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園從咖啡廳離開，就去了喻喃家。

想把詢問的結果告訴她。

進門卻發現，客廳里沒有開燈。

落地窗照進來一點光亮，昏暗一片，沙發那里忽閃著火光，煙霧繚繞。

“哎呦喂，怎么不開燈啊，還這么大煙味，這么多酒瓶，你喝了多少酒啊！”

徐園一進門，就被濃重的煙味嗆得喘不過來氣，隨手打開了燈，又開了窗。

喻喃被突如其來的光亮晃了眼，眼眶微紅，眼角隱約有水光，她抬手遮住了眼睛。

徐園把地上的空酒瓶收拾了起來，又把煙灰缸里的煙頭都倒掉，把喻喃手上夾著的半根煙抽走，扔掉。

“怎么回事兒啊，把自己造成這個鬼樣子！”徐園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喻喃蓋著眼睛，把整個身子埋進沙發里，一聲不吭。

徐園看著又心疼又生氣，一把扯開她的手，“喻喃，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我當初看到的那個優雅高傲的喻喃嗎？”

喻喃睜開眼睛，眼底滿是血絲，她紅著眼睛，嘴角輕扯，“喻喃從來都不是那個樣子，從來都不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沙啞，漸漸沒了音。

“說說吧，我倒是想看是什么樣的男人，讓你把自己搞成現在這樣。”

徐園從酒柜上拿出一瓶紅酒，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喻喃。

喻喃喝了一口，沉默了很久。

就在徐園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她淡淡開口，“……他是個騙子……”

……

五年前。

盛夏傍晚，南城。

橘紅色的晚霞把整個小城都籠罩在了一片橘色光霧里，學校的白色圍墻也染上了橘色。

喻喃穿著南城一中的藍白校服，像往常一樣出了校門往公交車站走。

她仰頭看著天邊那橘紅相間的霞光，流光溢彩，像是一幅絕美的油彩畫。

她嘴角微微勾起，霞光照耀在她精致的臉龐上，為她打上了一層暖光，平日清冷的面容竟然顯得有些柔和。

“平哥，這人好像是三班的，平時不吭不響的，應該好欺負。”喻喃聽到有人在講話，好像是前面那個小巷子里傳來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說話呀，是個啞巴嗎？”被叫平哥的那個人囂張地叫喊著。

眾人哄堂大笑，“啞巴，是個啞巴呀！”

喻喃看到一群學生在巷子盡頭，他們中間圍著一個人，都穿著南城一中的校服。

“說話呀，我們平哥讓你他么的說話！”旁邊那個仗勢欺人的黃毛推了一把中間的那個學生。

可是他一聲不吭，只是腳步后退了一下，低著頭，看不清臉，看不清表情，像是認命了一般。

“艾瑪，這人不會真是個啞巴吧，這樣都不說話，你說話呀！”那個黃毛急了，一把把他推到了墻上，強迫他抬起頭來。

喻喃這才看清那人的臉，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心下一急，嘴巴快過腦袋，“住手！”

女孩兒清亮的聲音，讓巷子里所有人都驚到了。

眾人都看向女孩的方向，就連那人也慢慢地抬起了頭，朝女孩兒的方向看過來。

“呃，你們在干什么？不要欺負同學！”喻喃面對這么多雙氣勢洶洶的眼神，冷著一張臉。

雖然心中有一些害怕，但是面上卻絲毫不顯。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群兇巴巴的學生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我特么還以為是什么人，原來是我們南城一中大名鼎鼎的學霸校花啊！”為首的那個平哥不懷好意地看著喻喃。

“是我，你們欺負同學，要是我告訴老師，你們肯定會受罰的。”

喻喃是個好學生，這種欺負同學的事情一定要告訴老師的。

“嗤……”，平哥毫不在意地嗤笑道，剛想說些什么就被身后的黃毛拉住了。

“平哥，據說校花她爸是校董來著，萬一把我們開除了……”

“哼，怕什么，瞧你那慫包樣兒，我本來就不想上這狗屁學校了！”

平哥甩開黃毛的手，朝著喻喃抬了抬下巴，“怎么著，校花大人？想讓我們放過他啊，那你陪我們玩玩吧！”平哥不懷好意地看著喻喃，嘴角掛著惡劣的笑容。

校花真的不愧是校花，比他之前死追的那個什么陳施施好看多了。

丑不拉幾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硬是為她增添了一種清純的氣質，一雙杏眼緊緊盯著他們，臉色很冷，標準的冰山美人。

喻喃看著平哥的眼神，眼睛里閃過嫌惡。

平哥見喻喃不回答，以為她被自己嚇到了，色瞇瞇地朝著喻喃走進。

眼看著就要摸上喻喃的手了，喻喃條件反射，一個過肩摔，把平哥摔在地上。

她學過三年的跆拳道。

“平哥，你沒事兒吧，快起來，快起來！”黃毛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待到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才去拉在地上嗷嗷直叫的楊平。

“好你個喻喃，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上，讓她好好看一看我南城一中校霸不是好惹的！”楊平被黃毛攙著，惡狠狠地看著喻喃吼道。

喻喃微微挑眉，冷笑一聲，看了一圈，扭了扭脖子和手腕，“行啊，一起上啊！”

自從她跆拳道班畢業之后，就再也沒有動過拳頭了。

劉女士說過，學這個是讓她防身的，作為一個大家閨秀，是不能輕易動手的。

可是剛剛那一下，很爽，竟然還有些意猶未盡呢。

幾個男的愣了一下，互相對視了一下，都有些猶豫。

“都愣著干嘛，你們特么的一群男的，打不過一個小姑娘，一群慫包，你們丟不丟人！”楊平氣急敗壞地吼道。

那幾個男的終于朝著喻喃沖了過去。

幾分鐘后……

“哎喲……”，“哎喲……”，地上倒了一片。

喻喃拍了拍手，朝著楊平抬了抬下巴，神情帶著點冷傲，嘴角微微勾起，“還來嗎？平哥？”

楊平喉頭一哽，腳下一軟，差點跪下。

“平……平哥，平哥，怎么辦？”黃毛看著眼前這瞬間扭轉的局勢，驚恐不已，說話都不利索了。

“這特么還能怎么辦！”楊平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校花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我們是個屁，把我們放了吧！”楊平撲騰一聲跪到了地上，原本兇神惡煞的面孔瞬間轉變，笑得像朵菊花。

喻喃十分不屑，“趕緊給我滾！”

楊平又是一哆嗦，“馬上滾，我們馬上滾，馬上！”說完帶著一群小弟灰頭土臉地滾了。

喻喃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了一下。

“你沒事吧。”喻喃看向巷子里那個依舊低著頭的男同學，他的校服在剛剛拉扯的過程中顯得有些凌亂。

這位被欺凌的對象是她同班同學，宋昱。

平時在班里跟幽靈一樣，悄無聲息，毫無存在感的。剛好自己是班委，所以記得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受傷了？”喻喃見他沒有回答，一時有些擔心。

朝他走過去，伸出手想要拉一下他。

就見到眼前的男生抬起了頭，一雙眼睛直直地看進喻喃的眼底，喻喃一時被定在原地。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睛，深邃得像是無盡的黑夜，讓人看不到底，像是籠罩著層層迷霧，讓人看不懂，“你……”

沒等她說完，面前的男生看了她一眼，就擦過她的肩膀離開了，什么話也沒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