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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海底

黑暗之中,意識昏昏沉沉,就像墜入了海底。

下墜著,不斷下墜著。

直到某個時刻,觸摸到了某個東西,不再墜落,黑暗包圍了上來。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間,一片又一片發(fā)光的碎片隨著洋流飄蕩了過來。

那是誰?

在數(shù)不清的碎片中,我看到了一位少女和少年那短暫卻又漫長的相伴時光。

從校園開始,到校園結(jié)束。

我在海水中不斷地游覽著那些發(fā)光的碎片,隨著我的游動,它們在我游覽過后,開始漸漸地變成發(fā)光的碎屑,消失在了黑暗的海底。

然后,我找到了最后的碎片。

它的光芒比之前的任何一塊都要耀眼,在這安靜深邃的海底之中,它就像是太陽一樣,照亮著一切。

“請把你的人生,交給我。”

碎片中的少女閉上雙眼,把額頭靠在了少年那有些溫熱的胸膛之上,在寒冷的冬天,二人站在天橋上,本應(yīng)是寒風刺骨的時候,但就連凌冽的寒風在此刻都變得溫暖如春。

她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我都聽得一清二楚,那強而有力的心跳,無一不在說明著少女此時的緊張。

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馬上,我就能看清少女的臉龐了。

隨著意識的不斷前進,原本那層厚厚的迷霧也終于在此刻四散開來。

啊,原來如此,那位少女,正是我自己啊。

發(fā)光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消失,在深海中,只殘留下這最后的一片。

不要,不要,不要消失,再讓我看看,那最后的——

碎片中,少女滿眼懷春地抬起那靠在他胸膛之上的額頭,將他的面貌從下至上地納入眼中。

那!那是!

“哈!”

雪乃突然從睡夢中醒來,渾身香汗淋漓,身邊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只有昨天八幡送的那個御守安安靜靜地躺在床邊。

“是做噩夢了嗎?”

感覺到了自己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雪乃皺了皺眉頭。

這下子,上學之前還要洗個澡,有些麻煩。

“嗯?”

好像有什么濕潤的東西掉到了手上,抬眼一看,是水漬。

“水?”

雪乃這一轉(zhuǎn)頭,正好看見了鏡中的自己。

柔順的長發(fā)此時因為一夜的揉捻而變得稍微有些雜亂,那張白皙的臉頰也由于沒能休息好而變得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鏡中的少女此時的眼角已滿是淚水。

剛剛打在手背上的水漬,就是從眼角滑落的淚水。

“我...我哭了?”

不知為什么,我越是想停下哭泣,淚水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涌出。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清晨而已,可是為什么,我的內(nèi)心卻如此悲傷。

好像是身體在提醒我遺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樣。

不能遺忘,不能遺忘。

可是,無論我如何回憶,此刻鐫刻在我腦海之中的,只有心底里那無法被填滿的憂傷。

我,究竟是怎么了?

即便是用手擦掉那些淚水,但這只是是飲鳩止渴,仿佛是決堤了一般。

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

相同的清晨,不同的人。

八幡今天起得挺早,但是架不住自家妹妹那有些吵鬧的性子。

“老哥老哥,美月什么時候來啊?”

小町一大清早地就開始問這問那。

喂,你倒是注意點啊,這問題哪能是亂問的。

可能是被興致給沖昏了頭腦,小町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對于美月來說,那是多么殘酷的一件事。

“不知道,還有大早上的,別穿的這么少跑來跑去。”

打發(fā)走了礙事的小町,我開始享用起了早餐。

飯后,我騎著自行車帶著小町上學。

“嗯?”

到了總武高的門口,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不是雪之下嗎,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晚。

以往這個時間點,我是從來沒看見過她的。

雖然人出來了,但是我可沒傻到在校門口直勾勾地過去搭話。

那樣的話估計今天‘某個死魚眼男搭訕校園女神’的謠言就會傳遍整個校園了。

太可怕了。

所以我裝作沒看見她一樣,推著自行車徑直地從她身邊走過。

那家伙,眼睛怎么好像腫了?

不過很快地,越過了雪之下后,我也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

今天的課上,我沒有再次去看由比濱,畢竟從昨天雪之下的話來看,那家伙是真的一點影響都沒受到,真是個大心臟,都能當投手王牌的那種。

換做是我,對方要是表達出那么明顯切強烈的拒絕的話,那啊我肯定下一秒就消失,然后一輩子不再出現(xiàn)在對方面前。

不過雖然沒有繼續(xù)觀察由比濱,但我倒是發(fā)現(xiàn)了還有一個家伙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店員小姐是想干什么?找我有事嗎?

午休期間,我拿著面包往樓上走。

往日里,喧鬧的樓頂此時安靜無聲。

難道那群只會嘴里喊著‘vivi’的家伙今天沒在天臺上嗎?

懷著些許的好奇心我推開了通往樓頂?shù)拈T。

果然,門后的空地上此時空無一人。

沁人心脾的微風吹拂在我的面頰上,讓我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怪不得那群人這么愛來天臺,原來這里這么舒服。

通往天臺的樓梯連接著一座水塔。

我靠在了水塔的墻上,打算在這里享受今天的午餐。

只是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從后方射過來的陽光被水塔擋住,在地面上留出了大塊的影子。

可是,觀察仔細的我發(fā)現(xiàn),那個影子頂端赫然是一個人形。

難道說?

我猛然向頭上看去。

發(fā)現(xiàn)水塔頂上有著一個人。

那是一位不用多說就能下定結(jié)論的美人。

有些泛著青色的黑色長發(fā),腰間隨意打成結(jié)的衣服,上半身那半敞著的胸口,以及那眼角的淚痣。

“川崎。”

我看著那位女孩說出了她的姓名。

川崎聽到聲音,一低頭,發(fā)現(xiàn)是八幡,心里一喜。

縱身一躍,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川崎安穩(wěn)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她起身拍了拍雙手。

雖然昨天確實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東西,但是川崎并沒有表露出來,她只是要完成她的目的而已,別的事情與她無關(guān),從這一點來講,說不定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比企谷,正好,我找你有事。”

沒想到那位店員小姐還能叫出我的名字,有點驚訝。

“有事?”

“我打工的事情啦。”

畢竟是拜托別人,川崎也不得不收起她那原本冰塊一樣的語氣。

雖說如此,但是想讓她去做出求人的姿態(tài),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個....我的打工的事情盡量不要對別人說。”

有些斷斷續(xù)續(xù),不過川崎還是盡量用平穩(wěn)的口氣講完了這段話。

我看了看川崎那有些緊張的臉,心想原來是這件事啊。

“哦,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說,我也不會到處亂說的。”

“那就好。”

川崎留給了八幡一個背影,颯爽地離開了。

——怎么感覺我身邊就沒幾個正常人呢?

放學后,我拖著書包來到了社團。

今天我走的要比由比濱早一些。

一推門,果不其然,部室里只有雪之下一個人,由比濱那家伙可能還在教室里跟同學扯皮閑聊呢吧。

我跟雪之下不需要過多的交流,一旦有過多的交流,幾乎到了最后都會演變成懟人大戰(zhàn)。

像是往常一樣,我拿出文庫本在那里閱讀了起來。

只是早上那匆匆一瞥還是讓我有些在意。

在看書的同時我悄悄地觀察著雪之下。

那綺麗的外貌跟往日別無二致,只是神色上好像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那邊的偷窺狂先生,可以不要再看了嗎。”

雪乃放下了手里的書,開始泡起了紅茶。

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我也就不再裝了。

我也跟著放下了手里的書,正大光明地看著她。

“部室里只有我們兩個,我不看你看誰,再說了,你知道我看你了那就說明你也看我了吧。”

“也就是說你不否認前半句呢,偷窺狂先生。”

比起往日的清冷,今天的雪乃又多了一份積極進攻的buff。

我被懟的啞口無言,確實,偷看人家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

“早上你的樣子很奇怪啊。”

“早上?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偷窺了嗎?不僅僅是偷窺狂,還是跟蹤狂呢,比企谷先生。”

“喂喂,比企谷先生什么的...”

就像是要把我抓緊警察局里的警察一樣啊。好可怕。

說起來,今天雪之下的脾氣是不是稍微大了點,難不成是...生理期?

不行不行,說出來我就死定了,這個不能說。

“那個只是路上有沙子被吹進眼睛里了。”

“可你那個樣子就像是..”

“就是沙子,怎么,你有意見嗎?”

“沒有,完全沒有。”

雪乃用捕食者的眼神盯著八幡,就像貓盯著老鼠一樣。

身為食物鏈的底層,我選擇了退縮保全性命。

在二人友好地交談期間,大門被拉開了。

“亞哈嘍,小雪,小企。”

打破了二人之間尷尬氣氛的由比濱坐到了二人中間。

“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

比起跟冰塊一樣的雪之下交流,我現(xiàn)在還是選擇了跟由比濱說話改變一下氣氛,省得再點燃了某個脾氣跟油桶一樣的家伙。

“今天..今天啊,就是想著該來了唄,我可是已經(jīng)好幾天沒來侍奉部了哦。”

由比濱撅起嘴向八幡抗議著。

“說實話。”

可我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的那點小九九。

“學習學累了,想放松放松。”

好快!由比濱她這是真的沒想藏起來啊。

不過想到了昨天的試卷,我有點擔心。

“休息是沒問題啦,可是你確定都準備好了嗎?”

談到學習,由比濱又的有些不自信了起來。

她一邊用手梳著頭發(fā),一邊眼神飄忽。

“啊..也許...可能...大概是準備好了吧。”

“那不就是完全沒準備好嗎?”

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自欺欺人的由比濱。

可是由比濱卻突然抱著雪之下的腰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我也想學習萬能啊,可是這么多天進展還是不大啊。”

被她這么抱著的雪乃雖然覺得她有些粘人,但還是沒有推開由比濱。

雪乃用著盡量溫柔的語氣安慰她,“不還有幾天呢嗎,要是由比濱同學能打起精神的話,那肯定沒問題的。”

“真的?”

由比濱被雪乃的話打了一劑強心針,她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嗯,機會難得,今天就跟我一起復習吧。”

說是一起復習,實際就是雪乃單方面對由比濱補習。

“啊啊,太感謝小雪了!不過真的沒問題嗎?”

由比濱聽到雪乃的話高興地蹦了起來,可是隨即她就想到這么做雪乃會不會也有難處啊。

“沒事的,況且之前拒絕了你的學習會,我個人也是挺遺憾的。”

雪乃掏出了書本開始為由比濱講解著她劃下來的重點。

講著講著,由比濱的注意力又渙散了,逐漸,她的注意力就從書本跑到雪乃身上去了。

“嗯?那是什么?”

在雪乃腰間掛著一個護身符一樣的東西,很是惹眼。

被由比濱打斷了的雪乃也沒有生氣,反而是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啊,你說這個啊,是昨天某人輸給我的護身符。”

由于昨晚做了噩夢,早上雪乃就把御守帶到了身上。

也算是圖個精神安慰吧。

“某人?”

雖然雪乃沒有明說,但是聽她的口氣,那明顯是這個社團里的另一個人。

“啊?”

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提到,我把頭從書本里抬了起來。

“那是謝禮啊,謝禮,別說的我好像已經(jīng)輸給你了一樣。”

我看兩人,發(fā)出了對雪之下扭曲事實的不滿。

這里說的輸贏自然就是平冢老師一開始說的那個。

“謝禮?小企也有什么忙要小雪幫的嗎?”

“跟你一樣啦,校刊的事,我的文章讓雪之下改了一下。”

雖然我個人覺得那篇文章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為了平冢老師能安然交差,這個人情我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可惡,這要多少次拉面才能彌補回來這份屈辱啊。

“原來如此。”

由比濱了解真相后,也就沒繼續(xù)再問,反正她也送了雪乃一件禮物。

只是她伸手摸了摸雪乃腰間的御守,發(fā)現(xiàn)竟然硬硬的,這跟她以往求來的御守完全不同。

“誒?小雪,這個御守怎么這么硬,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東西啊?”

“是嗎?”

雪乃沒太注意這個事情,早上忙著洗澡,出來后就匆匆戴上了也沒注意。

現(xiàn)在由比濱一提,她也才反應(yīng)過來。

她把御守從腰間解了下來,放在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布料包裹著的外層很明顯地被其中的包容物頂出了幾個角。一看就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比企谷君,你知道亂送危險物品是可以被定罪的嗎?”

“為什么上來就認定里面是危險物品啊。”

我有些無語,即便我再怎么看起來像個罪犯,也不能凡事第一個都想到這上面去吧。

“那我打開看看?”

由比濱征求了二人的同意后,打開了御守,拿出了其中的包容物。

那是一塊木頭一樣的御守,好像是被什么給腐蝕過了一樣,破破爛爛,滿是坑洞。

由比濱把那塊木質(zhì)御守翻過來看了看,它的背面好像還刻著什么字,只是在腐蝕這么嚴重的情況下想看清就稍微有點難了。

由比濱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便把它交還給了雪乃。

雪乃瞇起眼睛盯著這塊御守,念出了它背后那已經(jīng)被腐蝕不堪的文字。

“潮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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