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跟著李強幾個人和杜芙蓉一起來到五樓東側的會議室。會議室的墻上掛著一排寫著“誠信立足，創新致遠”、“沒有執行力，就沒有競爭力”等企業文化口號的畫框，桌子上擺了兩大盤櫻桃、荔枝等時令水果和幾瓶礦泉水。牛大力覺得好味達公司雖然是民營企業，還是挺正規的，而且對他們大安銀行的人也很重視。

杜芙蓉讓牛大力和幾個同事先喝點水、吃些水果，休息一會，她要回財務部處理個緊急的工作再回來。

“大力，杜總是你鄰居呀。”信貸部的沈麗邊剝著手里的荔枝，邊問道。

“她是后搬過去的。”

“杜總這么年輕就當上好味達公司的財務部總經理了，真是讓人佩服。”公司部的劉洋贊嘆道。

“有啥可佩服的，上次我問她關于好味達公司的資產負債率和流動比率等幾個普通的財務指標，她都回答得吞吞吐吐的。”沈麗不屑地說。

“這事兒不是明擺著的嗎，她長那么漂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能有什么真本事，指不定靠什么當上部門經理的呢？”會計部李強輕蔑地說。

“咱們待在人家的地方，吃著人家的東西，還說人壞話，不太好吧。”牛大力有點聽不下去了。

“呦呦！你真是中國好鄰居呀，咱們閑聊天，你都護著她。難怪杜總昨天給你買藥。咱們這個項目就靠你了，過幾天你請她吃大餐時，別只顧和美女聊天，把正事兒忘了。”沈麗挖苦道。

這時走廊傳來高跟鞋走路的聲音，幾個人都不說話。

杜芙蓉和一個四十多歲戴著眼睛的中午婦女走進會議室。

“各位和我們財務部的主管會計張姐介紹一下你們的新方案吧，她對我們公司的財務狀況和金融需求比較了解。”杜芙蓉對李強說。

“杜總，你們的洗手間在哪？”牛大力起身問道。

“大力，我領你去吧。”杜芙蓉邊說邊引導牛大力向五樓走廊西側走。

“杜總，你們公司的辦公樓挺氣派呀。”

“去年才裝修的，和你們大安銀行的辦公樓沒法比，你叫我‘杜總’，我還不太習慣呢。”

“在工作場合，叫你‘杜總’比較合適，而且我們銀行將來還要同你們公司合作，你們可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哪里呀！你們銀行才是我們公司的財神爺，去年我們公司從你們銀行貸了一個億的貸款。”

“杜總，我們銀行現在想進一步密切和你們公司的合作，你看這件事能成嗎？”

“大力，我們公司已經是你們大安銀行的大客戶了，我們公司的兩個多億生產備用金都存在你們銀行的賬戶上。好像這次你們馬副行長想讓我們把銷售款也存到你們銀行，還想對我們公司增加兩個億的信貸授信。”

“杜總，這個事兒你能幫忙說說話。我現在還是勞務工，如果我促成了咱們銀行和你們公司的進一步合作，我今年不僅能轉正，以后還能進市行機關工作。”牛大力第一次以懇求的語氣和杜芙蓉說話。

“大力，我想幫你。可是別看我是財務部經理，這個事兒我說話真不算，像富商銀行等幾家大銀行都與我們公司有業務往來，他們或是和我們的大股東有關系，或是吳總監和蘇總的關系，我們公司的資金和融資需求就那么多，和你們銀行密切合作了，其他銀行肯定受影響，他們能干嗎？！”杜芙蓉無奈地說。

牛大力覺得杜芙蓉說的是實話，心想這個事兒肯定不太好辦，不然馬副行長也不會放出那么大的魚餌。

牛大力從洗手間出來，在洗手臺洗了手，杜芙蓉遞給牛大力一張紙巾。

“杜總，你看這個事兒最后能拍板決定的人是誰，怎么才能辦成這件事兒？”牛大力邊用紙巾擦手，邊問道。

“能拍板決定的人當然是江董事長，不過他怎么考慮這個問題，我可不清楚。你可以問問你們家方總，她當了好幾年財務部經理，而且很受江董事長器重。她應該以前經歷過類似的事兒，知道江董事長的決策思路。”

“我現在和方晴正冷戰呢。她肯定不會幫我的。”牛大力唉聲嘆氣道。

“你們做男人的別小家子氣，和女孩子冷戰算啥事兒。你買個禮物哄哄她，方總雖然臉冷不愛說話，但其實為人挺大氣善解人意的。”

“大力！進來和吳總監說說話。”馬副行長在吳總監的辦公室里，看見牛大力和杜芙蓉路過，沖牛大力喊道。

牛大力走進吳總監的辦公室，見馬副行長和吳總監坐在皮沙發上，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茶具和兩杯茶。

“大力，過來坐。”吳總監面帶微笑，熱情地說。

“吳總監，你的辦公室真闊氣呀。”牛大力坐到側面的沙發上。

“還行吧，這幾年我們好味達公司發展得好，所以更新了些辦公設施。”吳總監說著給牛大力倒了一杯茶。

“大力，那天晚宴上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公司就顏面掃地了。你住院，我是想去看望你的，可是我那幾天出差了，回來后聽說你出院了。”

“我沒什么事兒，就是方晴不放心，非讓我在醫院住幾天。”

“方總這段時間可累壞了，前段時間剛組建好食品研究院的團隊，又馬不停蹄和研發技師開發出兩種口味的鹵鴨脖。”

“方晴這段時間是早出晚歸的，晚上回家也加班工作。”牛大力覺得應該在方晴的領導面前替她說點好話。

“方總太要強了，公司安排她負責食品研究院，可她以前不懂食品研發方面的工作，所以自己抓緊時間補課，讓研發技師也加班加點。她是想盡快出成果證明自己，但是她性格太倔強，蘇總經理的話，她也不聽，真是讓頭疼。”

“怎么回事？”牛大力吃驚地問。

“我們食品研究院聘請了楊師傅和高師傅兩位研發技師，他們都有豐富的鹵味食品研發和制作經驗，方總為了提高研發效率，促進內部競爭，讓兩位師傅各自帶四名鹵味食品制作工人分開獨立搞研發，然后定期評選出優勝的產品，交給工廠生產。前兩天楊師傅研發出了一款辣香口味的鹵鴨脖，高師傅則研發出一款五香口味的鹵鴨脖，在評選會上，蘇總經理認為楊師傅的辣香鹵鴨脖味道好，方總卻堅持認為高師傅的五香鹵鴨脖味道更勝一籌，兩個各不相讓，僵持不下，江董事長也一時難以定奪。”

“你們可以讓消費者先試吃，以消費者的口味喜好為準呀。”牛大力覺得這個問題挺好解決的。

“這個辦法我們已經想到了，生產了一百只辣香鹵鴨脖和一百只五香鹵鴨脖，讓大安師范大學的學生試吃，可是從反饋數據看，喜歡吃兩種口味鴨脖的學生數量旗鼓相當，差別并不明顯。”

“那你們可以兩種口味的鴨脖都生產，給消費者更多的選擇，不是更好嗎？”牛大力不解地問。

“大力呀，你可能對食品生產和我們公司的狀況不太了解。我們公司以前是生產和銷售堅果果干休閑食品，經過二十年的發展，現在市場增長遇到了瓶頸，所以公司董事會決定向鹵味休閑食品領域拓展。在鹵味休閑食品領域，新味芳食品公司占據市場的主導地位，我們好味達公司要想進入這個市場并站穩腳跟，必須有自己的主打產品，而且在定價上要低于新味芳的同類產品，所以我們必須要集中資源，推出一種口味的鹵味食品，讓消費者先接受我們好味達的鹵味食品，然后逐漸再豐富品類，擴大市場。所以，從降低成本和市場策略上講，我們暫時只能先推出一種口味的鹵味食品。”

“這么看這個問題確實很棘手。”

“所以我們想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我能有什么辦法？”牛大力對吳總監的提議有點措手不及。

“你是方總的男朋友，你勸勸她，讓她聽蘇總經理的話，先推出咱們的辣香味鹵鴨脖。”

“我……方晴那個脾氣，我也勸不了她呀！”牛大力心想，別說我不是她方晴的男朋友，就算真是她男朋友，方晴那只倔驢也不會聽我的。

“大力，你想想辦法，畢竟你是方總的男朋友，你了解她的脾氣，你的話她應該能聽進去，而且如果你幫好味達公司解決了這個難題，吳總監說了，咱們銀行的事兒，江董事長一定會支持的。”馬副行長拍著牛大力的肩膀說。

“可是……吳總監，你們可以把方晴撤掉，不讓她負責食品研究院的工作不就行了？”牛大力腦袋靈光一閃，覺得自己想出一個好辦法。

“你的這個想法，蘇總經理和江董事長商量過。江董事長認為公司剛讓方總負責食品研究院，方晴工作勤勤懇懇，也沒犯什么錯誤，如果把她撤換掉，不利于以后對中層干部的管理和任用。用人不疑嗎，假如現在撤了方總，以后公司再安排哪個中層干部開拓新業務，哪個人還愿意干。”

“可是既然用人不疑，為什么你們公司不按照方晴的想法先推出五香味鹵鴨脖呢？”牛大力有點越聽越不明白。

“蘇總經理負責我們公司的市場和銷售工作，所以她的意見和想法江董事長也認為很重要。”

“大力，你就別問那么多了。說干脆點，你能不能勸得了你們家方晴？！”馬副行長有點不耐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