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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法醫(yī)從陳大膽已經(jīng)變形的耳道里發(fā)現(xiàn)了一條蟲子,外形跟普通的蚰蜒很像,只是渾身通紅。法醫(yī)說:“蚰蜒一般是灰色或者土黃色的,并且身體扁平。還從來沒有見過紅色的、身體渾圓的品種,所以暫時還不能定性,需要送到省里做進一步的鑒定。”法醫(yī)還說:“死者死亡的原因應該是通過血液的感染,并且是一種非常迅速的感染。初步判斷,跟那個蟲子有關系,大約是蟲子身上攜帶了什么致命病毒,只在人活著的時候?qū)θ说募毎M行破壞。至于這種病毒是什么,暫時我還不了解。”

至于發(fā)現(xiàn)古墓的事情,局里沒有向外界公布,但是領導已經(jīng)打了報告給上級,估計會派相關部門來進行保護和發(fā)掘。

陳大膽臨死前沒有時間說清楚,只說了“雞頭山,袁瞎子”,這是唯一線索。

其實雞頭山的袁瞎子,我倒是知道的。他是個算命瞎子,因為我老家就住在雞頭山附近,小時候還見過他。現(xiàn)代科學技術發(fā)達,那種故弄玄虛的把戲漸漸地不被人相信,找他算命的人應該是寥寥無幾了,不知還尋不尋得到他。

2.天策府寶

盜墓賊的案子還沒頭緒,又發(fā)生了兩起夜晚回家的女青年遭遇變態(tài)色魔事件。一個女孩被強奸,錢包被搶;另外一個并沒有被性侵犯的跡象,錢包也沒丟失,只是被打暈后置于路邊。

被強奸的女孩醒來后,在家人的陪同下到我所在的南湖區(qū)公安局報了案。當天我值班,便馬上和同事趕到了女孩所說的案發(fā)現(xiàn)場。案發(fā)現(xiàn)場在一條沿河路上,那條路臨近濱河上游,到了夜晚就有些僻靜。河岸原本有一個碼頭,后來荒廢了,現(xiàn)在唯一剩下的標志就是碼頭原址旁的一棵大柳樹,據(jù)說至今有上百年歷史了。

勘察現(xiàn)場的同事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柳樹下發(fā)現(xiàn)了一枚被紅繩所綁的古錢,紅繩兩端有斷口,應該之前是被人戴在脖子上的。古錢上刻有“天策府寶”四個字,內(nèi)外廓齊整,背面無文。將古錢拿去請教市文物專家,專家說是五代十國時期馬楚國皇帝馬殷專制錢幣。

盜墓賊的案子雖然讓我非常好奇,但強奸案的性質(zhì)更加惡劣,隊長讓我先把此案辦好。可現(xiàn)場再無其他線索,詢問受害女孩,她哭哭啼啼地說自己被打暈后就一無所知了。我只能順著這枚古錢去破案。隊長要求巡防隊員要格外留心案發(fā)的那個地點。

第二天夜晚,又有一位女孩在那棵柳樹下被打暈,幸好被巡防隊員及時發(fā)現(xiàn)。女孩被救醒后有些精神錯亂,語無倫次,說她遇見鬼了。于是,雖然身體上沒什么大事,還是被送到了醫(yī)院。

事后,我到周邊去尋訪目擊事件的群眾。據(jù)一位擺大排檔的攤主說,他親眼看見了那個女孩遇鬼的經(jīng)過。當時已經(jīng)將近凌晨一點了,攤主說他因為一直忙著燒烤,憋了一泡尿,那時正到河道邊的樹下準備解決,就看見有個穿白裙子的女孩騎著一輛自行車從河岸經(jīng)過。

女孩經(jīng)過的時候,他不經(jīng)意瞄了一眼,當時就感覺河邊有些不對勁,不知什么時候起了一層薄薄的霧。女孩騎車到柳樹旁邊的時候,忽然一下子摔倒了,他聽到女孩說了一句“誰呀”,而后就看到女孩旁邊有個濃濃的黑影。那個影子像個人影,但是又不完全像是個人影,用他的話說:感覺就是一個由濃霧壓縮成的人。

他看到那個人影的手搭到女孩的肩膀上,女孩轉(zhuǎn)身,大叫了一聲,然后就倒在了地上。攤主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周圍的薄霧卻在這時消散了。他被嚇得尿了一褲子,連滾帶爬地往回跑。

攤主的話,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看他那表情,真是恨不得指天發(fā)誓自己絕對沒一句假話。我搖搖頭,未置可否,感覺他那天夜晚大約是喝多了,便讓他回家了。

這時,楊小邪從醫(yī)院回來,他說那個女孩肯定自己是遇到鬼了,但沒有人相信她的話,醫(yī)生也說她是受驚過度產(chǎn)生了幻覺。

他講完后,還嘀嘀咕咕地說:“都什么年代了,還說鬼道神的。”看來他跟我一樣,都是無神論者。

我拿著那枚古錢仔細觀察,只見它內(nèi)外廓齊整,幣文清晰,背面無文,幣上生有銅綠,還有密密麻麻的凹點。我分析它應該是從土里出來的,或者是古墓里,這種凹點應該是被土壤里的酸堿性物質(zhì)腐蝕而成的。想到這里,我跟楊小邪說:“走,我們?nèi)ス磐媸袌觯 ?

楚城的古玩一條街在老郵局對面的巷子里,這里是楚城比較老的街道之一,地上鋪的青石長條磚從清代就有了,算是名副其實的古跡。巷子里面有老店新鋪,也有搭架子擺攤的,魚龍混雜,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出售古玩字畫、珍奇異寶的。

只是現(xiàn)在的古玩市場很雜亂,魚目混珠的有十之八九,萬中出一的機會,往往不會被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遇到。我不懂這行,只是以前經(jīng)手過一些案子,牽扯一些相關物證,倒還來過幾次這個地方,跟幾個擺攤開店的也能混個臉熟。

我和楊小邪正準備找家認識的店鋪進去,卻意外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楊小邪的眼睛雖然不大,但非常聚光,一眼就看到了,碰了一下我說:“那不是茍二流嗎?這個小子又來轉(zhuǎn)手什么古董了?”

我一看,那人正是茍二流,他原本是個賭徒,輸?shù)絻A家蕩產(chǎn)后開始搗鼓一些古墓,曾經(jīng)在我手里栽過幾次,算是老熟人了。他還曾被勞教拘留,蹲過幾年,一直死性不改。他姓茍,原名叫什么不知道,整天一副二流子的樣,就落了個“茍二流”的外號。

只見他手插在兜里,東一扭,西一蕩,眼睛瞅著路邊來往的人,敢情他手里有貨,正在找買主。卻不想,他一下子撞到我們面前,臉色一變,準備開溜,但很快又換回了個笑臉。他吃過虧,知道跑不掉,干脆腆著臉、佝僂著腰迎上來:“喲,這不是吳警官嗎?你也來這兒發(fā)財呀!”

我臉一沉:“少羅唆,茍二流,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又有什么貨要出手,拿來瞅瞅!”

茍二流一臉痛苦:“吳警官,我的吳哥呀,自從上次從牢里出來后我就洗心革面,再也沒有干過那種斷子絕孫的事了!”盜墓向來被人不齒,被稱為斷子絕孫的事。

楊小邪見他不老實,就伸手去掏他的口袋,他見狀只好乖乖地把東西自己掏了出來,那是一塊黑乎乎的環(huán)玉掛件,我接過來對著陽光一看,玉質(zhì)看似是深灰褐色,內(nèi)里夾雜一些土黃色斑塊,看起來并不起眼。

茍二流靠過來討好著說:“吳警官,您眼力好,應該能看出這是一塊贗品,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

我也覺得這不是真東西,茍二流這種人除了挖墓以外,不是那種收藏真貨的主兒,我把黑玉扔給他說:“少拿假貨蒙人,有人報案了還是照樣抓你!”

他忙不迭地點頭,轉(zhuǎn)身就想跑。我又喊住他:“回來,問你個事!”

我把那枚銅錢拿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問:“認識不?見過沒?”

他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下,我立刻知道有戲,他肯定見過。他卻又搖頭否認,說:“沒見過。”

我才不信,一把擰住他的胳膊說:“茍二流,上星期三晚上你去哪兒了?老實交代!”

他臉色一變,但還是假裝鎮(zhèn)定地說:“我在老表家吃飯,睡那兒了,哪兒也沒去!”他這一回答,我更加肯定他最近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正常人誰具體記得哪天做了什么,我一問他就答出來,顯然是說了假話,說假話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真正做了的事。

我冷冷地說:“你先說說這個銅錢吧,說不清楚,我就去你老表家查查。”

他急了,只得說:“我在劉新寶脖子上看到過,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

我問他劉新寶是誰,現(xiàn)在在哪兒。他說:“是我以前的賭友——吳警官,我現(xiàn)在可沒跟他一起賭了,只是有時候碰見了一起喝喝酒而已。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看到他了,他租的房子在小拱橋巷子里,包子鋪的對面。”

他上周干了什么壞事,我此時也沒時間追究,便松開他的胳膊讓他滾蛋。這家伙又靠過來問:“警官,劉新寶不會犯什么事了吧,我可跟他不熟呀!”

楊小邪大喝一聲:“還不滾,等著跟我們回去呀!”他這才扭頭跑了。

我跟楊小邪來到小拱橋劉新寶住的地方,房東說他出去吃飯還沒回來,我們就在院子里搬張凳子守株待兔。

不一會兒,一個穿黑短袖的年輕男人哼著歌走進來,他看上去大約二十七八歲,眼神迷離,一看就是那種長期沉迷酒色的人。我喊了一聲:“劉新寶!”

他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后很警覺地對我們看看,接著轉(zhuǎn)身就跑。楊小邪一個箭步追過去,一巴掌就把他拍倒了,然后扭著他的雙手,把他踢起來站好。

我走過去,扒拉一下他的脖子,什么都沒戴,倒是有幾道抓痕,冷冷地說:“我們是警察,現(xiàn)在問你幾個問題。你脖子上的銅錢呢?”

他驚慌失措地回答:“不知道,丟了!”

我把那枚天策府寶拿出來說:“是不是這個?你丟到哪里去了?怎么丟的?”

他看到我拿出銅錢,驚得渾身直哆嗦,豆大的汗珠從頭上冒出來,隨即頹然垂下頭說:“我……我……我認,是我……”

把劉新寶帶回去一審問,案情很快明朗。劉新寶是南郊劉莊的農(nóng)民,自小被父母溺愛,養(yǎng)成吃喝嫖賭的惡習,高中未畢業(yè)就開始混跡在社會上。他承認自己當天到小南湖旁邊一個農(nóng)家樂吃飯賭博到半夜,賭本輸光了,只好步行回來。走到沿河路一棵柳樹下,發(fā)現(xiàn)一個女孩倒在地上,他一時色心大發(fā),就把女孩強奸了,還順手拿走了手機錢包。

在強奸的過程中,女孩下意識地反抗,大約是那個時候抓掉了被他當作護身符的銅錢。

劉新寶只承認了一樁案件,并且供認在他強奸之前,女孩已經(jīng)暈倒了。另外一個女孩被打暈的夜晚,他說他在一家茶館賭博,我讓楊小邪去調(diào)查了一下,他的供詞有人證實。

劉新寶還供認了曾經(jīng)盜竊和搶劫的幾個事件,按說在這個案件上他沒必要撒謊。

所以說,案子并不算完,而且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難道還有人莫名其妙,專門打暈女孩放在路邊?整件事情真讓人一籌莫展!

審訊的時候,我問劉新寶:“你那枚銅錢是哪兒來的?”

他滿不在乎地說:“是從我媽的箱子底下找到的,本來是準備拿去賣的,有個朋友說不值錢,但是戴在身上能辟邪,我就戴上了。哪知道不但沒辟邪,還被你們抓起來了……”

我冷笑一聲說:“你媽箱子底不僅僅是一枚銅錢吧,還有什么被你賣了?”

他吃了一驚,張大嘴巴說:“你怎么知道?”我瞪了他一眼,其實我是詐他的,這種不學無術的賭徒,連自己親人的東西也偷,所謂賊不走空,他肯定偷了不少東西。

他畏畏縮縮地交代說:“我們那個村子據(jù)說有個馬楚太子古墓,幾百年前有山洪暴發(fā),很多村人都撿到過東西,家家總有幾件傳下來的古物。我媽箱子里還有三個瓷碗、瓷罐,是我姥姥給她的陪嫁。”

我繼續(xù)喝問:“那你賣給誰了?”

他說:“讓茍二流收走了。他說品相不好,給了我一千塊錢,早被我輸沒了。”

楊小邪在旁邊可惜道:“那些東西可是國家文物,一個就值幾十萬。”

劉新寶一聽,勃然大怒,在那里又急又氣:“媽的,茍二流,等老子出去了找你算賬!”

案子到此卻無法有新的進展,這時,又有女孩出事了。那段時間,原本因為第二個女孩被打暈后說遇到鬼了,加上那個大排檔攤主的供詞,便有人開始風傳那是鬼魂作祟,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大白天都沒人敢從那里經(jīng)過。由于沒人從那里經(jīng)過,就沒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自從盜墓賊的案子發(fā)生后,楊小邪便申請到我們隊體驗工作,因為隊里人少事多,局長便同意了。這段時間,我和楊小邪經(jīng)常夜晚搭班一起巡邏,開著車從那地方經(jīng)過,也從來都沒看到過任何傳聞中的鬼影、人影。

這次出事的女孩叫鄭茗茗,在外地上大學,暑假剛回,并不知道那里常常出事。她家住在沿河路附近,夜晚一個人出來散步,而后昏倒在柳樹下,早上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兩個胳膊上有很深的指印,像被手指狠狠掐上去的。

只是指印黑紅發(fā)紫,不像人掐的,倒像鬼掐的似的。

我發(fā)現(xiàn)三起案子無一例外,三個女孩都穿著白裙子,只是這個女孩穿的裙子跟其他女孩的有些不一樣,是復古旗袍樣式的,非常漂亮。

鄭茗茗被送進醫(yī)院后,她家人到市局報了案。經(jīng)市局領導商量,一致認為這起案子跟前兩起有莫大的關聯(lián),便又派出楊小邪跟我們分局一起調(diào)查。

楊小邪給我打了個電話,要求我把前兩個案子資料全帶上,然后一起去醫(yī)院詢問做筆錄。

鄭茗茗的情緒很激動,一直驚恐地尖叫著“有鬼,有鬼呀”,后來被打了鎮(zhèn)靜劑睡了過去。下午,她醒來,斷斷續(xù)續(xù)地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

那天她在河邊散步忽然聽到有個男人的聲音在身后喊“陳少君”,她有些奇怪,因為她奶奶的名字就叫陳少君。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青衣長袍的男人走過來,準確地說是飄過來。男人表情很悲傷,問她:“少君,我一直在等你,你去了哪里?”

說話間,男人已經(jīng)飄到了她身邊。鄭茗茗害怕極了,轉(zhuǎn)身想跑,那人卻用雙手狠狠抓住她的胳膊,問她:“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走?”她實在嚇壞了,而后就昏倒了。

她講完以后,我看到病房里有個老太太,大約是她的奶奶,已經(jīng)淚流滿面。我想老人家一定很疼這個孫女,要么就是被女孩說的話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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