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像天堂的懸崖最難耐的傷害
多醉心的擁吻多開心的凝望
是什么搶奪你給我的太陽
用淡淡的祈禱撐濃濃的絕望
憑什么逃離像影子的悲傷
別給我像是天堂的懸崖
別逼我跳下無底的傷懷
別給我像是天堂的懸崖
別推我到會后悔的未來
最怕夜里浪漫燈海
我看窗外沒有對白
最難耐的傷害是不放又不愛
__________李佳薇《像天堂的懸崖》部分
夜晚
在盛源大廈的最頂層，俯瞰上海燈火璀璨的全景，不遠處便是東方明珠塔，開闊的視野盡收眼底。
鄒思橋倒了一杯清酒，拉開落地窗，站上陽臺。
今晚的風真是凜冽...
他佇立在那里，看著遠處如流水般的車水馬龍，天邊的盡頭高掛著一輪明月，卻透著清冷的光，和眼前的東方明珠遙相輝映。
他的目光如炬，眼眸蔓延著直達深處的哀傷...
伸手觸摸左心房，是溫熱的，此刻那里傳來的刺痛感，異常真實。
悲傷是個極其狡猾的情緒，它永遠能看準時機，見縫插針。
記憶飄進云層，在落滿了銀杏樹葉的地方。
“小思，你看，這是媽媽給你做的衣服，喜歡嗎？”
一位溫柔的女人微笑著，眼神充滿著慈愛
“喜歡”
“小思，要是媽媽不在你身邊，你要乖乖聽爸爸的話”
“媽媽，你要去哪兒？”
年幼的男孩天真的問道
“那兒”
她伸手，指著天邊盡頭地一顆最亮的星
“那是什么星星？”
“北極星”
她耐心地回答，摸著男孩的頭
“媽媽什么時候回來？不能帶我去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微笑著說
“暫時不能，但是很久很久以后，小思也會去那兒，媽媽會在那里等你”
“媽媽，要是我想你了，怎么辦？”
“小思乖，如果想媽媽了，抬頭就能看見了，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媽媽住的地方”
“萬一我抬頭，北極星不亮怎么辦？”
“傻瓜，北極星怎么會不亮，它永遠是最亮的”
“真的？”
“真的”
從那天起，鄒思橋沒有再見到媽媽。
每當他吵著要找媽媽時
爸爸也是同樣的回答，告訴他，媽媽去北極星了。
“如果想媽媽了，抬頭望望天”
慢慢地，他便不愛說話。總是，沉默著。
所有人都夸他，這孩子，真穩重。
沒人知道，他是永遠在尋找那顆最亮的北極星。
搬到盛源大廈的契機，也是因為它的宣傳語，
寫著：
最接近星星的地方。
他毫不猶豫地買下最頂層的公寓。
此刻，他看著天邊最耀眼的那顆星，眼底落滿了哀傷…
蘇梓韻懷著焦急和期待的心，等了整整一周
在第二個星期，她忍不住撥通了易涼的電話
“喂？小夏夏，是我啦”
電話那頭傳來蘇梓韻朝氣蓬勃的聲音
“這周過得怎么樣啊”
“還行吧，老樣子”
易涼在辦公室一邊敲打電腦文件，一邊接著電話，平靜的回答道
“我...沒有催你的意思啦，就是…上周我拜托你的事...怎么說？”
“啊？”
易涼沒有還沒反應過來
“什么啊？就是鄒思橋的電話啊，你問了沒啊？”
蘇梓韻焦急地語氣，問道
“啊…抱歉，最近我們...沒時間碰面…”
易涼有些愧疚地道歉
“這樣啊...那...你上點心，幫我問問他嘛”
“拜托拜托…～”
蘇梓韻懇求道
“...好吧...”
易涼掛掉電話，手機點開鄒思橋的電話，猶豫不定著。
已經一周沒有聯系了，這樣突然電話會不會太突兀...
...夏易涼...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不就一個電話么…
不就一個吻么…還不至于…
嗯！
沒什么…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她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嘟嘟嘟....
電話無人接聽...
他…還好嗎…
掛掉電話，易涼迅速地編輯了一條訊息，發送了出去。
你在忙嗎？
梓韻來上海了，前幾天碰到她，她想要你的聯系方式。
五分鐘后，手機收到回復訊息，
“給她吧”
這個答復，出乎意料。
這個私人電話，鄒思橋從不輕易給人，
按他的話說，朋友不需要太多，幾個就夠了。
畢業后，他很少和同學聯系，除了她自己。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真的沒有時間…
她曾無意間看到鄒思橋手機里的通訊錄，顯示一共只有六個人。
除了必要的家人，只有陳秘書和夏易涼的電話了。
她看著訊息，良久，復制了號碼，發給了蘇梓韻…
梓韻一定會高興瘋的...
有那么一瞬間，心臟閃過一絲刺痛，來不及反應，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程書寒的巡演需要延長，演奏團讓他繼續待到下個月，易涼無奈，只能暫停手邊的工作，各個采訪宣傳平面工作都只能順延。
而這個月鄒思橋仿佛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一般。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
甚至平常每周例行一次的匯報工作，都交由陳秘書來主持。
這樣的變化讓易涼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
“鄒思橋…他最近怎么沒來主持會議？”
散會后，易涼向陳秘書試探性的詢問著
“他忙著戀愛呢”
陳秘書一本正經竊喜道
“戀愛？”
“經理沒和你說么？”
陳秘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說什么？”
“前陣子，有位姓蘇的小姐來公司找過他，就是你介紹給經理的女朋友，真夠意思啊”
“他啊，終于能休息休息了，年紀輕輕的天天工作，董事長都看不下去了”
“女朋友?”
“董事長之前介紹了多少富家小姐，經理一個都不看，這下應該放心了”
“不會吧…梓韻？”
“對，蘇梓韻，是這個名字，她還說你們是老同學，辦公室都傳開了，真替經理高興，過世的老夫人也會開心的”
“啊...嗯...”
易涼狐疑地回答
“好了，我還要回趟公司，先走了”
陳秘書禮貌地示意道
“嗯。慢走，陳秘書。”
我介紹的？女朋友？
易涼有些驚訝，又有些憤憤不平。一向負責的他，竟然因為戀愛，玩忽職守。這不是他的作風...
梓韻怎么會…什么時候和鄒思橋戀愛了，竟然沒告訴她？
到底怎么回事？...
易涼下意識地打開鄒思橋的電話，本想問個清楚，但轉念一想…
我又有什么立場去問呢…
緊接著關掉通訊錄，點開蘇梓韻的訊息窗口，編輯著：
你…
最后還是按下刪除鍵…
人是很奇怪且復雜的物種，關于愛，他們往往欲言又止，對于責任，妄下定義，卻輕易地劃清邊界，設定界限。
而這些，也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盛源大廈
鄒思橋站在陽臺上，看著手機屏幕顯示的未接來電，
無數次地想按下通話鍵，
最終還是關上手機，收進上衣內側。
彼時，
室內音響正播放著一首歌，低沉暗啞的女性聲線，透著絕望地孤獨，仿若站在天堂的懸崖邊，如他的內心。
多真心的給予多貼心的回響，
是什么腐蝕你給我的夢想，
靠一點點美好撐長長的迷惘，
終究會走到得分岔的地方，
別給我像是天堂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