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柴祿的叛變,西蜀上下皆有不滿,憤然討伐。
但也有以林岳為首的幾位,多少是理解柴祿的所作所為的。
鎮西候統領西部十六郡,為西蜀養戰馬,種糧草,幾代人都跟十六郡的百姓同甘共苦。
可如今十三郡臣民遇難,朝廷的所作所為,讓他們寒心。
如今老夫人執杖進宮,不知會如何。
“陛下,老身特來請罪,懇請陛下降罪。”
老皇帝冷哼:“柴家好大的場面,好烈的衷心,真叫寡人開了眼界了。”
文武百官噤若寒蟬,但是拆老夫人毫無懼色,她起身,對著皇帝龍椅下方的臺階猛敲了三下。
不卑不亢地說:“先帝賜柴家杖龍鞭,希望鎮西候一門輔佐陛下,務必盡責盡忠。前者,陛下不顧反對,置西蜀子民不顧,失了民心,是鎮西候一門有愧于先帝。后者,鎮西候出了柴祿這樣的逆子,侯門不幸,老身愿赴九泉,代柴家的列祖列尊,向歷代先王請罪。”
拆老夫人擲地有聲,不等眾人反應,她便一頭撞到了大殿的石柱上,一命嗚呼了。
柴家如今只有老夫人留守京城,如今老夫人死了,柴祿的牽掛,徹底斷了。
其實,再與公良莜達成協議后,柴祿就將事情的原委說與母親了,也表示會有人接她出京。
老夫人只回了一份信,沒有責怪兒子的大逆不道,只勸他一定要愛惜十六郡的子民。
當然,她老人家拒絕了出京的提議,信中明確說了,這件事總要付出代價才能平息西蜀皇室的憤怒。
所以,柴祿知道母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留在京城的,可當聽到她血濺朝堂時,心里仍然自責不已。
公良莜聽了柴老夫人的事,心生敬仰。
可當她得知西蜀皇為了懲罰柴祿,將老夫人的尸體曝尸城門,殺雞儆猴時,還是動了怒。
整件事的起因,本就是西蜀朝廷不仁不義,如今連死人都不放過,簡直自作孽。
“師父,你幫幫我嘛。”
“幫什么?”君曜答非所問。
公良莜突然改口:“不對,不是幫我,是幫幫天下人,主持公道。”
君曜挑眉:“我有這本事?”
公良莜心里暗笑,面上滿是恭維,搖晃著他的廣袖,冒著星星眼說:“當然,我男人可是天下最厲害的神仙,無所不能呢。”
一句“我男人”取悅了君曜,當夜就帶她去了一趟西蜀京城,又輾轉去了西域一趟。
“殿下大恩,柴祿磨齒難忘。”
對于柴祿的這份恩情,公良莜還是領了,不過,是替自家年輕的皇帝侄子領的。
“西域王不必謝我,這都是我那皇帝侄子央求的。”
柴祿心里明白,雖說到:“溫玉陛下大義,柴祿永世銘記。”
回到玉城,公良莜突然覺得,她要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師父,我們去游歷吧。”
“好。”
“嗯,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大侄子。”
“好。”
“我只看看,應該沒事吧。”
“嗯,沒事。”
于是,在溫州京城中的小皇帝,似有所感地看著皇宮某一處,小眉頭皺得死死的。
“無功,你說,姑姑是不是真不要我了。”
無功沉默不語,他其實也不理解殿下,為何一定要遠離陛下,才能讓陛下平安。
難道溫玉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仇敵?
光陰匆匆,時光荏苒,又是百年光景。
天下依舊四分,有強有弱,卻未有恃強凌弱者,黎民安居樂業。
玉城最大的玉石拍賣場,一對年輕的男女出現在拍賣場,瞬間引起了眾人的圍觀。
“我怎么覺得,那女子這么眼熟啊?”
“我也有這種感覺......啊,我想起來了。我家祠堂,有一位長公主殿下,就長這樣。”
“對對對,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我家祠堂也有那位的畫像。不過,這都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是那位。”
“也對。可看樣子,應該也不是皇室的公主,畢竟沒聽說過。”
在眾人的交頭接耳中,公良莜牽著君曜,一路尋覓。
“師父,找到了。”
女子欣喜的笑聲,給這偌大的拍賣場添了幾分喜慶。
“運氣不錯。”君曜笑容寵溺地說著。
兩人自顧愉悅,一轉頭,卻見所有人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們。
終于,有位好心人出聲提醒:“姑娘,這些是邊角料上切下來的廢石,里面沒有玉石的。”
公良莜錯愕地“啊”了一聲,瞅著君曜眨眨眼。君曜則不以為然,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這是晶石,于尋常的玉石不同,凡人就算得到了也不知其價值,被認為是廢品也無可厚非。”
公良莜拍拍腦門,汗顏:“我真是閉關閉傻了。想當年,我已是天人境,也不識晶石的妙用,何況是尋常的凡人。”
兩人相視一笑,向好心人道謝,然后去了別處。
那人莫名其妙,喃喃自語:“真是一對怪人。”
“東家,多少金?”
東家瞅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不過看著兩人衣著不俗,應該是那個家族的富家子弟。
既然如此,不如賣個好。
“姑娘,這東西本就是廢棄的邊料,不值錢的。您要是喜歡,那邊多得是,想要多少直接拿就行。”
公良莜看了君曜一眼,感慨說道:“看來溫玉的百姓,總算如愿過上好日子了。”
“姑娘可說對了,咱們溫玉老百姓的日子,那可真的沒話說。家家戶戶都是年年有余,生活也比老一輩人多了很多花樣。”
東家聞言,呵呵笑,開始滔滔不絕地跟兩人說著百年前,老一輩人的不容易。
公良莜訕笑,四處看了看,拿出一些金錢放到桌上,笑說:“這是本錢,我們去那邊再拿一些這樣的,可以吧。”
東家的話戛然而止,愣愣地點頭:“可,可以。”
等兩人走出幾步,他才反應過來,大喊:“姑娘,那些不要錢的。”
“回頭我挑一個10兩金的便是。”
東家這才看向桌子上的金條,弱弱地“哦”了一聲,目送兩人去了廢品區。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啊,不過,也確實是一對怪人。”
公良莜聽著眾人的議論,無奈搖頭,看向君曜,慘然一笑。
“師父,我們在冰原呆太久了,都成了這世道的怪胎了。哈哈哈。”
君曜寵溺一笑,攬著她的腰身笑說:“我倒覺得,他們的眼神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