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入夜，打更人拎著一面破鑼，走過長街。

街邊的棲鳳樓，懸著兩列大紅燈籠，將街邊附近映得通紅，進出的嫖客絡繹，濃烈的酒氣傳遍巷子。

“公子，還不休息么…”

二樓窗邊，秦虎扶著窗欄，目光向縣城遠處延伸。

在他身后，一個羅衫半解的青樓女子臉色猶如熟透的蜜桃，眼神迷離，看看向客人的眼神水汪汪的，混跡青樓，她倒是許久沒碰到過如此令人滿意的客人了…

“今日便到此為止吧，若是繼續，我怕你這小身子骨熬不住。”秦虎胡亂在女子身上抓了一把，笑著摟著她轉回香閣。

穿好衣褲，一旁的女子猶如還開瓜的稚女，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公子，天色這么暗，不然還是在棲鳳樓住上一晚吧？”

“憐兒還不知公子姓甚名誰…”

名叫憐兒的女子眼神幽怨:“公子好歹也告知一下憐兒住在何處，明日也好跟老鴇告個假，去探望公子…”

那邊，秦虎已經穿好衣衫，笑道:“在下不過是一個浪蕩江湖客，承蒙姑娘如此厚愛，若是有緣，江湖再見。”

“憐兒也不過是紅塵女子，若是以后公子想起來，便就過來看看，如此，憐兒便心滿意足了。”

“就怕公子飛黃騰達之日，要裝作想不起憐兒的模樣來了。”

“……”

“你這不識好歹的漢子，走吧走吧。”

憐兒似是賭氣一般的轉回屋中。

而秦虎，取過長劍，放在柜子上，笑道:“這柄劍，送你了。”

峨眉劍制式華美，太過顯眼，不送人也得隨手扔了。

這姑娘活兒不錯，權當做是額外的報酬了。

定情信物！？

憐兒聞言心念一動，趕忙轉身。

但卻只看見一柄長劍。

急匆匆走到窗邊向外張望，卻也不見不知名公子的身影。

——

棲鳳樓樓頂，月色中的秦虎步履輕盈的踩著石瓦，九陽功運轉到極致，猶如貓一般向前掠去，留下道道殘影。

他的眼神落在遠處一處顯眼的府宅，正是安陽縣縣衙所在。

按今日在酒肆的食客所說，安陽縣縣尉這幾日為了給番邦人賠禮，在民間大肆搜刮，此時府上定是盆滿缽滿。

秦虎對俠客行徑不感興趣，劫富濟貧這種事也不是他該干的…但前兩個字，他還是很樂意嘗試一下。

而在這安陽縣中，最肥的那只羊定然就是縣尉。

秦虎在離縣府對面的一處民宅停下腳步，目光如鷹，看向后院一處亮燈的大宅。

他等了小會兒，待看到紙窗上映出一道讓胖乎乎的身影，才躍向距離縣府更近的宅頂。

今日在酒肆離開后，他在縣府附近轉轉悠了幾圈，也旁敲側擊的問過幾個路人，對縣府大致格局有所了解。

那個胖子身影，就是安陽縣縣尉。

此時，縣府門口只有兩個護衛，而府中來回巡邏的官兵，腳步聲略微有些沉重，武功大抵還不入流。

如今秦虎有著三品下的實力，按照他的估計，這些官兵的修為應該在八品中下，比普通百姓強些，但也都上不了臺面。

唯一一個有些武功修為的，就是巡邏官兵的頭頭兒，大概有五品實力——想來，他已然是尋常人眼里的高手了。

而周芷若，武功修為應該在三品上或是二品下，至于還沒見過面的明教教主張無忌，應該有二品上的實力，至于一品，也就只有張三豐那種不出世的老家伙才可能達到。

而眼下的縣府里的人，都是韭菜而已。

考慮過這些，秦虎索性不再遲疑，順著屋頂躍上府衙高墻，旋即一躍而下，在回廊的掩映下，避過幾個官兵，直奔內院。

一路暢通無阻，在他眼里，這些巡邏的官兵根本就如同擺設。

“對于江湖人士，難怪南北兩朝要么詔安，要么想盡辦法毀滅。”

“對于那些朝廷重臣來講，一等一的門派高手，簡直就是他們的噩夢。”

秦虎輕而易舉就來到內院，他下意識想到這些。

尤其是幾大門派的人歷來自詡正派，和他們簡直就是天生的對立面。

甚至在絕頂高手面前，朝廷只能故意放低身段，就如之后的元朝，也要給張三豐立一個“大元遺老”的名號。

至于清官……秦虎相信有，不過數量大概可以忽略不計。

而這一點。

恰恰秦虎最喜歡，清官越少，這個世道才會越亂，才越能給他這種人發揮的空間。

想到這里，秦虎當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世界了。

——

片刻后，房間中。

縣尉王大年剛脫下官服，正打算歇息，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剛要去關緊窗戶，倏然發現房間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帶著厲鬼面具的男子。

他下意識要喊人，剛要出聲卻生生咽了回去。

男子站在原地，只是眼中帶笑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就不再敢聲張。

為官多年，王大年預感危險的能力選非常人能比。

他知道，自己此時若敢出聲，這人就敢瞬息之間要了他的命，絕不會有任何遲疑。

況且，他能如鬼魅一般闖進縣府，必然是一方高手，府上那些混江湖的絕不是對手。

而他竟然敢來，王大年自然也不會問你是何人，闖進縣府意欲何為這種屁話。

王大年盡量控制不讓聲音顫抖，“不知王某人，何處得罪過少俠……”

“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說完，還學著江湖人士的模樣抬了抬手。

“劫富…”

秦虎笑著說道。

聞聽此言，王大年松了口氣。

這人是來求財便好，銀子他還不缺。

王大年思索片刻，忙道:“此時府上有三四萬的銀票，金銀玉石也還有些。”

“至于官銀，少俠最好不要拿，以后若是用了，朝廷總能憑借蛛絲馬跡尋到少俠…”

“……”

“少俠覺得如何？”

聽完這和安陽縣縣尉的話，秦虎楞了一下。

他倒是想過身為貪官的王大年會很惜命，但沒想到，他竟然惜命到這種程度。

非但如此配合，連后續逃跑的細節都幫他考慮到了。

朝廷有如此鷹犬，何愁不被北朝踏平。

原本他還想為了避免麻煩，干脆劫富之后順便殺人。

但這種禍國殃民的朝臣，秦虎是真的舍不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