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工作期間,我身兼二職:既是初中的英語教師,又是教導處的教導員;整天除了上課、備課外,還要負責學生的管理工作,協助分工負責學生思想工作的教導處張副主任抓學生們的思想動態和校紀校規;一天到黑忙得不可開交。
張副主任是一位出身窮苦的農民之子,苦讀寒窗十七載之后,最終脫穎而出的曲阜師范大學歷史系的本科畢業生;此人稟性質樸敦厚,極具北方農民的坦白與率真,不久之后,我與張副主任就成了傾蓋如故的摯友;我喜歡他的坦白與率真,他喜歡我的古道熱腸、胸懷坦蕩。
每天與我打交道的同事中還有一位名叫李清的四十歲左右的女士,她是教導處唯一的女性;雖已人到中年,但風韻尚存,眉眼之間于隱隱約約之中還能看出絲絲年輕時的風流余韻。
李女士是革命軍人出身,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葉,躊躇滿志的李女士正處于人生含苞待放的花季,清純水靈得一如出水芙蓉,她毅然決然地拋開了黃卷青燈的寒窗生涯,決定報效祖國,投筆從戎;從此踏上了她的軍旅征程。
當年被人譽為“軍營一枝花”的李女士如今很少提及她當年的颯爽英姿了,自二十年前她那英俊瀟灑、原本前程似錦的軍官丈夫被敵人陷害后,兩人忍痛分手之后,一向心高氣傲的李女士就從此閉口不提往昔。長夜漫漫,思綿綿,夜永對景,那堪屈指暗想從前;對閑窗畔,停燈向曉,抱影無眠。
李女士的后半生,與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女兒相依為命,孤獨凄清地活著,斷雨殘云無意緒,寂寞朝朝暮暮;情似游絲,人如飛絮。但李女士是女子中的偉丈夫,從不向命運低頭,不管遭遇多么坎坷,日子多么艱辛,她都安之若素地接受嚴酷命運對她的挑戰。
李女士才華橫溢,寫得一手筆飽墨酣的絕妙好字,鋼琴彈得如同天籟之音,小提琴拉得如泣如訴,如怨如慕;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歌詠賦詩樣樣在行;吹拉彈唱無出其右者。
而工作起來雷厲風行,是王主任麾下須臾不可少的干將之一。我與李女士每天同處一室,一如沐著雨露春風;在工作上她是我的良師,在感情上她是我的益友。
我不愿意任歲月蹉跎下去,將我有限的青春耗費在瑣碎的事物之中,所以一有空閑,我就翻閱那本我整天放在口袋里的小英漢詞典;那本幾乎被我翻爛了的小英漢詞典伴著我走過了人生漫長的風風雨雨的十年。它伴著我走過了無數的寒暑秋冬,數不盡的殘月曉暉;它跟著我走遍了大街小巷,河邊湖畔;無論是在外貿沙嶺莊寒冷的庫房里,還是在國棉一廠繁星滿天的露天貨場里,它都是我不離不棄的忠實的伙伴,恰如當年航船失事后,迷失在一座孤島上的魯濱遜身邊伴著他的忠仆“星期五”一樣緊隨在我的身旁。
而工作起來雷厲風行,是王恒順主任麾下須臾不可少的干將之一。我與李女士每天同處一室,一如沐著雨露春風;在工作上她是我的良師,在感情上她是我的益友。
我不愿意任歲月蹉跎下去,將我有限的青春耗費在瑣碎的事物之中,所以一有空閑,我就翻閱那本我整天放在口袋里的小英漢詞典;那本幾乎被我翻爛了的小英漢詞典伴著我走過了人生漫長的風風雨雨的十年。它伴著我走過了無數的寒暑秋冬,數不盡的殘月曉暉;它跟著我走遍了大街小巷,河邊湖畔;無論是在外貿沙嶺莊寒冷的庫房里,還是在國棉一廠繁星滿天的露天貨場里,它都是我不離不棄的忠實的伙伴,恰如當年航船失事后,迷失在一座孤島上的魯濱遜身邊伴著他的忠仆“星期五”一樣緊隨在我的身旁。
為了盡快地掌握更多的英文詞匯,我開始有計劃地背誦英漢字典上的英文單詞;從字典最初的幾頁開始背起,每天背誦幾頁,從未間斷過,大約兩年的時間下來,一本厚達千頁、上面載有一萬多個英文詞匯的英漢詞典居然被我背誦了下來。于是,當我再次捧起英文版的世界文學經典名著閱讀時,就已經能夠得心應手,一氣呵成地讀完。
因為我的詞匯量大得驚人,所以當我閱讀原版的西方外國名著時,很少遇到攔路虎,而且我還有一個多年來自然而然形成的習慣,即在閱讀中外書籍、報刊或雜志時,如果遇上優美的詞匯、引人入勝的片段、繪聲繪色的描寫、感人肺腑的抒情時,我都會即刻將這些精彩的篇章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而且長年下來,我始終樂此不疲。
我敢斷言,至少在島城學界沒有第二個人在英語詞匯的豐富方面可以望我之項背,我腦子中的中英習語、俚語、常用語可謂星羅棋布,俯拾皆是;所以當我寫起文章來的時候,無論是漢語,還是英語;我基本上都能夠做到一揮而就,自然流暢;而絕無人工雕琢的痕跡;文中引經據典,字字珠璣,博證旁引,妙語連珠;讀后令人心醉神迷。
有人贊我筆動時篇篇錦繡,墨走時字字珠璣;每當此時,我都會一笑置之,而這些人又哪里知道我成功背后所面臨的巨大艱辛;古人懸梁刺股發憤圖強的精神,我都有切身的感受,蘇秦讀書欲睡,引錐自刺其股;孫敬好學,晨夕不休,及至眠睡廢寢,以繩系頭,懸屋梁,后為當世大儒的故事,我都一一爛熟于心,沒齒難忘。
像我這樣一個既沒有學歷,有沒有大學文憑的人,想在島城的學界混出個人樣來,想在人才濟濟的教育界出人頭地又談何容易?島城的中小學可謂臥龍藏虎之地,人才輩出,燦若繁星;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雖然經過幾年的拼搏,自小聰慧過人、也還有燃萁之敏、亦能博聞強識,學貫中西的我;如今無論是中文水平,還是英語水平,皆能在同輩中獨領風騷。
但如果想讓我成為島城在英語領域的領軍人物,不啻癡人說夢;這里且不說那些漢語、英語雙語皆佳的教育界老前輩,也不說我同齡人中說英語時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妙語連珠的英語高手,單是那些在海外一流的高等學府喝過洋墨水的后起之秀就夠讓你望而生畏的了,他們那一口字正腔圓的標準的倫敦英語能使滿口怪腔怪調、不倫不類的青島英語的你汗顏無地。
島城不相信眼淚,正如莫斯科不相信眼淚一樣;無論如何我都要與命運抗爭,我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好我的學歷問題,于是我于三十歲“高齡”之際,毅然決然地報名參加“青島教育學院”英語系的入學考試,結果以第一名的超高分成績金榜提名,讓已是人到中年的我親身體驗了一下現代“范進中舉”的悲喜劇;而其酸甜苦辣咸的個中滋味,冰炭不言,冷熱自明。
一夜之間,我突然成了“教育學院英語系大一班”的風云人物,聲名鵲起,成了班里受人尊崇的大才子,而且頗得一些年輕女教師的青睞。這個新成立的學院的建制是半脫產性質的,學員們大多是島城的中小學教師,來自島城的各個中小學。學員們每天半日在學校教書,半日到學院脫產學習;終日奔走于學校與學院之間,其辛苦自不必說。
學員每天必修的課程達十余種之多,除了正規的課程《大學英語》《英語語音學》《大學英語語法》等之外,還有很多選修的科目,如《政治經濟學》《社會發展史》等五花八門、與英語風馬牛不相及的課程,如此一來班里的那些已屆而立之年的大齡男女學員叫苦不迭。
但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因為我對那些與英語扯不上關系的“雜課”毫不感興趣,我把那些書商用來騙取學員高價書費的裝訂精美的多余的書統統地付之一炬,或以低廉的價格賣給了廢品站,然后騰出精力來研究英文版的世界文學名著。
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的成名之作《四大悲劇》,意大利但丁的傳世佳作《神曲》,古希臘詩人荷馬的被譽為千古美文的《奧德修記》,法國巴爾扎克的鴻篇鉅制《人間喜劇》,以及哈代的《苔絲姑娘》、雨果的《巴黎圣母院》等等原版的世界文學名著,盡管行文艱澀難懂,但俱是貨真價實、原汁原味的世界文學珍品,我憑借著螞蟻啃骨頭的頑強精神,和手中的一本雙解英漢大辭典硬是將這些世界名著用母語一點點地翻譯了過來。
盡管我的譯文與那些翻譯名家如朱生豪先生,或傅雷先生文筆傳神的譯文相形之下略遜一籌,或者說是相形見絀;但我總算是向翻譯領域邁進了一大步;翻譯完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卷帙浩繁的大部頭世界名著,在身心疲憊的同時,我感到了令我身心愉悅的安慰。
有幾分耕耘,就有幾分收獲;常言道:“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為了讓我的英語水平有更加突飛猛進的進步,我在讀說聽寫四個方面齊頭并進,我在坐落在中山路的“外文書店”里購買了配有錄音帶的全套《英語九百句》《新概念英語》和《跟我學》等英語口語教材,夜以繼日地反復仔細聆聽、揣摩和模仿,直至學得惟妙惟肖,聲調與錄音帶上原汁原味的原聲毫無二致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