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圣墟宮后，便急急地閉關(guān)了。閉關(guān)前還特別叮囑玄羿不要去西宮，這讓他對西宮有什么越發(fā)好奇，不過靈乩開了道結(jié)界，還派眾兵把守，他要偷溜進(jìn)去確實有些難。

“玄公子，這里是西宮，您不能入內(nèi)。”琷又?jǐn)r住了他。

“我想知道師父什么時候能出關(guān)？”他問，“聽說她一閉關(guān)便是要好幾萬年的。”

琷沒看他，輕聲道：“娘娘這次不過是短暫的清修，不會太久的。”

“這樣啊……”玄羿突然掏出還衛(wèi)劍刺過去，又在眨眼之間引動混沌，瞬時天昏地暗，一陣轟鳴，然那神雷還沒降下，便是見琷已經(jīng)徒手接下他的還衛(wèi)，雙指一掰，那劍身便是斷的一塌糊涂。

“玄公子……還有什么事嗎？”琷仍是面不改色，仿佛方才什么也沒發(fā)生。

“沒有了……”玄羿很是尷尬地笑了笑，看來這位的實力遠(yuǎn)在他之上啊——可憐了他的神劍。

——

華清殿的景色很是不錯，他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便是什么也沒瞧到，而今日一見，亭臺樓閣，珠簾玉幕，小橋流水，倒很是愜意。

這次沒見著那兩位仙娥，他大著膽子跨步而入——竟然連結(jié)界都沒有。他推開門走進(jìn)去，她不在殿中，但他聞到那股蓮香了，她就在附近。再往里走，是后殿——華清池。

煙霧繚繞，不是是仙澤還是水汽，那股蓮香越發(fā)濃郁，他突然有種不祥預(yù)感，轉(zhuǎn)身便是要離開，身后突然飛出幾根白綾，他躲閃兩下，又用手刀劈斷，但那白綾仍是不斷飛出，直至將他手足纏住。

“玄羿！”靈乩怒喊，穿著一身白紗從煙霧中飛出，渾身仍是濕漉漉的，黑發(fā)上的水珠正接連不斷地掉落。忽而她俯下身，掐住他的下巴，眸中泛起波瀾，又貼近他道：“我不是讓你不要來這兒嗎？！”

“你我已三日不見，我這是想念你，所以才……”

她一臉不屑：“你拿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怎么會，你是我?guī)煾福愕脑捨耶?dāng)然聽……”

她這才起身，揮手松了他的手腳。“你既我是你師父，便也該改改稱呼，一天到晚直呼其名……”她說著又將邊上的紅色外衣披上。“你那上古心經(jīng)練的如何了？”她又道。

“哦，到第七層了。”

“嗯，”她將外衣穿上，“你一向是快的。”說著便走入了正殿。

“你這是出關(guān)了嗎？”玄羿緊隨其后，“圣墟宮的年底可有什么計劃？”聽聞很多神仙是不過年的，但上次他住列山宮的時候，列山帝君雖是病重，但仍是擺宴慶祝了新年。

“圣墟宮不過那世俗的節(jié)日。”她道，“不過你要是想做些什么，盡管吩咐那群仙娥們?nèi)マk便是。”

“我聽聞上月城那三色仙月曇今夜二開，”他跑到她前面，“你跟我一起去看吧。”

上月城？月神的地盤，她才不去。“我活了八百萬年，什么東西沒看過。”她挑了挑眉，“月神的那些不入流的東西，我沒興趣。”

——

上月城的三色仙曇乃是先花神為慶祝現(xiàn)任月神降生，而特別培育出來的新花種，只有在年底的某一夜才會開放，今年二開，甚是新奇，許多上神不遠(yuǎn)千里前來觀賞。玄羿好不容易出一次圣墟宮，本是打算叫上他的那一群好友，然恐靈乩尷尬，想著便是算了。

“你怎么不吃？這廣寒樓的菜很不錯的。”玄羿催促著。

“我八百萬年的修為，早已肉體成圣，不需要吃這庸俗之物。”靈乩瞟了一眼，這菜色的確是不錯的，奈何每道里面都放了酒，她實在是不能吃——他倒是在這兒住的久，哪家館子什么菜好真是一清二楚，怕不是跟那芣月來過許多次吧。

“嗯。”她說的也是有道理，只是可惜了這一桌子好菜。“畢竟是幾百萬年的老神仙，跟我就是不一樣的。”玄羿笑著，又將那酒水一飲而盡。

夜幕降臨，星河璀璨，街上的燈火皆熄了去，眾人都擠在那巨型的花苞前，期待它的盛開。靈乩很是討厭這樣的場合，被他扯來扯去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卻是又被一隊官兵攔了下來，一問才知，是那房日星神的夫人要來觀賞這盛景。

不知過了多久，待靈乩倦意席卷之時，那花方才徐徐綻放。花內(nèi)淺藍(lán)，花中粉紫，花外丹紅，星辰的照耀下，似是還在散發(fā)這斑斕的光輝。

“一花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靈乩道，“你怕不是在那圣墟宮悶壞了，所以才找這一借口出來吧。”

他笑了笑沒說話，的確是悶壞了，但他想出來，卻是只想和她出來——這花也的確沒什么好看的，但慶幸的是她一直都在。

“看到了，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她很是不耐煩，然后便轉(zhuǎn)身往回走。

“玄公子！”她剛要撤開，便聽到一嬌柔的聲音傳來，轉(zhuǎn)頭一看，那藍(lán)衣的姑娘已經(jīng)抱住了他。“這么巧啊，你也來了！”

是芣月。

“我還以為你回了圣墟宮便永遠(yuǎn)不出來呢！”芣月笑道，“你來這六重天，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他回頭時，靈乩已經(jīng)不見了。“我是與師父一同來的。”

“師父？神祖娘娘？！”芣月大驚，“在哪里？我定要拜會拜會！”她那一聲高喊引得眾人紛紛回首。

“她已經(jīng)走了……”

芣月聽聞便是連忙將他拉出人群，又在一靜謐的胡同駐足。“玄公子，如今你師父已經(jīng)出關(guān)，那我們的婚事是不是可以……”

“芣月。”既然她今日挑明了，那這事也當(dāng)是要說個清楚，“你知道我不喜歡你的。”

芣月似是驚了一下，又連忙道：“我知道你喜歡棠玉的，但她已經(jīng)……”

“我不會娶你的。”他道，“我之前沒說清，讓你誤會這么久，實在抱歉。”說完他便要走，誰知芣月一把拽住他，她平息一陣怒意后，道：“你，你總不能，總不能為了棠玉……一生不娶吧。”

“……”那是很久遠(yuǎn)的事了。“我會一直待在師父身邊。”他甩開她，又要離開。

“玄羿！”芣月怒吼，“你在月宮住了三日，有些事情，你說不清楚的！”

他錯愕地轉(zhuǎn)頭：“你什么意思？！”

芣月深呼吸，又走到他面前：“你是因為我的關(guān)系才入住的月宮，我早已對外宣布你就是我未來的夫君，你說一個月我們什么也沒發(fā)生……誰信？”

“你威脅我？”

她頓時淚流滿面：“我若是日后嫁不出去，你自然是要負(fù)責(zé)的……”

“呵！”上一個要他負(fù)責(zé)的人是棠玉，但他吃這一套也是要建立在他喜歡的基礎(chǔ)上。“你我從未同床共枕，月宮所有仙娥都可以作證。”

“那又怎樣，我只要散播消息出去，你丟的可是神祖的面子！”芣月奸笑兩聲，“你師父可知你的所作所為？”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芣月那副丑惡的嘴臉，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他有一日會染上這種臟事——是他把這女人想的太單純了。“你竟為了讓我娶你，不惜自毀聲譽！”

“反正，你定然是要娶我了！”芣月又笑了笑，她努力了兩年，怎能到最后什么都沒得到。

——

靈乩早早地回了華清殿，她留了圣墟玉給他，他會回來的。他前一刻還在握著她的手看三色花，怎么下一刻就抱了別人——不對，他抱誰都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是她心不靜了。

“姐姐好奇，就直接去問問嘛~”白發(fā)的女人從銅鏡中飛出來，游蕩在她身邊，“問問他，到底喜歡誰……”

“他喜歡誰，都跟我沒關(guān)系。”她都看到了，還需要問嗎。

“嘻嘻，姐姐對自己可真沒自信~”影又浮到她身后，“之前姐姐不是還撒嬌說，讓他娶你嗎……”

靈乩一掌將她拍散：“那是棠玉，不是我！”

“呵呵，在我面前何必做作。”影再次化形，“反正離天祭時間還長，姐姐跟他玩玩，也未嘗不可……”

若說他與那芣月在一起是為了尋求月神的庇佑，那他與棠玉在一起，是不是想依靠龍族的庇佑？那他真的喜歡棠玉嗎……她之前是確信的，而今日她又不信了。

可笑，大事未成，她卻要在這里為了一個魔族輾轉(zhuǎn)反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