃的并非這些，多是糟糠之物。

這是今日看到孤來了，廚舍才做的！”

楊昭直接揭露了真相，讓該處營地的火頭軍們，個個面面相囧，就連督管后勤的房玄齡，臉上也微微有些發燙。

他知太子楊昭，最討厭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也最厭惡手下官吏行欺上瞞下之事。

遂在伙食方面，并未做安排。未曾想，底下的人，竟暗自更改，將平日吃的飯食，換做了少有的湯餅，且里面還加有稀疏的肉丁。

好在楊昭并未糾纏此事，亦未怪罪于他，而是自顧自地，面向周圍豎起耳朵的兵卒，繼續道：“孤還知道，當下如我等山東多地，如不少二三子的家庭，于災荒之事，或連糟糠都吃不到，只能去吃一些樹根充饑。

為什么？”

一些兵卒，見皇太子楊昭如此寬和，竟也是膽大的回道：“因為沒有糧食！”

楊昭端著飯碗，站在人群中央，又問道：“那為什么沒有糧食？”

這一次，圍在四周的兵士，思考了好一會兒，終有各膽大的人，朗聲回道：“回稟殿下，因為天不下雨，所以收成不好，所以沒有糧食！”

此人的回答，迅速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同。

就連圍在楊昭身后的杜如晦和房玄齡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天災之下，糧食的減產，是導致饑荒之事發生的直接原因，歷朝歷代，直到如今的大隋，沒有誰能解決這個大難題。

有了饑荒，天下的穩定也就會受到影響，此中事關王朝的穩定，遂當朝的統治者，也就是天子，是最擔心天災發生的，有時候還會認為是上天的懲罰，遂要下發如罪己詔。

哪知皇太子楊昭在聽到眾人的回答了，搖了搖頭：“孤并不認為，僅僅是蒼天就讓天災發生，我等沒有糧食吃。

孤認為最終的因素，要歸結到人身上。

大家的家中，多是做農活，知道影響糧食生長的幾個關鍵要素嗎？

誰若是能說對了，孤便賞給他兩千錢，若是說錯了也沒關系！”

楊昭話聲一落，也不知是為了能得到太子的夸獎，還是單純的為了兩千錢的賞賜，就連不少軍將也參與進了討論。

但幾十人先后開口，見皇太子楊昭一直在搖頭，顯然皆不是屬意的答案，一時半會，竟未有人回答了。

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此時，一道渾厚，再帶著豪邁的語氣響起。

“俺知道！”

出言者，可不正是從人群中擠進來的程咬金。

“影響糧食產量的，第一個當然是賊老天，第二個是糧食種子，第三個是土地，第四個是肥料，第五個乃是耕種方式！

殿下，不知道俺說的對不對！”

程咬金這么一開口，許多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之感。

許多人要么是忽視了種子，要么是忽視了耕作方式……而今看來，還真是只有程咬金一人說的最為全面。

楊昭頷首贊道：“說的極好！將錢物贈予他！

除了此中五個，孤還要再補充兩個，那便是朝中政策，還有一個水利設施。

二三子，均可想想，若是天公不美，但有良好的灌溉之器，再有好的種子……此中之物累加起來，吾等可是繼續保底擁有糧食？

孤知道二三子未有看到，遂不相信。

但請二三子相信孤，此中之條件，孤皆會讓之變成現實。

也就在數月之前，孤即向天子建議，設立了大農司，而今正是在主導好的種子挑選。

另在今日前，孤雖于軍中，但同樣向天子去了奏疏，言之當興建一所，專門研究農事生產、水利設施之所。

……

可以預見，事若成功，要不了幾十年。

二三子家中，便不再靠天吃飯。即便是荒年，也可有保底的收成。

此中之事，孤言之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

這四個就像是一種魔力一樣，迅速在軍營中傳了起來。

見此，楊昭又道：“不僅是農事，而且二三子今日參與的高句麗之戰，孤亦相信人定勝天！

即便前路再怎么坎坷，我大隋必勝！”

“大隋必勝！”

“大隋必勝！”

“大隋必勝！”

營地的歡呼聲，一浪接過一浪。

也就是在這短短的午間休息時間，楊昭即把“人定勝天”和“大隋必勝”的概念，貫徹到了每一個新入伍的兵卒的心目之中。

下午的演示，楊昭依然坐在校場中央的高臺之上，面帶柔和之笑，觀看了所有兵卒的演練。

而近兩萬之眾的演示，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才算是結束。

楊昭今日便住在軍營之內，房玄齡要憂心后勤之事，遂先回去，卻是杜如晦本就督管軍營訓練諸事，遂陪同楊昭留了下來。

當帳中，一眾拜訪的軍將離開后，杜如晦主動留下，楊昭放下手下的名單，抬頭問道：“克明，你覺得我新軍如何？”

杜如晦沉思道：“士氣可嘉！”

楊昭則是站了起來，望向黑暗中的夜空。

“孤不僅要士氣，還要將之練成百勝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