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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意外的是李之賢一臉文質彬彬,絕對不像是我們心里已經固化了的那種煤老板,他和其他煤老板的差距不止是戴了一付代表著文化加身的眼鏡,對了,還有氣質,周圍的人們都稱他儒商!我到他辦公室時,他正在打電話。看見我站在門口,就掛了電話,起身向我伸出了手。在招呼坐下后,咬文爵字間遞煙倒茶。

我和他要說事吳沖提前都大致跟他說好了,拍攝用的文學劇本他已經找專業的人去做了,連模特也簽了合同,我要做的只是去電視臺那邊聯系把拍攝和播放的事再落實而已。確實他說的是落實,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

李之賢最后又強調,是的,沒錯,他就是這么說的:“哦,我再強調一下,本來我也不打算做廣告,是你們吳總硬拉我下水,說是你們的廣告公司對外還是空白一片,要我鼎力支持一下,朋友加上合作伙伴的關系,兩肋插刀,錦上添花這種事還是盡量要做的。好了,這事就這樣,現在咱們出去,說好的,晚上王有道請客。”

王有道我也見過,他是萬通商貿公司的經理,和吳沖一樣,他的公司也是自己的,只是規模要比大旗小得多。他大約有四十歲,長得五大三粗,和我心目中暴發戶的形象完全相符。細想一下,這種形象,大概還是影視劇給我灌輸的,我不知道是影視劇準確演繹了他,還是他積極地借鑒了影視劇。

我不想去,這段當經理的日子里,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和暴發戶打交道時,我缺的還不是一點,而是全面的那種。和他們相比,該拿起的我有抵觸,該放下的又瞻前顧后。而就在我正找理由離開李之賢時,王有道幾乎是踹開了李之賢辦公室的門。他一見我就扯開了嗓門,說他昨天算了卦,今天是能遇到貴人。在佩服了兩句算卦者的能力后,他夸張地埋怨我不地道。就算是夸張,他顯然還是過了頭。比如,他當我是如江露那種應當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才,說什么我要不是這會兒在吳沖那里干,他就拽我過去跟他干了,還要分給我若干股份等等。

后來打交道的多了,我終于知道,這就是他應對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正是這種方式,讓人在不大認可他的同時,并不討厭他,也在任何情況下都少了些對他的戒心,有了合作和信任的可能性。這些可能性在量上和質上一點點增加,他口袋里的錢也就跟著厚起來了。

就他拿我當貴人這點,這種話也就是王有道這樣看上去粗糙至極的暴發戶嘴里才能說出來,當然,他這種人嘴里開飛機真還算不了什么,吞個星球什么的都跟喝杯酒似的。

面對著王有道,我自然而然謙虛起來。可我的謙虛在他認為就是和他劃清界限,用大學老師的話來時候,就是文化上的自發隔離。

他說:“你怎么也學得和吳沖那個王八蛋樣的裝逼,甭跟他學,像我這樣,大男人哇,哈哈,大男人不好做,再辛苦也不說,朋友來了有好久,走,吃飯,唱歌。”

我還真不好意思和他劃清界限了,笑了笑說:“你大男人大度量,甭和我計較。說得也是啊,吳沖是我的同學,我們是同樣的庸師一個批次教出來的,有些方面想不一樣都不成,不由自主啊。”

“看看,又來了。我說老弟,甭再欺負我這沒文化的人了,給點面子好不好。哈哈。”

沒文化!這是王有道很管用的盾牌,每當他身處不利位置的時候,他就把這面盾牌祭出來,輕松化解紛繁的局面。忽然間,我覺在自己在已經過去的人生里,似乎是吃了有文化的虧了。

街上有風,有無頭蒼蠅般的人群,還有風怎么都來不及吹走煙塵,西邊空中的太陽看不出個形來,讓那一片天昏黃得像一面廣告牌。人們總是會受到廣告的影響,就算內心真的是排斥的。對了,排斥也是被影響的一種方式吧!我大約是真的開始進入自己的新角色了。

菜饈酒濃,長歌當嘯,舞影迷離,歌舞長千載,驕奢凌五公。

兩天后的早晨,我剛到辦公室,吳沖就打電話過來。他正襟危坐,嚴肅得像是尊大神,看見我進來,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讓我坐下,也表明這回他找我純粹是公事公辦,而不會去精準地回憶大學時光。

他往椅子的靠背上一躺,半閉著眼睛,好像這一天才剛開始,手頭紛繁的諸事已經讓他感到困乏了。接著,他又慨嘆了一聲,因為只有這么一聲,沒有別的參考項,我也判斷不出來他是在嘆自己還是在嘆我。就算是嘆我,也不會讓我掉肉,所以,我就當是沒聽見,讓自己心中空空的,那么,就算是他在感嘆自己吧!

又過了幾秒鐘,他才鄭重其事地對我說:“你該是去電視臺一趟了,李之賢的廣告不要給拖著,我的意思是你抓緊點,你不要有別的想法,看你好象很不愿意似的。”

我說:“不,不是,我沒什么,在跟進,這兩天在和李總他們溝通細節,本來也是打算今天去電視臺的。”我說話時態度謙恭,也是一副公事公辦吧!我說的實話,很多時候,我認為說假話人才會心虛,忽然發現說實話有時也會。

吳沖站起身,向前踱了幾步,再轉過身子,像是在認真思考了一番自己將要說的話,包括說話的語氣和關鍵詞的處理。

他盯著我說:“是啊,這幫土老板做事可沒個規矩,都是讓這環境給慣壞了的,可是我們不能啊,要把自己該做的事盡力趕到前面去,這樣到了任何時候,才可能有進退自如的資本。我想你還是先把電視臺方面聯系好,這事你還真要抓緊。”他可能察覺出自己說的話有些嚴肅,又溫和地又加了一句,“是不是?你說呢?”

我機械般地說:“我盡快去就是。”其實,我把他也劃到了他所說的那種土老板的圈子。或者,根本不用我來劃,在所有人看來,他們本來就應該在一個圈子,只是他刻意把自己劃出來了。

“不要這樣,讓我覺得你有意見,有什么你就說。你知道,你手里的傳媒公司才剛起步,本來想著只為自己公司小打小鬧,但既然是你干了,我想對外開拓業務也未嘗不可,這是對外的第一筆生意,這次一定做好了,頭要開好。一個好的開始對一個公司重要性你不會不知道,要不我怎么讓你親自去呢?說實話,讓別人我還不放心。”

我真的沒什么意見,何況他都有些語重心長,像是和我在交心,我在有意見之前,也該是先自我反省。

我還在想著要說什么話,他已經低頭去看文件。

總覺得他的表情、語氣都有些異常。這個想法也只在我腦中那么閃了一下,基本是葉落無聲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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