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呼吸過后，就算穆凌努力平靜，可她的意識依然沒有消失。
看著城中本就脆弱的防線將被攻破，
不敢說，
也不敢問。
‘行，差不多就這樣吧。’
沈恒的聲音響起，好像，還打了個哈欠。
“你認真點行不行？”穆凌說。
‘靠，你有沒有人性啊，我剛才但凡不認真點兒，你就成癡呆了~哼，接下來你就好好看好好學，別想著亂動，聽見沒？’
“那你也稍微客氣點兒啊……還有，別再摸了……”
‘咳咳，那什么，別介意啊，勒得慌整理一下。馬上出發！’
而后，
只聽“唰”的一聲，
奪目流光直沖地表，于這漫天的黑暗中，激起了一絲光亮。
手握三尺長劍，銀發藍瞳，一身雷法，
如救世主般降臨，成為這渾濁天地間，唯一之純凈。
大周女皇，穆凌，
他們的皇帝，回來了！
“快看，是陛下！陛下來救我們了！”
“陛下，我們撐得住，您還是快走吧！”
“當心啊陛下，后面！”
一經現身，全場焦點，
不少奔向別處的亡靈察覺到他的存在，紛紛調轉方向，直沖過來。
背刺，
爪擊，
落地反撲！
毫無疑問，沈恒全都輕松躲過，而后他看向那不知好歹的亡靈，幽幽道了句：
“你，也想起舞嗎？”
“……”
‘你在這裝什么啊，別玩兒了行嗎？’穆凌忍不住吐槽。
“哦~你不懂的SAKURUA，介，就似男人滴浪漫。”
“……”
下一秒，
雷光萬丈！
方才怎么也殺不死的亡靈，雷光所過，竟全都癱倒在了地上，血紅的眸子里再也閃爍不出光亮。
他是怎么做到的？
穆凌傻眼，其余在場之人，也全都傻了眼。
難道只有拋開一切雜念，心中時刻秉持著愛與光明之人，才可將這群亡靈度化？
難道這之間的差距，不止是修為，更是格局？
呵，當然不是。
世間存在生靈，亦藏著亡靈，真正意義上的亡靈是殺不死的，但，以夏炳應目前的實力，可做不到那種程度。
這些鬼兵受法陣影響，各自體內都存在并游走著一股邪念，或貪，或癡，或極怒，或極欲……
只要找到那股邪氣，并以自身精純靈力予之擊潰，便可使其短時間內再難成型。
沈恒修到了神明境，對這世間生死的掌控，早已不是凡人所能參透。
只苦了近距離觀戰的穆凌，每時每刻，無不感受著深深的挫敗，與自卑。
沈恒現在所做的一切，其實都在她的極限范圍之內，
人家來都行，她怎么就不行？
為了不至于損傷她的元神，沈恒選擇了相互交融，而不是強行占據的方式。
這也讓她，得以窺見深淵。
這家伙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這些的吧？
她有大周最優秀的老師指導，可他呢？誰也不會告訴他對錯。
就算拋開一切，他倆換個個兒，單論天賦，穆凌也不覺得自己能跟沈恒相提并論。
自詡天才，不可一世，自認為足夠努力，便可以超過任何人，做到任何事，
可她現在明白了，自己，也是有極限的。
比自己天賦強的人，是有的，比自己天賦強還比自己努力的人，也是有的。
她拿頭贏？
‘就是就是，人啊，貴有自知之明~’
正以一人抵御萬軍，就這，沈恒還不忘調侃她一句。
可惡……
穆凌本想回擊，可又怕分了人家的心，再者仔細想來，
他的這句，好像也不是調侃……
黑壓壓的城外平原上，人頭攢動，惡靈們一個個餓虎撲食，
而沈恒，卻如閑庭信步，劍過留尸，不染纖塵，殘暴與美學的完美結合，再配上一首華爾茲圓舞曲，倒也不顯得有多違和。
除了，那偶爾沙雕的畫風。
“啊哈，穆凌？是那丫頭啊，好，好！不愧是從那圣殿走出之人！哈哈哈哈哈！”
云臺之上，夏炳應望著沈恒獨自一人的表演，連連拍手叫絕。
但，這并不能止住他對穆凌的痛恨。
也就是他眼中的這個女人，多次拒絕他去圣殿朝拜之請求，理由僅僅是因為他終生修習邪術？
笑了，他都隱居幾十年了，還沒人把這茬兒忘掉是吧！
說什么制裁？說什么天理不容？
呵，依他夏炳應看，這小妮子就是慌了，害怕他通過了圣殿試煉，成為那位傳聞中無所不能的圣皇，親口承認的天下共主！
歐某西樓誒~
今日，便讓他們二人在此比試比試，看看誰，才是這真正的天道之子，
誰，才是這場戲中，真正的主角！
“給我，敗！”
夏炳應雙目充血，竭盡全力沖天一聲怒吼，
運起畢生之所學，念動口訣，催動這濤濤邪氣，全力，必須一滴都不能保留！
可是突然，
“噗！”
也不知怎的，一口濁血噴吐而出。
身體各處都有了一種奇怪的痛感，行氣瞬間變得無比困難，以至于出了岔子，令這原本極為精妙的陣法，止住了一瞬。
而就是這一瞬，沈恒抓住了。
九天雷法運轉，不斷刺激周身脈絡，他以這副身體所能承受之極限，彈射而出，
于密密麻麻的鬼軍陣線中，赫然打出了一條筆直的豁口，直奔夏炳應！
豁口處仍殘留著雷光，映射著沈恒身法行過時之幻影，
太快了，
快到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旁鬼軍迷迷糊糊的，仍看不見目標，找不到方向，
而云臺之上的夏炳應，也不得不馬上放棄對陣法的掌控，因為方才還隔著老遠的那道身影，此刻，早已經斬碎結界，出現在他的眼前！
近戰肉搏？老夏也不慫丫的！
先隱忍一手，扯開安全距離，再快速封住周身穴脈，雙手攤開，兩團漆黑之邪火凝聚而出！
于此同時，夏炳應形容瞬時枯槁，滿頭再尋不得絲毫墨色，指甲如藏爪一般彈出，雙瞳漆黑，不見生氣。
“穆凌~~~咯咯咯，老夫可是圣皇殿下親自選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咯咯咯咯咯……”
他邪笑著，自信不已，全然不見撒謊的架勢，難免惹得穆凌過問，
‘行啊父圣大人，原來，這位是沖著您來的。’
“哼，”
沈恒淺笑，并低頭，試圖看到這女人的腳趾，
‘我對很多人都說過那種話，不過你放心，你有優勢。’
沈恒于心中安撫著。
然后眼睛里……可惜了，不彎腰30度以上，真看不到。
‘喂，你，先，看，人！’
能感覺到穆凌說這話時的咬牙切齒，但這有什么辦法呢？
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臭女人，還膽敢無視老夫？納命來！”
夏炳應暴怒著沖來，愈顯寬松的法袍飄然舞起，速度奇快，妄圖以手中黑火，直取沈恒心田！
當然，沈恒看也不用看，熟練地運起雷法，小步伐側身，同時以腰力向后微傾，分毫不差地躲過這一擊。
雖然好看，而且腰可以稍微彌補一點兒不足，可這……打架時還是有很大問題。
越是強大的對手，就越要知己知彼，做到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同時，亦不能暴露自身之短板。
瞧瞧，弱點如此明顯，人家上來就全力攻擊此處，
必須得引起重視了啊……
‘嘶，你還打不打？不打讓我來！’
穆凌再忍不得，又羞又惱，妄圖恢復身體之主導權，
而對此，沈恒微微一笑，
“打！”
就在同時，趁夏炳應一擊打空，順勢連招之空檔，
沈恒將九天雷法運轉到極致，竟于那一瞬間，突破了理論上絕無可能突破之極限！
用穆凌現下這傷痕累累之身體，赫然擁有了初階仙帝之修為！
那一刻，夏炳應連擊之動作尚未形成，沈恒當即便是一腳！
左腿于空中劃出優美弧度，小腿高度，竟直接是到了夏炳應的后頸處！
一擊，
夏炳應面朝地板，
再一腳踩下，
地板出現一頭型深坑，緊接著，那力才開始作用。
“轟！”的一聲，
整座云臺瞬間坍塌，連周圍之高山大地，亦受波及。
而那夏炳應倒也有些手段，挨打之余，亦有能力將黑色邪火布及周身，似要不計代價，全力攻擊！
沈恒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在剛開始下落的同時，一腳踢向夏炳應的脖頸，將之震起，
而后身形沖出，
以手中劍，一側凝寒霜，一側聚烈火，
風雨悲歌，硝煙彌漫，
這劍舞，便舞出了一幅畫。
一息之間，四百三十擊連斬，散去了夏炳應通體邪氣。
最后一擊，夏炳應直沒入地面，整個過程，毫無還手之力。
沈恒于空中止步，強悍修為也悉數散去，連他，都開始喘起了粗氣。
‘他好像還有一口氣在，不去看看？’穆凌問。
“去個屁，”沈恒粗暴回答，“自己看。”
‘不去就不去，你沖我發什么火呀！還有，別太過分！還帶扯衣服的嗎？哎，那里……你！……’
正說著，穆凌突然頓住，
沈恒掀開讓她看的衣服下，赫然是數道，幾乎橫貫了整個身體的裂痕，其下，亦是一片片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傷口。
‘這，便是方才那力量所要承受的代價嗎？
傷成這樣都還沒死，真有這家伙的啊……
哼，估計也就是抹去了疼痛，到現在才發現難以維持的……吧……’
這會兒穆凌還有意識，她并有沒感受到絲毫苦楚，
可就是不知道為何，仍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