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抬手覆上她的眼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輕聲安慰。

“莜兒不哭，為師不疼。”

聽到他的聲音，此時的公良莜再也控制不住，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那些幼年的溫暖回憶，瞬間淹沒了她的意識。

她從未想過，強大到讓她絕望的師尊，也有這般脆弱的時候。

公良莜本身沒有靈力，方才全力施救師尊，早就精疲力竭了。

此刻情緒激動，暈過去了。

無塵苦笑，等他稍微恢復(fù)了些許力氣，抱起她向著海棠苑走去。

公良莜醒來時，外面陽光正好，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起身下床。

“師尊？師尊，你還在嗎？”

無人應(yīng)答。

學(xué)堂，依然沒有人。連白墨二人，也不在。

“在找什么？”

公良莜聞言一喜，轉(zhuǎn)身，看到無塵負手而立，站在十米開外看著她。

公良莜小跑上前，像是怕他逃跑一樣，盯著他的眼睛發(fā)問。

“身上的傷？怎么來的？”

無塵答非所問：“你要是沒有事做，那就去搗藥。”

公良莜咬牙切齒，退一步擋在他身前：“你把他們怎么了？”

無塵眼中閃過危險的光，“他們？”

公良莜頭皮發(fā)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也不敢再問。

無塵冷哼一聲，甩袖離開，心中委屈。

“我的臉，怎么辦？”

再一次被拉住衣袖，無塵身形一僵，愣在原地。

低頭看著她現(xiàn)在的這張臉，確實沒有本來的容貌養(yǎng)眼。

“皮相而已，有何區(qū)別！”

公良莜：“......當(dāng)然有。”

“有何？”

公良莜咬唇，弱弱地說：“好看的臉給師尊看，養(yǎng)眼。”

無塵眉心跳了跳，眉間的那一點朱砂，也跟著動了動。

“他們?nèi)ゲ伤幜耍阋苍撓胂肽愕男逓榱耍y道你要廢物一輩子？”

公良莜咬牙切齒，“你確實不是明鏡，更不是東方策，因為他們，從來不會欺負我。”

公良莜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留下無塵一人在原地發(fā)呆。

他堂堂本尊，居然被一魂一魄給比了下去，這還得了！

這一夜，無塵在院中吹了一夜冷風(fēng)，公良莜在房中睡了一個好覺。

或許從明鏡告訴她師尊的迫不得已，她就已經(jīng)不恨了。

因為恨，并不能讓她快樂。

與其花心思恨一個人，她更愿意用這些空閑去愛愛他的人。

雖然師尊不回答，但是那樣特別的一張臉，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重新做人，當(dāng)愛恨交織時，她更愿意相信愛。

她相信，總有一天，會撥云見日。

-

“師尊，餓。”

半個時辰后，公良莜看著眼前的清粥，笑的像只小狐貍。

端起碗，三兩口就把桌上的兩碗粥全喝光了。

無塵看著狼吞虎咽的土地，不禁柔和地笑了笑，難得的打趣：“莫不是餓鬼托身的？”

公良莜笑聲愉悅，搖頭否定：“餓死鬼長得都不好看。”

想到她在鬼界的遭遇，無塵沒有再繼續(xù)，轉(zhuǎn)移了話題。

“他們住在外面，你住這里，不合適。”

公良莜不以為然：“哦，師尊說我住哪里，我現(xiàn)在就搬出去。”

無塵啞然，他只是隨口一說，讓她搬去哪里，他也沒想好。

只是小妮子應(yīng)得這么爽快，是幾個意思？

“你隨意。”

看著師尊不爽的背影，公良莜得意地勾唇。揚聲高喊：“我還沒想好搬去哪里，想好了再說。”

出了院子的無塵聽她如此說，莫名地愉悅，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這天，云霧山巔，來了一位客人。

“無塵，好久不見。傷勢可好些了？”白雪見溫柔淺笑，關(guān)切地詢問。

“何事？”無塵冷聲問她，臉上沒有絲毫溫度。

“聽說你又收徒了，我特意趕來恭喜。這些，是送給令徒的見面禮。”

“云霧山的弟子，不勞白宮主費心。海棠，送客。”

無塵話音剛落，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小女娃，對白雪見恭敬地一禮：“白宮主，請吧。”

白雪見套了個沒趣，只好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她又回頭，看著房中的無塵苦笑：“無塵，姐姐已經(jīng)走了八百年了。你又何必執(zhí)著呢，放過自己吧。姓白的那個弟子，我?guī)ё吡恕！?

“哼，白宮主好大的口氣。我云霧山的弟子，你說帶走就帶走，你算個什么東西。”

無塵的話極具諷刺，讓白雪見好看的臉蛋幾近扭曲。

“無塵，姐姐臨終前，讓我照顧她的后人。從前，是我我錯把公良莜當(dāng)成姐姐的遺孤，是我抱歉。但這一次，姐姐的后人，我不會再坐視不管了。”

“呵，你覺得你還出的去這海棠十里。”

無塵說著，揮了揮衣袖，一道結(jié)界出現(xiàn)在海棠十里上空。

白雪見皺眉，眼中也染上了幾分惱意。

“無塵，我比白木遙查不了多少，你寧可向著那個有夫之婦，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到底是為什么？”

無塵沒有理睬，繼續(xù)布陣！

正在此時，白楚英和墨修塵兩人采藥歸來，打算找?guī)熥鸱A告，不曾想看到了這樣一幕。

“師父！”兩人異口同聲，面色大變。

“哈哈哈，無塵，真是天助我也。”白雪見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白楚英抓在手上，笑的猖狂。

“混賬，放下她！”無塵說著，就朝著白雪見攻擊而去。

可惜，白雪見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加上無塵又身受重傷，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墨修塵惱怒，就要追上去，卻被無塵阻止了。

“罷了，你也無能為力。”

無塵擺手，示意墨修塵不要莽撞。卻因自身靈力動用太過，引發(fā)了劇烈的咳嗽。

“師父，您沒事吧。”

“無事，你先下去吧。”

墨修塵面露擔(dān)憂，但也不敢違逆師父的命令，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墨修塵離開，無塵再也沒忍住，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只是在轉(zhuǎn)身的瞬間，看到小徒弟眼中的猩紅，令他瞬間慌亂。

踉蹌著追上來，不顧手上的鮮血，抓住公良莜的衣袖。

“莜兒，我。”無塵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竟然不知道，師尊還有一位紅顏知己。我竟是不知，師尊是可以為了相處不到半月的徒弟拼命的人。我以為，師尊對徒弟，不會有任何感情......”

公良莜的歇斯底里地指控，讓無塵徹底慌了神。搖搖欲墜地他死死攥住她的手不放，嘴里不停地呢喃。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以后會明白的。”