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乩在西宮待了三天。他很是好奇那里面有什么,那個阿樂又是誰,他出了什么事。
“玄公子,娘娘閉關了。”
“又閉關?!”聽說她回了華清殿,玄羿便立即趕了過來,卻是又被這右護法攔住了去路。
“公子請回。”
他似是要走,卻又突然轉身抽出骨劍揮下,剎那間劍氣四射,琷開啟結界,又來回閃躲,二人便在殿前過起招來。
“玄公子,你太放肆了,娘娘在閉關……”琷還要再訓他兩句,他卻是完全不聽,直接引下混沌雷,似是今日一定要與她一較高下。
哪來那么多事三天兩頭閉關,他今天就要進去看看她到底在做甚。
琷見狀也不再手軟,縱身躍到他身后,本想施咒定身,卻是被他察覺,玄羿俯身便是一個掃堂腿。琷立即躍起,揮手使出神火,卻被他再次用那神劍擋住。那劍,她知道,是靈乩給他的,她抵不過,于是直接分身,前后夾擊。
兩個神女,即便神力有所削弱,他還是不敵,幾招之下,便被她狠狠揍了一頓。
“玄公子,鬧夠了嗎?”琷收了分身,松了口氣。
“咳咳!”玄羿蹭掉嘴角的血漬,皮笑肉不笑,“琷姐姐還是這么厲害啊。”要是再打下去可就要鬧出人命了,于是收了劍,又沖她嘿嘿一笑,轉身離去。
這位右護法神力果然彪悍,雖然靈乩說這神劍天下第一,但也要看用劍人的資歷,像他這神力只有八萬年的,也是真心發揮不了多大作用……不知用魔氣驅動,結果會不會好些。
忽然身側一道三昧真火沖來,玄羿立即開結界阻擋,那火焰雖然純厚,卻又稚嫩的很,待那火焰熄了之后他方才看清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孩。這孩子一身藍衣,穿著白紗披風,長得很是好看,一雙碧色的大眼無比清澈,然最吸引他的,還是那丫頭額間的三紋鳳尾印。
“你這壞蛋,竟然傷害琷姨……”說著又撲過來一口咬住他的小腿。他倒是不疼,只是好奇這是誰家的小輩。
他單手將那女娃娃領起來,那孩子倒是不老實,伸手就要抓花他的臉。不得已,他又將她放了下來。
這倒是個好看的孩子。
他蹲下身,要去觸碰她頭上的胎印,卻是被那妮子懊惱地拍開。
“你是誰家的孩子?”他笑道。
那女娃娃完全不給他面子,又沖他扮鬼臉,那孩子正要再說些什么,卻見一群仙娥大喊著“小殿下”跑過來,那娃娃見狀立即施了個移行咒,隨即逃的沒影。
他扯住一個跑來追那孩子的仙娥,問道:“那孩子是誰,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那仙娥先是臉一紅,思考片刻,又低聲道:“回公子,是琉璃火神與赤明和陽天君的孩子,我們娘娘與那赤明和陽天君乃是故交,他夫妻二人羽化前將那孩子托付給了娘娘。”
“原來如此啊。”他一臉的不信,然那仙娥見他放手便立即跑開。
靈乩向來是不喜歡孩子的,怎么閑得慌給那什么天君帶孩子,但最讓他在意的,還是那孩子額間的神印……
——
靈乩閉關了半個月,倒不是因為給阿樂渡修為神力消耗太大,而是她自身的神力在流逝,她已經控制不住了——她早該想到這一點了,從女媧說她與伏羲即將羽化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這一點,只是沒想到她的這天竟然來的這么快。
好在她修為深厚,不會像女媧那般這么快便元氣殆盡。
她出關了,他卻是沒來尋她——倒是稀奇。
菁桃見到她又是哭著跪了下來,說阿樂靈智開后偷跑出了西宮,還跟玄羿打了照面。
她心里咯噔一聲,怪不得他不來,怕是已經知道阿樂的身份。雖然她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事情終有一日會敗露,但沒想到這么快他便知道了。
——
宣慶殿
她過去時,他正在冥想——好像每次都在冥想,但又每次都知道她來了。
“靈乩。”
“你到底,是怎么發現我的?”她的隱身咒絕對神界第一,怎么每次他都能發現。
他睜眼起身,那濃烈的蓮香難道她自己聞不到嗎。他沒理她,而是去了桌案前練字。
竟然不理她了。靈乩見狀收了法相,做到桌邊,吃他的那堆亂七八糟的糕點,整個圣墟宮也就他這兒吃的多。她抬頭,見對面木架子上放了把玉笛,便拿著吹起來。她不善樂理,也就只會彈彈琴,但這笛子絕對是有問題的,怎么吹都不響。
“那是簫。”他沒抬頭,盡量控制自己不笑出聲。女媧乃是音樂之母,按理說她這姐姐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竟沒想到連笛子與簫都分不清。
她很是尷尬地放下,又坐回椅子上吃糕點。
一時間空氣又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她咀嚼的聲音,以及他蘸墨的聲音——他二人之間就沒這么安靜過。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忍不住了,放下筆走到她面前:“你在那西宮里養了什么?”
“啊?”
他一把奪走她手上的桃花酥,狠狠拍到盤子里。“你,是不是在那西宮……養了男寵?”
“你混賬!”靈乩惱怒,起身就要給他一巴掌,卻是被他一把捏住了胳膊。
“孩子都生出來了,你還要狡辯?!”
靈乩聞言反手又要打他,卻又被抓住了胳膊——他竟然懷疑她養男寵?!
“怎么說我也是你師父,你竟這般想我?!”可見他的思想是有多么的腐敗,“我真是錯看了你!”說罷便使勁甩開他的手。他不是一向聰明嗎,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他看不出她的真心?竟會說出這么混賬的話,竟還要質問她。
“那,那個孩子是怎么回事?”他道,“她應該,叫阿樂吧,她額間那胎記,可是跟你的一模一樣。”
靈乩輕哼一聲,他不是一向聰明的嗎,竟沒發現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是……琉璃火神與赤明和陽天君的孩子。”她道,“琉璃火神女與我,情同姐妹,我便賜她神印……”
“是嗎……”又是什么琉璃火神,說實話,他根本沒聽說過有這么個火神。
“你不信算了!”她為什么要解釋,就讓他誤會著算了,難為她還要編這么個謊話騙人。說完便要離去,玄羿見狀立即將她拉入懷中:“我信了……”就算真的是她和別人的孩子,只要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快放開,我是你師父!”說著她立即掙脫。
“你這師父做的也是輕松,扔給弟子幾本書就不再管了。”他笑著取下那玉簫,“簫要豎著吹。”說著又把她的手按到簫上。“指不壓孔,氣息纖細而穩定,這樣……”
她雖是一肚子氣,卻仍是照他的指使做——終于吹出聲了,雖是難聽的。
她玩了兩下便失了興趣,又坐下來吃起了桃花酥。
玄羿笑了笑,拿著簫選了個合適的地方坐下來,那簫口還殘留著桃花酥的味道,細品一番,還有她身上的蓮香。
簫聲悠揚飄渺,又輕柔、涓細,像是那山中人家的裊裊炊煙,浮到她身上,又變成一段繞指柔,久久不散。
她似乎聽懂了他吹的是什么,小橋流水,男耕女織,當是凡人的生活吧——凡人的生活怎么能跟神仙比,凡人會老會死,功德不滿,就會再入輪回,那樣的日子有什么好的。前幾日天帝給她奏折,說什么現下很多女仙私配了凡人,希望她可以做主嚴懲,不過,若是那些個神仙甘愿自將身份配凡人,她覺得也無所謂。
“阿靈。”
“啊?!”簫聲突然停了,她的思緒也隨即被打斷。
“我叫你阿靈。”玄羿放下玉簫,“你上次說,我幫你收了地下混沌,你便答應我一個請求。”
她有說過這種話嗎,怎么完全沒印象。
“我叫你阿靈,可以吧。”
“那怎么行,我是師父,你應該叫師父。”靈乩立即糾正。
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阿靈。”
她忽然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毛筆便在他臉上畫了一道:“叫師父!”
“阿靈。”
她提筆又要畫上一道,卻被他摁住了胳膊,一個沒注意,便被他反手拿筆也畫了一道。“真是大膽,竟敢在師父臉上作畫!”說著她又舉起筆追著他嬉鬧起來。
他忽然停下來,靈乩便一頭撞到了他背上,她揉揉腦袋抬頭,這才看見是琷進來了。“怎么不通報一聲便進來。”她轉身躲到玄羿身后,利用神力盡可能的潔面——太丟人了,這個樣子怎么能被看到。
琷很是委屈地低下頭,明明有通報,他們鬧的那么開心沒聽見而已。“娘娘,列山帝君求見。”
“讓那孩子在正殿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