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名一大堆,但師兄講得很清楚很明白了,齊溫云也聽懂了師兄想要表達的意思。
十方門是個大門派,但這個大主要是大在往下幾輩的門徒眾多,其中不乏實力超群、在修仙界闖出了名聲的,而門主及徒弟這兩輩人確實不多,師兄說的這些只是這兩輩的、最受矚目的幾人,而事實上有些其他愿意接更低天資徒弟的人也絕不比他們中的差,這就要看齊溫云自己最終怎么選擇了。
而在這一大群愿意收特級天資徒弟的人中,最適合拜師的是呂文耀這個什么都會的,但如果想要學正面對敵的手段,最好是能被門主看重,其次是古天成,畢竟古天成年齡不大,便于溝通,哪怕不會教人也有門主在上面撐著,最次的大概就是鐘風華這個修煉狂魔了,畢竟他有本事是有本事,但也確實不會教。
當然,如果不想選擇以上這些作為自己的師父,也可以選擇輩分稍低的那些,在稍后的時間里,師兄也給齊溫云細細講了一番眾多小有名氣的人,其中不乏達到元嬰甚至出竅的大能,只是其中的一些并沒有表示自己是否愿意收徒。
特級的新弟子當然有著最多的選擇權限,但前提是弟子選擇的師父愿意收他,否則就將往后推,與優級同等選擇,作為不自量力或未做足準備的代價。
不過,齊溫云沒有想那么多,對他來說,鐘風華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齊溫云躍躍欲試地暗自期待著,轉眼間就到了下一個、也是正式拜師前的最后一個地點,師兄在出門前問了他拜師的意見,齊溫云也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鐘風華的名字,師兄向他確認了一番,然后笑著點頭應了,推開了這道門。
齊溫云探頭往外看,近百名已出師可收徒的師長們按著輩分挨個排列坐著,正三三兩兩和附近的人聊些什么,或是表情舒緩,或是帶有幾分急切,而下方的廣場上只零零散散站了四個人——準確來說是三站一坐,那個一看表情就猜得出是紀元良的No.1正盤膝坐著,似乎是打算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地進行修煉,而另外三人應該還沒有獲得修煉的心法——正是在齊溫云前面的那四個,而齊溫云跟著師兄走進來時,全場驟然安靜了一下,嚇得齊溫云往后退了一步。
這全場矚目的殺傷力簡直堪比高中時全場突然安靜然后從抽屜里偷偷打開的手機屏幕中抬起頭來,轉頭發現班主任的腦袋出現在后門的觀察窗口,并正注視著自己。能夠成為至少三天的噩夢素材的那種。
齊溫云拍了拍胸口,為自己恐怖的想象力打上一個超大的負分,然后向著全場眾人鞠了個躬表示敬意,一旁的師兄已經走上前去,將玉片插進了某個裝置里,隨后他的信息就通過一個類似光屏的東西展現在眾人眼前。
哇,投影儀,修仙界真的牛!
齊溫云驚嘆地看了這個光屏一眼,發揮自己曾為了畫出某些畫作而特意研究的物理和機械知識,卻半點也看不懂,于是噤了聲,乖乖站在一旁,眼尖地看著師兄似乎做了些什么操作,大概是把他選擇的未來師父報了上去,上位里唯一抱著劍一臉無趣的的男人突然挑了挑眉,把視線投了下來,齊溫云連忙也看了回去,無辜地眨一眨眼,做出一副滿心向往著力量一點也不在意師父是否是個好老師的崇拜模樣,希望鐘風華能把他收下。
對視了那么幾秒鐘,鐘風華沖著齊溫云點了點頭,然后轉頭對不遠處的門主說了些什么,齊溫云滿意地收回視線,并給自己的演技打了個十分。
耶耶耶,可以開始咸魚了嗎!他已經開始向往傳說中辟谷后整天閉關一咸幾年幾十年的快樂時光了。
齊溫云握了握拳頭,滿意地聽到師兄回來后向他轉達了好消息。
師兄完成了任務,轉身就離開了,說是要去等待下一個通過了考核的人,齊溫云留在了原地,算著自己還要裝模作樣地努力多久才能完成咸魚的前置任務,但是看天色,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考核才結束,也不知道正式的大典要進行多久。
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做些什么壞形象的事,再加上傳說中修士都是千里耳,齊溫云也不敢胡亂自言自語,免得說出什么一語驚人的東西,給這些一個比一個厲害的師長們留下糟糕的印象,齊溫云只好湊過去到另外站著的三人身邊,先和之前多少算是認識了的裴錦打了個招呼。
“裴師兄好,你我昨日在山下時見過,不知可還記得在下?”既然被師長們看著,當然要裝出文縐縐的樣子給自己提升一點好感,至于裴錦會不會覺得他兩張面孔……那有什么關系呢?嘻嘻。
裴錦顯然愣了愣,然后余光看了眼坐在上面的師長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了他一個微笑:“當然,只是當時不知齊師弟的名字,頗覺幾分遺憾。”
齊溫云回想了一下昨天和裴錦分開時的情況,一時間覺得裴錦想知道他的名字說不定是打算給他下個詛咒啥的,連連擺手:“咳,如今這不是知道了嘛,說明你我二人頗為有緣。”
為了不讓裴錦再提這樣影響他形象的事情,齊溫云迅速轉移話題,對上了另外兩人:“兩位就是林英師姐與諸葛玖師兄?我方才在那位師兄那里得知了許多與你們有關的消息,因而頗覺敬仰。”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這兩人,林英與諸葛玖都穿著女裝,一個顯得有幾分英氣,袖口都選了扎緊的款式,大概是非常方便打架的,也合得上她出生將門的人設,另一個則穿得很是仙氣飄飄,不知情的人只會當成是一個溫柔漂亮的女孩子,把他倆性別反著說肯定沒有任何人懷疑。
齊溫云忍不住額外注意了一下這個男生女相的漂亮男生,換來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回應,頓時感覺背后一涼,肅然起敬:這大概就是大佬少年時的氣場吧。
林英和諸葛玖先后禮貌地和齊溫云打了招呼,都不像是這個年紀的樣子,不過倒也并不奇怪,畢竟古人都很早熟嘛,這些人經歷又都不普通,齊溫云發散了一會兒思維,然后趕緊拉了回來,聽到諸葛玖好奇地開口:“不知他們對我二人作何評價?”一旁的裴錦也跟著流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
齊溫云回想了一下師兄那一長串的發言,提煉了關鍵詞進行總結:“一個爬山像飛一樣,一個漂亮得像是根本不用修煉就能成仙,”努力把對諸葛玖的評價美化了一番,齊溫云又順口提了旁邊兩個人,“裴師兄是一逗就害羞,紀師、師叔是活像個冰靈髓成精。”
紀元良拜門主為師,從輩分上比他們四個人要高一倍,所以得稱師叔,哪怕他年齡和他們差不多,但宗門的規矩不能壞,齊溫云對此非常之不習慣,畢竟看紀元良這張臉,說不定是比他還要小上一點呢。
聽到這樣的評價,林英和諸葛玖倒是沒什么反應,裴錦卻一下子紅了耳尖,把那“害羞”兩字迅速坐實,而關于紀元良的這個評價……似乎有誰遠遠地笑了一聲,齊溫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去看,正巧看到坐在首位的門主臉上的笑容,而一旁盤膝坐著正在修煉的紀元良也跟著動彈了一眼,然后睜開眼看著齊溫云。
怎么說呢,師兄的評價確實非常正確,他一瞬間覺得自己正被一塊千年寒冰盯著,哪怕他的靈髓是冰也覺得自己似乎被凍住了,一陣寒意從皮膚一路凍到骨髓,讓他的動作都僵硬了幾分,連連后退兩步才緩了過來,拍著胸脯表示自己的心有余悸。
講個笑話,屬性為冰的人被屬性為雷的人凍住了。
齊溫云只得連連求饒:“師叔我錯了!”終于換來紀元良哼一聲后繼續閉上眼。
正如齊溫云之前腹誹時想過的那樣,這幾個人都要么是孤兒要么堪比孤兒,身上的故事多,但大都不是適合告訴初見的陌生人的,更何況是在這樣大典即將開始的時候,又不能聊悲慘的過去,又不太適合暴露小孩子的本性向往期待未來的生活,于是只簡單聊了幾句后,不一會幾人就安靜下來,各自走著神,一起等待著其他人的到來。
時至正午,空蕩蕩的廣場慢慢被人群填滿,雖然和山下人山人海的模樣相去甚遠,但也比齊溫云預料中的多,大概是天賦差不多的人能夠達到山頂的時間相差無幾,所以到后面都是一批一批地被帶來,少有一些和師長沒有達成雙向選擇的也補充選上了(這就是補充錄取?),剩下的那些都被歸為了外門弟子,內外大概有著一比一百的差距,再想想那不計其數的沒能走過這一步的人們,這差距,真是堪比高考的恐怖選擇。
不過外門弟子也有機會進入內門,就看他們怎么選擇了。
齊溫云垂著手等待一切的結束,順著負責的某個不知道第幾輩的師侄徒孫之類的總之比他先入門暫且稱之為師兄的人的指引,和其他新弟子們一起正式完成了拜師的過程,再然后聽了師長們的訓話,簡單介紹了師門內的規矩,眼看著大典已經接近尾聲,齊溫云終于振作了幾分精神,期待地看著上方的師長們,卻不曾想聽到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接下來,請內門弟子跟隨引路人,前往十方門主峰學堂,接下來的六個月時間內,你們將要統一接受修仙界相關的基礎教育,夯實基礎,隨后才會跟隨你們各自所拜的師父進行后續的修行,在這段時間內,你們的居處將由主峰統一提供。”這個負責人師兄這樣笑著叮囑了一句,然后示意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女修上前做引路工作。
齊溫云感覺天都要塌了。
這就叫想什么就得不到什么的非酋定理嗎?學堂學習?這不就是高中的修仙界版?“高考”結束后再經歷“高中生活”,這是什么人才能創造出的天才想法?作為排行前五的人,齊溫云不可能任由自己落后甚至哪怕中庸,因為這樣肯定會讓人質疑他是不是真有努力,而在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如果被冠上根本不想變強的名頭,那就徹底GG了,他必須認真學習,甚至要名列前茅才行。
齊溫云垂頭喪氣地痛苦了一會兒,然后深吸口氣,上前兩步趕上那位引路的女性,笑著開口詢問:“請問師姐怎么稱呼?”
女修側頭看了他一眼,顯然是認出來他是誰了,但看上去性子比較清冷,也沒露出什么神情,而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叫項憐,不過或許你該叫我師侄,齊師叔,我的師父是裴師叔的四師兄。”
齊溫云笑了笑:“師姐比我早來師門,叫師姐也并不為過,倒是若以師叔侄相稱,像是憑空長了許多歲一樣,叫我著實不習慣,要知道我今年也才十二而已。”
項憐順手摸了摸齊溫云的腦袋,一邊往前走一邊搖了搖頭:“說吧,想問什么?”
齊溫云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就是想問問師姐,這學堂究竟是何情況?和我在凡人界中上的那學堂有什么區別嗎?”
“這區別可就大了,”項憐這樣回答,“雖然都是學藝的地方,但凡人界這個年紀也就會教些習字的東西,我們的學堂則學的都是修仙必須的知識,包括基礎的修仙界常識,引氣入體的方法,對丹藥、符箓、藥草、靈獸等的了解和使用,另外還有各自可以選修的煉丹、制符、煉器,以及按所選修行方式的方向不同進行的專項培訓,此外,如果此前沒有習過讀書寫字,也可以選修一番。”
齊溫云覺著這用詞很現代,難道最初創立學堂的人也是個穿越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