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想吃什么？”

又到了每對情侶日常糾結(jié)時間。

“隨便。”

“那繼續(xù)KFC?”

“吃過了，不要！你有點創(chuàng)意啊。”

“快餐吃不吃？”

“不想吃米飯，天天吃，膩了。”

“但是我想吃啊。”

“你再想一個。”

“蘭州拉面怎么樣？”

“不要！我不喜歡那個湯的味道！”

“你這樣我也不知道怎么選了，我最后說一次啊，你要是再不喜歡就你想！”陳越也有點煩躁了。

“好的，你說！”

他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沙縣大酒店吧。”

“什么沙縣大酒店？”

“就是沙縣小吃！”

“啊~~那好吧，就沙縣小吃。”何雯燕還有點不情愿。

兩個人走過路口，發(fā)現(xiàn)對面就有一家沙縣小吃。

陳越點了一份鴨腿飯，何雯燕要了一份蔥油拌面，看了眼陳越又怕他不夠吃，給他加上了一籠蒸餃。

只能說有情飲水飽。

雖然進去的時候有些不情愿，但是真的坐下開始吃了，又真香了。

這時候的沙縣味道跟后世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但是用料還是比十幾年后要足一些的，所以兩個人吃的有滋有味。

價格也是特別實惠，兩個人這么一頓飯一共付了18塊錢，12塊錢鴨腿飯，3塊錢拌面，3塊錢蒸餃。

從沙縣出來，兩個人也不知道去哪里，這時候的縣城只有一個廣場上比較熱鬧，但是縣城太小，何雯燕也怕碰到熟人。

所以兩人專門往人不多的街道走，壓了半個多小時馬路，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兩只手不知道什么時候牽在了一起，手心微微有些汗?jié)瘢瑓s都不愿意放手，兩個人神情自若地緊張著。

看了看天色，陳越怕太晚了，何雯燕回去不好交代。

開口說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天黑了。”

“等下就有月亮了，而且我回家了你怎么辦？”

“我去打打出租車試試，就怕他們不愿意去那么偏的地方……”

陳越話還沒說完，何雯燕突然低頭說道：“能……陪我再走一會兒嗎？”

“好的！”

初秋的夜晚，開始有些涼意了，只剩下徐徐吹來的晚風還有些溫熱，兩個人突然又不說話了，慢慢的向前踱著步子，好像走的慢一點，時間就會過地慢一點一樣。

漸漸的天完全黑了，天上的月亮卻更加地明亮起來。陳越停下了腳步，看著燕子筆尖上的汗珠，伸手擦了一下。

“你干嘛弄我。”何雯燕皺了皺鼻子。

“額……就是想幫你擦擦汗。”

“今天月亮好圓啊。”何雯燕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馬上就農(nóng)歷十五了。”

陳越好像說了一句廢話，想了想接著又說道：“你知道日本人是怎么表達‘我愛你’的嗎？”

姑娘聽了這句“我愛你”的話，恍惚了一下，仿佛是陳越在對她表白一樣，有些臉紅，又強作鎮(zhèn)定地說道：“怎么表達的？”

“他們會說‘今晚月色真美’。”

“那……今晚月色真美！”何雯燕很堅定的重復了一遍，眼睛直直地看著他。陳越低頭看著她的眼睛，這一刻璀璨若星辰。

“回收舊手機，舊電視，舊洗衣機……”深情的對視，被路過的一輛收廢品的三輪車打破，兩個人埋怨地看了一眼三輪車上收廢品的大叔，大叔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看了他們一眼。

小情侶相視而笑，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時間就這樣飛快地過去了，陳越看了眼手機已經(jīng)快八點了，笑著對何雯燕說：“你得回家了，再不回去，你媽要來打我了。”

“亂說！我媽哪有那么兇，你忘了那么多吃進你肚子的零食啦？”

“沒有沒有，你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岳母大人了。”

“你有亂說話，什么岳母大人！”

“哈哈哈，早晚都會是的，我送你回去？”

“好的！”

送到她家樓下，兩個人揮手再見。初戀總是想著能夠永遠，其實大家連明天吃什么外賣都不確定，又怎么能確定永遠呢。

今天已經(jīng)收獲滿滿了，不能太貪心。陳越默默的對自己說。

在馬路邊攔了好幾輛出租車都不愿意去這么遠的地方，最后好不容易攔到一輛愿意去的，司機要求不打表60塊，還要求額外加30塊錢空車費。陳越好說歹說，師傅才答應，要是下車的時候有客人上車就退給他這三十。

半個小時以后，陳越讓師傅停在鎮(zhèn)上，這樣好找回程的客人。下車的時候運氣很好的剛好有兩個人要去縣城，司機也說話算話，退了30塊錢回來。

陳越自己慢慢走回家，快走到的時候，聽到吹吹打打的聲音，夾雜著哭聲——王海家的喪事還沒辦完。

根據(jù)當?shù)氐牧曀祝H人去世之后，要停靈三天，這三天直系后輩和同輩的血親要輪流守靈。到今天晚上9點差不多剛好足三天，又因為是晚上所以起靈要拖到明天一早，所以現(xiàn)在特別熱鬧。

想了想，陳越還是遵守規(guī)矩沒有過去上香。作為鄰居，一般是一家之主作為代表去上一柱香算是祭拜過了就行，女主人還要幫鄰居做些雜活，因為儀式復雜，事情也多，鄰居就互幫互助了。

而本來應該守在那邊的王海卻蹲在門口抽煙，抬頭遠遠的看到陳越也不作聲。這時候再也沒有人來說他不守規(guī)矩，他好像被周圍的一切忽略了一樣，走過他身邊的人仿佛他不存在一樣，只是默默地讓過他。

陳越回家上床睡覺。

到了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所有的聲音都匯聚而來達到了頂峰，哭聲，樂器敲打聲，從擴音喇叭中傳來的念經(jīng)聲，劈里啪啦的鞭炮聲，好不熱鬧。

不過熱鬧是他們的，被吵醒的陳越只覺得有些可笑，都說葬禮都是做給活人看的，上了年紀的人尤其在意這些規(guī)矩，他們謹小慎微地操持著，只希望自己撒手西去時，也有人能夠這樣盡心盡力地幫自己熱鬧一場。

月亮依然掛在漆黑的夜空，注視著這一處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