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了八十二層老和尚的測驗，魏索也大致明白了，現在并不是九層一個BOSS，而是每層都有自己的特色與挑戰。
總不會要老子一個一個頭磕過去吧？
懷揣著好奇，魏索走到下一層。
“清風觀！”
魏索仰頭，讀著牌匾上的字。
山不是那座山，鎮子也不再是那座鎮子。
在未到此處時，魏索不知道深山是何種意思。深山是指山頂嗎？離入山口最遠處，自然可以稱得上深山。
比如那慈清寺，就在佛手山山頂?？墒谴惹逅虑拔跷跞寥?，門庭若市，哪里有深山的感覺，更像個海拔高的廣場。
那林子深處叫深山嗎？不是應當稱其為深林才對嗎？人跡罕至，蔥蘢陰翳，和山是無關的。
直到見了這“清風觀”，魏索才算大致知道了什么叫深山。山從不是林與獸修飾成的，不是邱與壑搭建成的，而是和人有關，卻和人們無關的。
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清風觀坐落在山麓，只有一條小徑通向外界，而這條小徑也是草木掩映，一看就是許久沒人走過了。
一陣風吹來，清風觀牌匾之上的茅草掀了起來，低者高者各自紛飛。
“嘖嘖嘖，真是窮啊，和和尚那邊真不一樣。”魏索不屑做那公然抱茅入竹去的頑童，卻揮了揮手，將那些茅草推回了它們原來的地方，填補好那里的空缺。
“多謝小友。”茅屋的木門嘎吱一聲打開，一個長相像是八三版射雕英雄傳里黃老邪的老道手持拂塵，站在門中。
“黃老邪”剛要開口，魏索搶先一步：“我一個人來的。”
“哈哈，貧道知道，那個方丈已經告訴我了?！崩系擂壑?，笑起來。
“哪個方丈？”
“那個方丈！”
“啊？不就一個方丈嗎？”
“他的名字是那個?！?
“……”
老道將魏索請進茅屋之中，茅屋中的家具十分簡陋，連椅子都沒有，只有幾個蒲團。
“小友請坐?！崩系雷灶欁宰谝粋€蒲團之上。
魏索也不客氣，盤腿坐下，就坐在老道對面。
老和尚像變戲法一樣，袖袍一揮，就是兩杯茶。
“仙長，你這關的考驗是什么？”魏索接過茶，問道。
“先不要急?！崩系腊櫰鹨贿叺拿济?，一臉戲謔，“年輕人，總是想著未來，卻總忘了現在?！?
“我這關沒什么難度，你喝完這杯茶，聽我講完話，就可以走了?！崩系雷约簠萘艘豢诓?，如同喝白酒一樣嘬了嘬牙。
“哦?！蔽核餮鲱^，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只是，在魏索將茶杯從嘴邊移開時，那杯中又有了半杯的茶，香氣依然。
“都說了年輕人別著急?！崩系腊櫰鹆肆硗庖粭l眉毛，看起來是一個有些強迫癥的人。
魏索的觀察力屬實是有待提高，這里是第八十三層，沒有任何一位試煉者在這里失敗，那也就證明，這關確實沒什么難度，因為這一關，是問道心的一關。
老道開始了漫長的獨白：“反正你也不會記得我的話，我和你說了也無妨，畢竟這番話我也和所有曾來過我這里的人說過?！崩系浪α怂Ψ鲏m，幾點靈光在空中浮現，轉瞬，靈光放大，演變為種種畫面。
“在這大千世界，有著無數個位面，有的位面誕生了科技，有的位面演化了魔法，不過所有位面都一樣，無論力量體系是何種樣子，都被稱為文明。有文明就有斗爭，人類與妖魔、妖魔與妖魔、人類與人類。
斗爭之中，我們人類掌握了不同的力量，而力量體系大致分為十種：佛道妖魔儒，靈巫御蠻音。不同的體系交錯，形成了更多細小的流派，比如少年你所處的世界，應該就是魔、靈、御、音的分支融合?！?
老道的言語如同一柄重錘砸在魏索頭上，只讓他腦中嗡嗡。原來這就是位面的真相嗎？力量體系的不同組合。
那么地球呢？那個科技發展沒有達到科幻層次，更沒有超自然的力量，它屬于什么呢？
那老道所說的大千世界，包括自己穿越前所在的那個地球嗎？還是說，這個大千世界，僅僅是亂筆下《全職法師》里的余白。
魏索下意識看向系統版面，嘗試與它溝通，可是系統完全沒有反應。
魏索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這關乎著自己是否是超脫的，如果自己穿越前所在的地球，被包括在老道口中的大千世界之內，那自己就和莫凡一樣，是個可憐蟲，是某個傻逼作者鍵盤下的產物。
可是，如果自己穿越前所在的地球被包括在老道口中的大千世界之內，那么“亂”筆下的《全職法師》世界怎么成了和自己穿越前所在的地球同級別的存在呢？
魏索越想越覺得恐怖，一是脊背發涼，冒了一后背汗。
【宿主請不要胡思亂想，這里仍是那個人筆下的世界，你穿越前所在的地球，超脫所謂的“大千世界”】
系統的提示雖遲但到，魏索這才換了一口氣，從被害妄想證中掙脫出來。
“過了我這一關，等著你的，就是另外八中力量體系的考驗。”
魏索勻了一口氣，問道：“仙長，你的考驗結束了嗎？”
“不，才剛剛開始。”老道朝著魏索眉心一點，不由得驚嘆，“咦，好強的神識?！?
“問道真言咒！”
一道金色符文被打在魏索眉心，老道收回手，面色蒼白了些許。
“你為什么修煉？”
魏索眉心上的符文閃爍著光芒，魏索不由自主地回答問題，說出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我？實話說，我也不曉得，人家修煉，我也修煉唄?！?
魏索的答案讓老道吃驚，也出乎了遠在天邊的天尊和黑暗王的預料。此前，大部分人的回答無外乎是：為了變強、為了守護某人、為了自己有、為了長生、或者單純喜歡修煉、喜歡冒險之類的。
向魏索這樣樸素的答案可真是不多。
這倒也不怪魏索，畢竟他是穿越進書中的，修煉就和讀書一樣，只是中生活方式罷了，早已超脫。
老道一時不知如何再發問，因為按照正常的流程，就要問“那你會為了修煉舍棄一切嗎？”可是眼前這種情況，這個問題好像沒啥價值。
然而，更讓老道驚奇的是，魏索的回答雖然有些無厘頭，可是他的道心卻異常堅定。
想了許久，老道再次開口：“那如果你修煉到盡頭，發現前路仍無答案，無解脫，你該如何？”
“沒有執念，就無需答案；沒有牽掛，便無需解脫?！蔽核鞔鸬?。
老道的呼吸有些紊亂，曾困擾著自己許久的問題竟然被著少年輕飄飄地一句帶過。
“你難道從未想過你死后，什么都沒了，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嗎？”
“想過，但害怕有什么用，死了，魂魄沒了，徹底game over，這是遲早的事情，你說的答案和解脫不會就是這個問題吧？”魏索竟然反問。
老道點了點頭，自己甘愿留在此地，就是為了這可以算作無盡的壽命啊。
“其實吧，我覺得，人害怕死亡，不是害怕失去過去，因為人們時時刻刻都在失去，而是害怕錯過了未來。可是未來，就是因為死亡才有意義啊?！?
魏索眉心的金色符文變淡，消失，手中的茶，盡了。
老道站起身來，行了一學生禮，讓開身后，一道光門出現。
看著魏索離去的背影老道笑了笑，笑自己，“你呀你，竟困在失去與過去的溝壑之中，卻忘了抬頭看一看獲得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