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每回憶往昔,總覺得是自己克我許多。可雅雅,你根本不知,是你救贖了我。在這萬年的漫長歲月里,我嘔心瀝血為這六界眾生,來回奔命。早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我也有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忘記了自己最真實的需求。
這樣的無我狀態,活著一天與一年又有什么區別。我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六界眾生都需要我的庇佑,我為他們而存在。
可我自己又為何存在?作為獨立的個體?我找不到答案,沒有誰能給予我答案,可你的出現,喚醒了我內心中最深的渴求,喚醒了我最溫柔的情愫。讓我終于找回了自我,感受到自己同樣有血有肉,不在如那工具一樣,是被需要,但也僅僅是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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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徒兒你,是我此生最好的事情。
那天,魔君來找我,他找我無非就是打架,也不會有旁的事,我本不欲理會,可他卻求我去救你。我吃了一驚,我與他爭斗千萬年來,頭一次聽說他要救人的,而且還是天族的一個小姑娘。我與他相約800年和平,他也答應了。我更好奇更覺得有意思,想看看什么樣的女子能將這個隨心所欲,肆意妄為的魔君屈駕成這般。
等他一走,我就去雀靈族見你。那時你正痛苦的躺在床榻上,我救治你,等你醒來。可你一睜眼第一句話是小黑出來了嗎?我猜小黑估計就是魔君吧。后來為醫治你的臉,也為解開自己的好奇心帶你回了天界。本想你會在這邊安安心心的住下,可你還是受了很多傷害。醫治你,給你輸送法力時,你又一次叫我吃驚,你居然可以將我的法力凝練儲存,這不是特殊神龍體質是萬萬不能的。可你一個毫無法力的雀靈族公主居然做到了,我吃驚之余也釋懷了,或許是天意將你帶到我身邊。
我問你有何愿望時,你說你想擁有法力。我問你要法力何用?你那句:就可以與父皇母后舅舅和哥哥們一道守護一族安寧,常保天界太平。我深深為之動容,也心甘情愿的將自己的心法傳授于你,而你也果然沒有辜負我。你不但將我的心法全部融會貫通,而且心念蒼生。雖說我被迫收你為徒,可在我心里,將心法交你時,你已經和其它天族的人不同,我們之間只差一個師徒的名分罷了。
替你做法器,你說你想要個殺傷力并不強的武器,但那件武器可以遠程也能近距離的防衛。我問你,你是不是并不想殺生,只是想防御保護自己。你害羞點頭。你答:小的時候被欺負,而自己法力弱,所以需要防身的武器。若有可能,我并不想傷害生靈。師父也說過,做你門下弟子,需普度眾生,點化眾生,視眾生平等。我點頭。我想一根筆類的武器最合適于你,筆桿能護身,筆尖能分散遠程。等法器成,你見到欣喜若狂。
你問我,你不明白什么是,心中最好并無六界的界限,眾生平等。只用善惡,有利于眾生和不利于眾生去做事情的評判。而且還要不違心。我覺得是時候帶你去歷練了。
我們下界看人間疾苦,你恨自己只會殺戮和結界的法術,并不會醫術,你求我教你醫術。我是司法之神,不是藥王,雖然醫術也略精通,本不好教你,但看你痛恨自己無能的樣子,實在叫我不忍,也就教你了銀針救治的方法,你甚為感激。
后來我們回天界,碰到有人思凡。思凡對我天族是大罪,你也第一次與我有了分歧。你質問我為何非要拆散有情人,求我放了他們。我乃司掌律法的神,必須依律辦事,守護這天地平衡,豈能說違背就違背。若真那樣,要這律法何用,這天下不就大亂。我氣你婦人之見,罰你去抄錄律法,面壁思過。我隱身去看你,你雖人在抄但心中必然不服。我知道你表面看起來文文弱弱,實則是個很固執己見的小仙,內心自有一套善惡觀。我笑了笑覺得等你抄完了,帶你再下凡歷練。
你果然不負所望,心中滿滿不服氣。但似乎對天界的律法有了新的認識,也不枉你抄了這么久。罰也罰了,賞也得賞,就又帶你下凡歷練游玩。
在下河村,我們碰見了一只小狐妖,你覺得她可憐,趁我不注意私放了她。我問你那妖呢?你承認自己放了她,你說:我說過善惡要用心去分,不能以種族定論,妖也有善惡之分,而她在你看來就是好妖。我問你可用心去看了?你點頭。我們尋著那妖的蹤跡去了村里,只見村里壯丁都被妖吸走了精氣,我們尋到了奪人精氣的妖,你發現她是你放走的那楚楚可憐的小妖。我問你要如何處置,你第一次拿起法器去攻擊,將那小妖打回原形,但當村民來尋妖時,你卻并沒有將小妖奉上,只是說那妖已受到該有的處罰。待夜里只有你我師徒二人時,你跪下請求責罰。這次,我并沒有罰你,你已經知道錯了就好。你偷偷的為自己做錯事哭了好幾次,我想安慰你,卻不知如何安慰。
后來,我們遇到虎精正準備吃下一只羊精。你擋下虎精的攻擊放走了羊精。要知道那時已經是冬季,虎精也是沒有食物的。那虎精沒了食物正要發作,卻發現你和我他都敵不過,就逃之夭夭。你覺得你做了一件好事,心中高興,說這殘忍之事還是擋下了。我問你,羊吃草,你覺得殘忍嗎?你搖頭。我說草也有生命,和那羊精一樣,它難道就不知道疼,就該被剝去生命?你無言以對。
我帶你跟著虎精回家。你才發現那母虎精正懷著孩子,而她旁邊還有兩個小虎精。你才發覺自己又做錯了事,卻也給不了那幼崽食物。既然那羊精本來有的宿命被你篡改了,對那羊精來說你也算積善。這小虎精的體格卻也是耽誤了,你是我徒弟我自然要替你擔著,我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丹藥給了那虎精作為補償。而你也明白了一草一木皆有命,什么叫做眾生平等,天地平衡之理。也不枉為師帶你下界歷練。
后來,你也算真的乖了,潛心研究律法,雖然為師認為你更適合去救治疾苦。
算算日子,你歷天劫的日子也要近了,你很是緊張,也想念親人。你怕我擔心,每日表現出輕松的神情,其實為師早已知曉。我安慰你大可放心不會有問題,但其實我心里比你還擔心。雖然知道你一定能過去,但還是內心慌亂。我將修為凝練成藥丸每日叫你服下,時時關注你修行。待你歷劫完了,成了上仙。為師終松了一口氣,知道你思念家人,為師帶你回了雀靈族。
而這次回雀靈族實在和以往不同,全族都來圍著你,你榮歸故里,為師也替你高興。你父皇母后來找為師商議給你找夫婿的事,為師自然不能推諉。
一時間雀靈公主招夫婿的事情傳遍天界,也傳到了魔君的耳朵里。他備好了重禮來提親。其實為師早已知曉他喜歡你,此事也在為師的預料中。可他來提親,卻著實嚇壞了其他的仰慕者,終究成了一場鬧劇。
其實為師為這事心里是很感激他,幸虧他來搗亂,要不為師還得想想,怎么讓那些征婚的皇子們都敗下陣來。這魔君來招親,縱然我封鎖了消息,但此事,還是被你親姐姐不小心說漏了,捅到了天君的耳朵里。
天君又急又怒,覺得雀林一族聯合魔族定有不軌之心。派人來送賀禮,私下卻為探究究竟。我知道若你族無反心,天君也不會要你族在駐守那里,必定會將你一族遷居別處,可在遷也不會比這處好,只會遷去更偏遠的地段;若有不臣之心,就會私下將皇族全部除掉,再立皇族。你也很清楚魔君這任性之后的后果,就自己上天宮去請罪說會休書一封給魔君,并一人承擔所有重罪。天君殺猴儆雞,決定處死你以儆效尤。你可知我趕到誅仙臺看見你被綁在誅仙臺上是何種心情。我平生第一次覺得這天地間的刑法當真狠絕無情。
誅仙臺上,你大義凜然表情決絕,給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居然是,師父徒兒不孝,給師父丟臉了,往后師父你照顧好自己。我知道給小黑休書一封是沒有用的。師父,我還知道這天地間六界之內,也就你能治得了他。你別怪我姐姐報信給天君,她只是出于嫉妒罷了。請你護我雀靈一族周全,你清楚的我們一族絕無反心。我何其心痛,你的大義,真是不愧是我的徒兒,巾幗不讓須眉。
可我那時多希望你能自私一點,說些你的心里話,只有我能知道的心里話。處罰你勢在必行,可你拜我為師,一日為我徒兒,生生世世便是我徒兒。我怎能叫你受苦,看你受萬劍穿身之刑。我代替你受了刑法,你淚如雨下,嚎啕大哭,撕心力竭的喊這是你的刑法。
我乃上古神龍,這刑法雖損傷了我的心脈,但卻傷不了性命。我在和風殿閉關悉心調養。你日日守在門外,我知你心里難過,但你卻不知我心中很慶幸能替你受罰,還能見到你,不用看你在那誅仙臺煙消云散。
可你居然被樂曼綁走了。幸好我及時趕到,否則誅仙臺救了你,但你卻要死在她的劍下。我恨極,與她割袍斷義。
并在你床邊發下誓言,從今以后,我必好好保護于你,再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可我卻沒有做到,眼睜睜的看著你為這人間百姓放空鮮血,元神出竅。我再無理智,違逆天道,將你的元神強行留下,投到了人間。我告訴自己再不會叫你離開我的視線。
我為養護你元神,將你投胎做了人。我也做了人皇的國師,也還是你的師父。
人界,雖然有戰世發生,但你在我的看護下童年卻也無憂。性格卻不似前世那般柔弱,溫婉,倒是多了些活潑、大氣。不愛女紅,卻愛讀兵法、修律法、政事也能出謀劃策且見解獨到,巾幗不讓須眉。人皇每每都嘆息你比你幾個哥哥強多了,可惜卻是女兒身。
可天地間瞬息萬變,這人間更是天災連連,戰事不斷,百姓顛沛流離。縱然你有治國之才,可這大勢卻不是你一個人間公主能左右的。戰火連連,人皇日日憂心終于身體抵不過思慮大病不起,可此時正是兩國交戰的關鍵期。無法,你請命出戰保衛國家。我必伴隨你身旁。戰報捷捷。
戰場無情,橫尸遍野,白骨哀亂葬崗,你親手為將士馬革裹尸,燒尸荒野。你也第一次在我懷中嚎啕大哭,跪下來求上天垂簾,再無殺戮。可這劫難又豈會被你哭沒?
又逢大汗,顆粒無收,土地干裂,人皇病情加重,一命歸西。你又悲又恨,怪天地不仁,誓與天斗。我看著你收起了活潑天真,生生撲在政務上,并決定嫁給臨國以換來河道暢通,引水罐田,百姓可有吃有喝。
我何嘗不懂你的做法,真是鐵骨錚錚絲毫不亞于世間男兒。可我也明白了自己對你的心意,看你嫁給他我絕做不到。我再次違背天道,化出龍身,布施降雨,解了這一方百姓的疾苦。
卻也為此改了人間命數受了天譴。我受天譴是小,可人間命數卻因我違逆天道而禍事連連。你知我所做的一切,也表明了心意,愿與我共同承擔天譴。真不愧是我的徒兒,可為師愧作你師父。天下因我干預更加混亂,人心離間,怨氣橫生,正中那始作俑者的下懷,大地命脈受損,地動山搖。
我化出真身,在東海之濱用身體纏著鎖鏈生生拉著地脈,讓它回到原處。在那里我受盡風吹雨曬電閃雷劈,那處已非人身可以承受之地,可你卻以人身一直在旁邊守護我,寸步不離。(還好魔君也差不多查明了怨氣匯聚的地方和幕后主使。)
我用上古龍脈相抵牽動大地地脈的濁氣,終消耗過度,元神沉睡,身體石化,陷入長眠。在石化瞬間,我看你一眼,我真慶幸能做你師父伴你兩世,我不枉此生。
后來人界停止內戰,攜手共計,至怨氣大消。天君將我喚醒,我第一時間解了你的石化,還好你元神歸位。
我終于又見到你。而且你仙氣大盛,鳳凰涅槃重生成神,從此你雀靈一族終于撥開云霧見天日,終于盼來了第一只鳳凰。
你我終于團聚,我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離,我也不想再做你的師父,我要做你夫君,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稱呼。
魔君與我言和,共同對付那幕后黑手,天君也在此刻知我與魔君千百年來的秘密。我二人天生相生相克,互相牽制又相互依存誰都無法真正殺了誰,殺了他也就殺了我。我二人陰陽和合,世間繁盛;陰陽相抵,世間消長盈虛。我與他終于攜手作戰戰勝了嚴遷。而此時我也知道你舅舅文端居然就是我殘缺的那些元神,他帶你非常好,估計也和這有關系吧。
可雖然嚴遷死了,但是濁氣卻失控散于六界,毀天滅地。我欲封印,你拉住我的手,要與我共存亡,再也不要忍受分離之苦。
我想也是你我夫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能羽化在一處,也無憾了。可卻被魔君制止,最終他去燒濁氣,你我共同封印,自此天下太平。
我也終得所愿娶你為妻,那日你喜袍加身,分外美麗。天地同賀,日月生輝。后來,我們生了一女,取名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